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辨回皇宮了!
而董俷則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回了大都督府。
本來爲迎接他回來,蔡琰等人還命令下人們做了一桌的飯菜,可是沒有想到……
董俷根本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徑自一個人回了書房。
除了董鐵,他沒有帶上任何人,把蔡琰三女,還有聞訊趕來的黃月英晾在原地。
“主人……”
董鐵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在了董俷的面前,“些許跳樑小醜,何必爲此而惱怒?”
雖然早已經脫離了奴籍,但董鐵還是習慣性的稱呼董俷爲主人。
休看只是一字之差,卻註定了董鐵和董俷的關係,絕不是普通人所能夠取代。
董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跳樑小醜?堂堂三絕,有兩個人出現,還是跳樑小醜?你可知道那童淵是什麼來頭?無難軍張任、受降城趙雲,都出自他的門下。還有叔至,也是那童淵的記名弟子。鄧展的來歷我不清楚,可他能和我交手二十回合,也是跳樑小醜?”
董鐵不禁啞口無言。
童淵和張任、趙雲的關係,他是知道的。
如今趙雲北伐,張任在涼州,聲名並不顯赫;但是陳到,那可是踏白軍的主帥!
堂堂一州刺史,竟然是童淵的記名弟子。
董鐵有點明白了,爲什麼董俷會如此的上火……事實上,陳到的並沒有說過他的出身。當年和董俷相遇時,只說是一異人的記名弟子,董俷也沒有去追究。
後來還是和趙雲交手,董俷從趙雲的招數中,看到了陳到的槍法。
雖說二者在細微處有所不同,可陳到和趙雲的槍法中,都存在這一種很怪異的使力方法。到了董俷的這個水準,自然可以看出那顯然是同出一門的卸力手段。
對此,陳到也承認了!
“怪不得田豫和趙雲請命北伐……”
董俷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原來是童淵在作怪。想必趙雲也感到爲難,故而用北伐的藉口,躲過夾在中間的難處。而且,這個主意定然不是趙雲想出來,而是田豫的決定。如果不是田豫,說不定趙雲……董俷的心裡,竄出了一股子邪火。
很厲害啊!
辨的身邊有高人吶。
只是請了兩個人,就弄走了我兩個將軍,還讓我不得不去對陳到和張任小心。
是那個圖澄嗎?
原以爲是個和尚,沒想到還是謀士!
“小鐵,你和童淵交手,感覺如何?”
董鐵想了想,輕聲道:“老辣……童淵的武藝,確已達到了化境。若論造詣,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但如果打起來的話,他休想取勝。五百招內,我可以取他人頭。”
董俷笑道:“你是說耗他?”
“呵呵,主人也猜到了啊……不錯,對付童淵,我只有這個辦法。”
董俷蹙眉沉吟,彷彿是自言自語道:“若火拼起來,童淵和鄧展二人聯手,我也不是不能取勝。不過想要取勝,需在百回合以上。要說起來,他二人也無法對我造成太大的威脅。可是……小鐵,我命令你再抽調三百技擊士,守衛大都督府。”
“主人是擔心……”
“我什麼都不擔心,不過還是那句話,放人之心不可無啊,有備無患。另外,我會命越兮淳于導二人協助於你。可惜郝昭隨公苗去了望北郡,否則又多個幫手……恩,命令烏延,儘量培育出新的鷹隼,府邸上空十二個時辰內,都不得間斷偵查。
另外,你明日去找石韜,我需要兩個護衛,不求武藝高強,心細忠心最爲重要。”
“那烏延……”
董俷說:“烏延的本事不足以擔當護衛,命他爲我曹掾,就負責熬鷹一事。另外,雪鬼不是生了崽子嗎?想必也差不到訓練出來,配備於後院之中,全日巡查。”
董俷吩咐了一下事情,可越想就越是覺得不放心。
“小鐵,立刻備馬,我要秘密出城。”
“喏!”
董俷起身想要出去,就見有下人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稟報:“陳宮大人、顧雍大人、徐庶大人還有石韜大人等在府外求見。”
“讓他們呆在客廳裡,等着!”
董俷的語氣,在不知不覺中格外的嚴厲。
這纔多長時間啊,就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唉,陳宮他們於機變之上,還是略差一籌。若是軍師在的話,定然不會搞出這樣的問題。或者,我應該讓軍師……
董俷急匆匆的離去,在後院角門處,董鐵已經命陳敏等二十餘名技擊士等候。
也不多說什麼廢話,董俷翻身上馬。
沒有騎乘獅鬃獸,而是換了一匹普通的戰馬,帶着陳敏等人揚長而去。
天已經黑了。
長安十二門緊閉!
不過宵禁已經取消,這街頭巷尾格外的熱鬧。
董俷倒無需擔心不能出城,命陳敏持巨魔令出面說項,一行人很快的就離開了長安。
出長安之後,打馬揚鞭。
於子時前來到了杜郵堡外。陳敏先行過去稟報,不片刻功夫,法正命人開啓角門,放董俷等人進入了杜郵堡中。
“主公……”
“帶我去見軍師!”
