德殿是漢帝與羣臣商議朝政的地方,換句通俗點的說謂的金鑾寶殿。
不過自漢帝劉宏駕崩之後,嘉德殿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開啓。
早先何進輔政時,基本上是在大將軍府內把事情商議決斷,而後在嘉德殿走個過場。到了薰卓,更簡單了,所有事情全部在大宅門,也就是現在的太師府內決斷,連那個過場也不走。原因嘛,非常簡單。當初何進上面還有個太后垂簾聽政。
而現在,漢帝劉協幾乎沒有靠山,年紀又小,能做什麼?
在這一點上,董卓做的沒有何進靈活,不過卻也符合了他那武人天生的直爽性情。
突然到嘉德殿議事?
對於韓馥等人的舉動,董俷也很清楚。
不過李儒早已經商定了對策,故而也不是非常着急。
如今突然上朝議事,只怕是李儒的計劃,也將要開始了吧。雖然一直避免着那所謂的歷史重現。可是當歷史真的重現時,董俷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很興奮。
十八路諸侯嗎?
薰俷心中冷笑,終於要拉開大幕了!
吩咐武安國回家告訴蔡>=|爲光祿勳,南宮守將皆屬董俷麾下。今日當值的武將,是呂布手下的高順。進入南宮的時候,薰俷忍不住停下腳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這個平素裡沉默寡言,幾乎不說話的名將。
高順也看着董俷,微微躬身。再也沒有舉動。
“此人。狂妄!”
王戎忍不住輕聲說道。
薰俷朝嘉德殿走去,聽到王戎地話,卻笑了。“高順雖然狂妄,地確有狂妄的資本。”
其實,董俷也動過心思,拉攏一下高順。
但結果……
呵呵,義說,陽城內在治軍方面能與他比肩的人。唯有高順一個。
>.尊心吧。
所以,董俷並不介意。
王戎在青瑣門外停下腳步。因爲那青瑣門後,就是皇城重地,絕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去。
王戎身爲董俷的護軍統領,地位很高。
但是董俷平時做事卻非常主意,不肯輕易的就預約的規矩。所以。只薰俷帶着兩頭雪鬼進了青瑣門,直奔嘉德殿。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待董俷進入之後,朝廷地官員都已經聚集完整。
漢帝劉協。坐在龍椅上,怯生生的向四處張望。這殿堂上。竟然無一人是他親信。
密謀鳩殺劉辨,換來的結果是,長樂宮的侍衛全部更換了一遍。
八十多個小黃門,都是當年董皇后給劉辨留下的小黃門,被董卓殺了一個乾乾淨淨。
如今,許久沒有登上朝堂的劉協,突然得到消息說是要上朝,不免心中忐忑。
薰俷上殿,諸多大臣向董俷行禮……
薰卓見人都已經來齊了,笑着說:“諸位大人,今日請諸位商議朝政,所要談論的就是那關東諸侯謀逆興兵……李儒,把反賊的矯詔誦讀一遍,讓大家聽一聽。”
李儒站出來,高聲誦讀榜文。
劉協別看年紀小,可是文辭方面地造詣並不差。
薰太后對這方面的管教非常嚴格,故而那榜文雖然用詞生澀,可劉協卻聽懂了。
臉色越來越蒼白,小手緊握成了拳頭。
原來,這天下人並不認爲我是正統,他們興兵要殺董卓,可董卓死了,我該怎麼辦?
劉辨向董卓看去,卻見董卓,也看着他,臉上有一種很奇怪的笑容。
小子,聽我的,你就能穩穩地做皇上。如果再耍花招的話,只怕你這皇位就不穩了。
“徐州刺史陶謙、漁陽太守公孫瓚、奮武將軍曹操、豫州刺史孔伷、金城太守張邈、行北地太守馬騰、陳留太守張揚、北海太守孔融……共二十二路諸侯,與酸棗會盟……立渤海太守袁紹爲盟主,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協力,護我漢室皇統,興我大漢社稷,以致臣節,必無二志……主盟者廣陵功曹臧洪。”
薰俷剛開始聽着,還覺得心驚肉跳。
歷史上地十八路諸侯,怎麼如今卻變成了二十二路諸侯?
