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
就三個字，卻像一記驚雷。
三人都被嚇住了。
顧仲擎和沈清萍有些沒想到，對視了一眼。
慕安寧先回過神，扭頭就瞪着顧衍城：“你是不是瘋了？”
她一開口，又說錯了話。沈清萍的一記冷眼立即掃了過來。
“股份和資產都是我們顧家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說他瘋了難不成你還覬覦他的資產了？”
慕安寧被這話一頓搶白，臉上微微漲紅。
顧衍城的目光從慕安寧臉上劃過，又看向沈清萍。
“媽。安寧不是那個意思。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會受她影響。剩下的爸自己去辦吧，讓律師把東西整理出來，我簽字就是。除了股份還需要什麼，都告訴律師。不用問我，我沒有意見。”
“……”
顧衍城的話又臊的顧仲擎和沈清萍臉上一陣尷尬。
又是一陣沉默，顧仲擎纔開口：“那行。我去聯繫你的律師。你好好歇着，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們。我們走了。”
顧仲擎看了沈清萍一眼，兩人一起走了。
“咳，咳……”
兩人剛出門不久，顧衍城就突然翻身劇烈的咳嗽起來。
“顧衍城。”
慕安寧心頭一緊，俯身扶着他的肩膀。
這時，兩滴鮮紅的液體掉落在了雪白的牀單上。
慕安寧的心彷彿被什麼攥住了，緊緻的喘不過氣來，也沒說什麼，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從牀頭櫃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
又咳了幾聲，他才終於平復下來。
昨天顧承澤的那一拳一拳，對他原本就很脆弱的心肺損傷很大，剛剛說了那些話，灌進了冷風，加上情緒受到牽動，他便承受不住了。
“好點了嗎？”
見他躺下，慕安寧才問。
她低着頭，臉上的關心，比他父母真誠百倍千倍都不止。
涼意已深的心驀然暖了暖，顧衍城隨手將染紅了的紙巾放在了一旁。
“沒事。”
他總是這樣，性命垂危了還說沒事。
慕安寧心裡澀澀的，沒說什麼，轉身去倒了水，又去拿了個盆來。
“簌簌口。”
她將水遞給了顧衍城。顧衍城看了她一眼，接過水杯，簌了口，她又另拽了紙巾給他擦了擦脣角。
一切都收拾乾淨。她纔回來，坐在病牀邊。
“按理說，你這些事，我沒有資格過問，也沒必要。但我還是覺得，你今天的決定太倉促了。你有沒有想過，一切都放棄了，你怎麼辦？顧承澤還活着，大權在握，他能放過你？”
她覺得，交出這些的同時，他連命也一起交出去了。
反倒是便宜了顧承澤那個混蛋。真是想想都憋屈。
顧衍城平靜的聽着，目光淡淡的落在慕安寧臉上，看着她同樣神色淡淡的眉眼。
“你擔心我？”
擔心？是的。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是便宜了顧承澤，他曾經害過我，我可不想看着他又春風得意。”
慕安寧臉色沉靜，沉靜的讓人看不出她心裡那點擔憂。
顧衍城沒說話，目光又轉回來，看着頭頂雪白的天花板。
“慕安寧。”
過了一會，他突然喊了一聲。
慕安寧看着他，他剛好將目光又重新轉過來，緊盯着她。
“跟我結婚。”
“……”
她嚇了一跳，瞪大眼睛。
“現在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沒有開玩笑。”
顧衍城的語氣認真的讓人心裡發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慕安寧說道。
這話雖然聽着很那什麼，但是他此刻說這話的表情卻沒有半點的曖昧。
顧衍城沉默了一會，盯着她，緩緩道：
“跟我結婚，我就有理由緊抓着這些東西不放了。”
“……”
慕安寧的心突然被一塊重石狠狠壓住了。
他的意思是，他如今就如顧仲擎所說的，沒有結婚，沒有孩子，他留着那些完全沒用，遲早也是要交出來的。
這話，顧仲擎說出來的時候，她憤怒。
現在他自己說出來，她同樣憤怒。
“顧衍城，你怎麼能這樣輕生？你怎麼就知道你一定會死？現在就迫不及待的要交代遺言了？”
沒忍住，她對着一個重病患者吼了出來。
因爲激動，她臉色微微漲紅，清澈的眼眸中兩簇火光在跳躍。
她在生氣，甚至在用惡毒的話罵他。
但是，顧衍城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不想讓我死？”
他微微一笑，慕安寧怔了一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怕小寶傷心。畢竟他叫你爸爸叫的那麼歡快。”
“小寶……”
顧衍城呢喃了一聲。想起那孩子昨天那小模樣，心也是一軟。
“他是個好孩子。”
“當然了。”
慕安寧肯定的接了一句。目光正好跟顧衍城的目光碰上。
他的眼中彷彿有許多的內容，一時間，她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就乾脆站了起來。
“好了，我不說了。你願意奉獻就奉獻吧。我該提醒你的也提醒了。你好自爲之。還有……”
突然停頓，再開口，她的語氣加重了不少。
“別動不動就覺得自己要死了。生，沒那麼容易，死也一樣。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好好活着，最好現在就想想等我醫好了你，你怎麼感激我。”
顧衍城：“……”
驚訝映在眼底，他想說點什麼，動了動脣，卻沒發出聲音。
而那個女人，卻沒等他說什麼，轉身就走了，留下了一室寂靜。
慕安寧出來，人就覺得一陣虛軟，關了門就靠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慕小姐，你沒事吧？”
沈易看她臉色不對，關心的問道。
“沒事。”
慕安寧搖搖頭，又道：“他不叫你別去打擾他。讓他多休息。”
說完，她就出來了。
外面，吳主任也在。她走了過去：“吳主任，我現在需要關於顧衍城的所有資料。麻煩你整理一下給我。”
“你要幹什麼？情況你之前不都瞭解過嗎？“
她進這個實驗室也不短了，該瞭解的確實都瞭解過了。
“我要的不只是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數據。我要當年，他中毒時治療的情形。還有包括你們掌握的關於毒素的所有資料。”
她要他活着，這個念頭比任何時候都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