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慕安寧才問道。
“他現在在你那?”
“酒店。我不知道他要不要見你,我沒問。但是其實我希望他不要見你。安寧,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你回頭去找顧衍城,肖慳不一定會同意。”
林深的話,讓慕安寧又陷入了沉默中。
林深看着她,沒等她的迴應,過了一會,又道:
“雖然說現在顧衍城手裡沒有寰亞的股份,但是他始終是寰亞的靈魂。他在,寰亞就在。他沒了,寰亞纔會徹底倒臺。他自己不是也說了嗎?寰亞他不會不管。
所以安寧,你跟他是對立的。不會因爲他交出寰亞的股份就改變什麼。
你要想清楚。還有其實我建議你,不要對他的毒那麼上心,順其自然反倒更好。”
“順其自然?”
最後的話,狠狠紮了慕安寧心。
“你的意思是我作爲一個醫生,還要看着他去死?”
她有些激動,氣息不穩。
林深眼眸沉了沉。
“你是醫生。但你也不能保證所有經你手的病人都好好的。有些治不好的病人,你還不是看着他去死?每一病人,你都像對他一樣盡心盡力了?”
林深的反問讓慕安寧說不出話來。
是,他說的沒錯。
在國外坐診的時候,有些病人是絕症,治不好了,她也沒有勉強,只是按部就班,該怎麼治怎麼治,治不好了,最後安慰家屬幾句。
唯獨只有顧衍城。
她竭盡所能,把能用的人脈都用上了,不能用的也在積極開拓的去用。
她向全世界求助,她還搭上了無數休息的時間,只爲他能活下去。
至少能減輕一些病痛。
“安寧,我明白你的心思。知道你放不下他。可你這樣,最後只會更痛苦,抓的越緊越放不下,最後搭上自己,安寧……”
“夠了,你別說了。”
聽不下去,慕安寧低吼了一聲,無助看了他一眼後,雙手抱着頭倒在了沙發靠背上。
“林深,我求你不要說了。你讓我想想行嗎?”
她一副已經陷入崩潰邊緣的模樣。
林深看着她,沒再說什麼。
許久,他站了起來。
“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語畢,稍顯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慕安寧才鬆開手,看着他的背影。
沒有喚他,他也沒停留,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林深人走了,可話卻在她心裡生了根,長出了一大片陰霾。
該怎麼辦,她不知道。
林深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她覺得她能看見前方的懸崖,能看到那萬丈深淵。
可是,她就是收不住自己的腿,還在一步步的朝那深淵走近。
她覺得自己瘋了。
比五年前還要瘋。
五年前,她還能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能把他送到牢裡去。
如今,時光流逝了,情卻沒有消弭,反倒更加濃厚了。
五年前能做的事,她現在想想都不一定能做的出來了。
她那麼怕傷害他,越來越怕。
可她,明明應該恨他的呀。雖然那件事的仇五年前已經報了,可這樣她就能肆無忌憚的愛他了嗎?
不能,永遠不能。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打了個激靈,扭頭看過去。
任由那鈴聲響了半天,她還坐在那。
直到鈴聲停了之後又第二次響起,她才起身去接。
是他。
“喂。”
有氣無力的上衣剛剛傳過去。
那邊就聽出來了。
“怎麼了?”
他沉穩的聲音中透着一絲絲着急。
“沒什麼。”
慕安寧定定神:“忙了一天,有些累了。什麼事?”
“準備一下。五分鐘我就到。”
“你來了?”
慕安寧愣了一下,看看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了。
那邊已經掛了。
他這是怕她還在忙耽誤時間,所以提前打電話給她?
五分鐘。
慕安寧又看了看時間,穩了穩情緒,就開始收拾東西。
說的五分鐘,剛剛好,跟掐了點似的,他就出現在了眼前。
“收拾好了嗎?”
顧衍城進來就問,慕安寧抓起了包。
“好了。”
“走吧。”
他沒多說。走過來,見她出來,就隨手拿了她的包。
這個動作,很紳士。
可慕安寧愣了一下。
因爲,這個動作也太親暱。而且對於這個男人來說,這個動作也太溫柔。
溫柔的不像是他顧衍城能做的。
她在愣神,那隻手卻很果斷。
直接將她的包接了過來,換到另一隻手,這隻手又拉起了她的手。
一切都很自然,自然的彷彿在夢裡。
就這樣她恍恍惚惚的跟着他的腳步出了辦公室,又上了車。
跟林深的談話讓她心情不佳,上了車也不太想說話,只靠在座位上,沉默着。
過了多久,她不知道,車開到哪了她也不知道。
只覺得腦子被各種複雜的情緒攪的昏沉,疼痛,人很難受。
突然的,臉上感到一陣溫熱感。
她嚇了一跳,慌忙坐直,還側開了身本能的避開了那陣溫熱。
避開後,她纔看清,那是顧衍城的手。
而她這稍顯激烈的反應,讓他微微皺眉。
“我跟你說過了,解毒的事情,不要強求,爲什麼不聽?”
爲什麼?她也想知道爲什麼。
“這個問題我早就說過了。我是醫生,你是病人。”
這個關係簡直是萬能的藉口。
顧衍城那隻伸出去的手,緩緩收了回來,看看她,又轉臉看向前方的沈易。
“去溫泉山莊。”
這個命令說出來,沈易還沒說什麼,慕安寧就皺了眉。
“去那幹嘛?很遠的。”
“那裡的溫泉很好,解乏。你泡泡有好處。”
原來是爲了她。
這一天下來,確實很累。而且,現在心情也緊繃繃的。如果能舒舒服服的泡個溫泉,確實放鬆很多。
不過現在很晚了,去的話,晚上估計就不能回來了,小寶還在家。
想了想,慕安寧就道:“算了。我現在更想睡覺,直接回去吧。”
顧衍城聽她說話都有氣無力的,眉心也不自覺的收緊了些。
“那好。回去。”
沈易聽了這話,又把車道給變了過來。
一路,慕安寧又沒再說什麼。
回到錦園,吃飯的時候,慕小寶都發現了不對勁。
“媽咪,你怎麼了?”
桌上三人,他和顧衍城都吃快吃完了,慕安寧的飯還幾乎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