馬騰?何時成了北地郡太守?張邈……這名字有點耳熟,可是卻想不起此人的來歷。
至於其他人,董俷已經記不清楚是否和演義中的吻合。
但大致上而言,還算是熟悉。倒是揚州刺史秦,居然沒有出兵?難道他贊同董卓?
不過聽到最後,特別是那主盟者的官位,卻讓董俷忍不住放聲大笑。
不是刺史就是將軍的一個同盟,卻讓一個小小的廣陵郡功曹站出來主盟?董俷露出一絲冷笑:可想而知,這同盟之不牢固,怕也是和歷史上的那個同盟差不多。
“揚州刺史爲何沒有響應?”
薰俷突然問道。
滿朝文武,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聽到那些同盟者,這些朝臣都嚇的不輕。怎麼這一位非但不害怕,還覺得人少了不成?
李儒知道董俷和秦的關係,當下一笑,“侯有所不知,年初時秦刺史剿滅震澤盜匪彭式,就一直臥病不起。想必這一次,秦刺史也是因病,纔沒有出現吧。”
薰俷掃了朝堂上的朝臣一眼,輕輕點頭。
如今,二十二路諸侯起兵,也代表着關東之內,董卓所有的敵人基本上都站出來了。
不怕他人多,就怕他躲在
李儒抓捕了袁隗,就等待着各地諸侯的下一步行動。
至少從目前看起來。李儒的計劃還算是不錯。外面地敵人都出來了。那麼內部地呢?
不過,董俷還有些心痛。
—
曹操終於還是站出來了……原本以爲,這個當年在陽的好友。會支持自己。可沒成想,他最終還是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也許,這就是命,董、曹無法共存吧。
劉協顫聲道:“太師,如此多地反賊,該如何是好?”
薰卓神色淡然。“區區毛賊,何足掛齒?”
一名大臣站出來說:“太師此言差矣。諸多大人,如何又成了毛賊?如今諸侯五路興兵,自涼州各地發兵……五十萬大軍虎視陽,但不知太師有何破敵之策?”
那大臣,尚書檯尚書耿紀。
臣工之中,種拂叔侄微微蹙眉,卻沒有站出來說話。
但有一人卻說:“耿尚書此言差矣。諸侯兵將雖多。但是莫要忘記,關東百姓忘戰日久,雖然人數衆多,可是戰力卻極爲低下。袁本初等人平日裡養尊處優。清談或許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論起行軍打仗。只怕和董太師相比,就相差有天壤之別。”
耿紀厲聲道:“鄭泰,莫忘記袁紹曾平定冀州黃巾……”
“耿尚書難道認爲,涼州軍和那黃巾軍一樣,是烏合之衆嗎?且不說太師麾下,有侯、溫侯這等絕世虎將,幷州軍、涼州軍,也全都是天下強勇,反賊怎是對手?”
耿紀,是第一個忍耐不住跳出來的黨人!
這一點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讓董俷感到吃驚的,卻是那鄭泰。
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似乎也非常有見地。而且聽他的口氣,很明顯是站在董卓一邊。
李儒冷笑道:“來人,請耿尚書離開吧。”
“鄭泰,你這反覆小人,莫忘記了當年太傅是怎麼提攜你的。如今國賊當道,你卻助紂爲虐。他日必不得好死,必不得好死……”
鄭泰神色肅然,“當今皇上在位,韓馥、袁紹等人卻稱聖上不爲正統,纔是大逆不道之徒。鄭泰當年雖有太傅提點,但也知道天地君親師,這君卻排在師之前。鄭泰可爲聖上粉身碎骨,亦不與小人勾連。耿尚書,以泰之見,你纔會不得好死。”
耿紀破口大罵,被人拉下了金殿。
薰俷看着鄭泰,哪知他說完之後,卻無聲地退入了臣班。兩邊的大臣,有意無意的躲閃了一下。倒是讓鄭泰孤零零的站着,看上去要多淒涼,就有多麼的淒涼。
然則鄭泰,傲然而立。
這傢伙,倒是個愚忠之輩。
薰俷撓撓頭,開口道:“鄭大人剛纔所說的的確有道理。逆賊看似強大,實爲烏合之衆。我等何需擔心?當年張舉謀亂,本侯初至陽。大將軍問我可有破敵良策,我只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填。今日局勢,依舊如此,敵人來了,那就把他們幹掉。”
薰卓笑逐顏開,“侯所言不差,反賊謀逆,打也就是了!”