法正也不多說,立刻帶着董俷前往賈詡的住所。想必,日間長安所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知曉。而且看他的行動,只怕是已經猜測到董俷會來,早已做好準備。
黑漆的石堡內,燭火的光亮並不是很強。
賈詡呆在那寬敞的囚室中,看上去悠閒自得,正一口濁酒,一顆醃豆的坐在桌前。
“主公怎麼現在纔來?這酒,卻已經燙了幾次了!”
“軍師知道我要來?”
“呵呵,主公休看我坐在這斗室中,但實際上整個關中,乃至關東、江東、荊襄和西川,都在我的手裡。主公且坐,與我小酌兩杯,我們可是有好久沒有喝酒了!”
董俷不禁赦然,黑臉一紅。
“日間所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
法正和王買在一旁侍候,董俷這心情,好像一下子變得平穩了許多。
“那大王修繕佛寺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我還知道,西漢王請來了兩個高手,一個是那槍絕童淵,一個是邪劍鄧展。不過,主公要小心,那鄧展另有絕招,你卻需要提防小心纔是。”
“你是說……他今天沒有用全力?”
賈詡笑道:“這個嘛,還是讓王買來回答,我對這武事並不精通。”
董俷聞聽之下,把目光投注在了王買的身上。
王買說:“從鄧展抵達長安的第一天,末將就着手蒐集這個人的資料。此人早年是一個遊俠,與陳蕃頗有來往。後來陳蕃死,鄧展就四處遊蕩,前兩年才從海外歸來。據說,鄧展的劍法早年不過普通,但陳蕃死後,他的劍法突然變得邪異。”
“邪異,如何邪異?”
王買撓頭道:“目前還不清楚,自他四十歲後,和他交手的人,幾乎沒有活口。”
董俷想了想說:“若以道而論,鄧展的劍法老辣多變,的確是功力深厚。不過說邪異,我今天還未能感覺出來。但是我留意到,此君出劍時,左手常會隱於身後……王買,你可以將重點放在鄧展的左手上,我要弄清楚他的左手有甚奧妙。”
“喏!”
王買應了一聲,退下去。
賈詡道:“主公也不要責怪公臺他們。事實上,若非是我知道主公不喜那些僧人,也未必會覺察到什麼。公臺元嘆等人,都是心底無私的謀主,於此道不免會有疏忽。”
“可是……”
賈詡不等董俷開口說完,擡手示意法正和王買兩人退出去。
“主公,你可是擔心那太平道之事再現?”
董俷想了想,點頭說:“我的確有這方面的擔心。不過更重要的是,我對那佛教中的一些思想不甚認同。總覺得若任由他們發展下去,我泱泱大國終將遭難。”
賈詡笑了!
“主公,堵不如疏,即便是主公如此強硬,也難以完全阻止這佛教的流入。西漢王不也是如此……當年太后在西域時,殺了摩蘭,卻跳出來了一個圖澄。呵呵,不過這個圖澄的修行,顯然還不夠。雖有小聰明,卻終歸是難以成就大事。”
“可是,也不能任由他如此發展下去吧。”
“主公不必擔心,他發展不得的!”
賈詡看似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卻無疑是給董俷吃了一劑寬心丸。有賈詡這句話,足夠了!
至於賈詡用什麼手段?
董俷就不再去追問。他輕聲道:“軍師,你不在長安,我這心裡,終究是難以安寧。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風頭既然過去了,軍師何不與我一起回長安?”
賈詡滋溜喝了一口小酒,悠然自得的吧唧了一下嘴巴。
“主公,你看詡如今這日子,過的何等逍遙。呵呵,好不容易讓人把我給忘記了,如今時機不到,跳出去太早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主公,莫着急,莫着急!”
說實話,賈詡這副嘴臉,很賤……
董俷甚至有種抽他兩巴掌的衝動,不過最終還是強行按耐住了。
兩人在這囚室中商談了很久,待到天快要亮的時候,董俷才告辭離開了杜郵堡。
此時,曙光已在天邊出現。
法正和王買走進了囚室,靜靜的看着賈詡。
而賈詡卻一掃先前那嬉皮笑臉的樣子,臉色陰沉,站在小窗前,鳥瞰城堡外的風景。
“軍師……”
“還不夠,還不夠啊!”
賈詡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但聲音卻是清晰的讓王買和法正都能聽得格外真切。
“主公曾說過欲要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圖澄還不夠瘋狂,還不夠瘋狂。孝直,讓三號再使出些力量來,務必要讓圖澄變得更加瘋狂。唯有這樣,主公纔有希望。我等謀劃了這麼久的事情,才能繼續進行下去。讓三號再加把勁兒!”
法正應了一聲,卻又忍不住猶豫道:“軍師,若是主公知道了,豈不是會……”
賈詡轉過身,正色道:“爲你我日後的性命想,唯有如此,方能保全。主公那邊,我自會去解釋。你等不必顧慮,依計行事就是。如今……正當謀劃百年事!”
法正和王買聞聽之下,臉上不由得顯出激動之色。
二人躬身退出囚室,鐵門哐噹一聲落鎖。而賈詡,再次向小窗外看去,口中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