說着話,向鄭泰看了一眼。
鄭泰沒有反應,只是默默站立。
劉協輕聲問道:“只是不知道太師該如何打呢?”
李儒冷笑,“賊兵雖衆,但我觀之卻如土雞瓦狗。張邈……以清談之士,雖與馬騰勾連,但只需要前將軍牛輔穩守隴西一線,只需進入寒冬,其軍將不攻自破。”
“哦?”種拂很好奇的問:“爲何?”
“此前韓遂作亂,二十萬大軍猛攻隴西,卻落得個慘敗。馬騰也罷,張邈也好,麾下大都是羌人。想必那些傢伙應該還記得,幾年前在冰雪中忍飢挨餓地情形。”
涼州一系的人,聞聽都笑了起來。
薰俷說:“我有一計,可能張邈動彈不得。我與白馬羌王騰子駒素有交情,可命其自河谷出,襲擾金城。太師只需要給騰子駒一個名號,無需金銀,他自會效力。”
李儒董俷說完,種拂的臉色卻變了。
如此一來,則張邈、馬騰……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這不難辦,可封騰子駒爲河湟將軍,漢壽亭侯……皇上以爲這樣做,如何?”
薰卓今天擺明了就是要示威。劉協聞聽。忙道:“就依太師所言。”
李儒接着說:“命李傕郭二人扼守長安,震懾三輔。則朔方、河東必不敢妄動。”
薰卓點頭,“正當如此。”
“如此以來。後顧之憂則無,太師可全力對付關東諸賊。”
“但不知道如何分配兵馬?”
李儒笑道:“京畿有兩大糧倉,東敖倉,於陽之畔,南大谷,靠近伊闕關。這兩大糧倉。囤積有陽三分之二的糧草,當需謹慎處置。大谷倉,毗鄰伊闕關,有韓猛將軍一部鎮守,當沒有大礙。只是敖倉一地,靠近延津,當不能不謹慎小心。我之意見,當有大將鎮守……”
說着話。李儒看了薰俷一眼。
這是肉戲要開始了!董俷一笑,搶先出列,“皇上,微臣請命。願鎮守陽。”
劉協一看是董俷,心裡面也忘記了許多仇怨。
不禁點頭。“侯鎮守陽,則朕無憂矣……”
薰卓微微蹙眉,“我兒願爲皇上分憂,爲父甚爲高興。只是不知道我兒要多少人馬?”
“孩兒本部千人,加上父親地五千湟中義從,足矣。”
所有人聞聽,倒吸一口涼氣。這侯莫非瘋了,區區幾千人,就想要抵擋數萬大軍?
薰卓想了
西平莫要大意……這樣吧,我給你一萬精兵,無我命退。”
“喏!”
李儒說:“如此一來,大谷、敖倉確保無憂,則關東諸賊,唯有自成皋和孟津二地進兵。可命華雄大都護鎮守成皋,由張遼將軍把守孟津,賊衆雖多,卻難進半步。”
哪知道華雄正要站出來領命,董俷卻變了臉色。
“不可!”
他站出來大聲喊道,令朝堂上所有人,都不禁詫異。
華雄更是滿臉通紅,他正準備接令呢,董俷卻鬧這一出,讓他地面子實在不好看。
“侯這是何意?”
薰俷爲什麼會這麼緊張?
成皋,又名虎牢關。演義之中,曾有水關一說,是關羽斬華雄地地方。
薰俷和華雄的關係很不錯,所以對水關很小心的留意了一番。哪知這一查找,卻險些把他氣死。羅貫中在這裡,又搞出了一個延續千年地大騙局。水關,東漢時,哪有水關?
遍查了司隸地圖,也沒有找到水關的位置。
後來打聽,才知道在水畔,確實有一個地方叫做水鎮,但是卻不是什麼水關。
水鎮位於虎牢關和陽之間,沒有任何戰略意義。
而且,水鎮靠近與虎牢關,也就是說,所謂的水關,其實就是現在的虎牢關。
雖然不知道關公的去向,但董俷總覺得,那虎牢關未必是華雄的風水寶地。
故而聽聞讓華雄鎮守虎牢關,董俷立刻站出來阻止。可開了口,就曉得有些魯莽。
華雄是個要面子地人,如果不能找出個理由,只怕會讓他不快。
眼珠子一轉,董俷道:“孟津一地,距離陽最近。若我是袁紹,定會派一支奇兵突襲,同時佯攻成皋,以作掩護。所以,孟津守將,必須是智勇雙全。以我之見,華雄將軍守孟津,我再遣部將龐德爲副將,氏儀爲軍師,定然可以確保孟津無憂。”
氏儀,字子羽,是盧植推薦給董俷的東觀士子。
蔡聽說董俷想要徵辟氏儀之後,當下就答應下來。當時氏儀正因陽動盪,想要回北海。哪知道蔡出面挽留,而且氏儀對董俷的印象也不差,故而很快就答應下來。
此人性情沉穩,是個很務實的人。
有他在華雄旁邊出謀劃策,當不成問題。
華雄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拱手道:“小將剛纔失禮,侯勿怪……”
薰俷只是一笑,表示沒有關係。
李儒想了想,“侯所憂,的確是有道理。若是反賊突破孟津,那陽可就危險。”
薰卓亦點頭,“那就讓華雄鎮守孟津。”
李儒說:“既然如此,那就由文遠鎮守成皋……”
話音未落,卻惱了一員大將。他閃身站出來,“連侯都出馬,爲何不派我出戰?”
擡頭觀望,正是呂布。
只見呂布滿臉的怒氣,大聲道:“太師,自呂布歸順以來,寸功未立。如今反賊前來送死,布願請戰,鎮守成皋……文遠,你可要和我爭功不成?”
呂布爲何會如斯急切的請戰?
並非是沒有道理。當日他奉命保護董卓,不想卻在正陽門遭襲,還令薰卓受了傷。
雖說這件事和他並沒有太大地關係,但是呂布卻深以爲恥。
這些日子來,他就覺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有點不一樣。好像是在說:“看,還飛將軍呢,連主公都保護不周,被刺客所傷?若是我啊,一頭撞死了,省的丟人。”
當然,這種話只是呂布的臆想。
就算真地有人這麼認爲,也不可能當着呂布的面來訴說。
可是呂布就是覺得,大家其實都是這麼想地。這心裡的憤怒和羞愧,讓他擡不起頭。
若不能建立奇功,洗刷身上的恥辱,他勢必不肯罷休。
所以聞聽幾處大戰都沒有他的份兒,這心裡可就好像貓兒抓似的,難以再沉默下去。
不等李儒開口,呂布一把抓住了張遼的胳膊。
“文遠,你要和我爭功嗎?”
那手勁兒大了一點,抓的張遼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涼氣。
苦笑道:“溫侯此言差矣,小將怎敢與溫侯相提並論?”
“太師,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和呂布接觸下來,董俷其實蠻喜歡這傢伙。是個很直的人,同時也是個很實際的人。
薰俷不禁笑了起來。
歷史上,呂布曾在虎牢關前戰三英。今日若是不讓他出戰,雖然沒有了三英,卻不能再少了呂布。
少了呂布的虎牢關,還是虎牢關嗎?
薰俷當下說:“依本侯之見,溫侯可鎮成皋……可命張遼、高順爲副將,父親以爲如何?”
薰卓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就依西平所言。”
呂布看向董俷的目光,頓時有點不一樣了。唯有侯,方知我心……那眼中,帶着不勝感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