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奚落的語氣裡飽含關心。
而遊心彩卻被身上牽扯傷口所帶來的疼痛感弄得呲牙咧嘴。
“是啦,是啦。我是個土包子,但是誰敢開口叫你這個大少爺給我搖病牀呢……”
“那是當然的。”他臭屁地接口,毫不害臊,“有我龍澤璃給你搖病牀,是天大的榮耀。噢,這樣說起來,我還真的是第一次這樣親自照顧病人呢……”
遊心彩被搖起,坐起來的她接過了龍澤璃手裡的水杯,同時又忍不住跟他鬥嘴:“喂,不要隨便攬功上身,你哪裡照顧病人呀?”
“端茶送水,又是小心伺候。這樣還不算是在照顧病人哦!”
“你啊你,哪有端茶?最多也只是送水……哦,不,你充其量也就是順手牽羊,借花獻佛地把一杯距離我只有兩尺來遠的白開水遞給我而已。所以,nonono……不要隨便搶功哦,大明星萬人迷……”
不知爲何,就是看不慣他攬功上身的臭屁樣,打擊他,似乎成了她骨子裡的戰鬥力源頭。
而龍澤璃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搶功……
她本是善意的嘻笑,卻如同出膛的子彈一樣擊中的他的心臟。
是啊,他刻意避重就輕的問題。
龍澤璃直視着遊心彩目光的視線移開,同時垂下了眼眸。
見他突然安靜下來,遊心彩本想再鬧他兩句,但見他真正失落的樣子,她便咽回了原本要說的話,看着他問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窗外的天際由漆黑逐漸變得墨白,透亮,過一會兒,太陽就會升起。朦朧的光亮中,窗戶玻璃的上殘留的雨珠彷彿能讓人的舌尖品嚐到冰涼的味道。
龍澤璃盯着窗戶,沉默的神情,複雜的樣子讓人讀不懂。
好一會兒之後,當遊心彩以爲他並不會回答自己什麼的時候,他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平靜而又無奈,像窗戶玻璃上被留下的雨水般清冷澀痛:“是璟。”
“什、什麼?”疑問令她挑高了眉。
深吸口氣,龍澤璃直視着遊心彩清澈明亮的雙瞳。
“不是我。”他說,“是凌璟仁發現你不見了,也是他先找到了你。而我,只是趕巧碰上了。”
“是……是嗎……”
驀然得知這樣的消息,遊心彩愣愣出神。
雖然說,在醒來的那一剎那看清牀前的人是龍澤璃時,自己好像並沒有多激動,但是,那隱隱藏在心底,被自己忽略了的安慰……
此刻得知事情的真相,一股名叫失落的情緒卻不可阻擋地撲面而來。
這……又是爲什麼?
望着她莫名呆滯的神情,龍澤璃沒由來得有些生氣。生氣於她突然的沉默,因爲,會想到,她的沉默,是來自於感動……
因此,當他再開口時,語氣顯得疏離而冷漠:“是的。所以,你的感謝,留着見到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再說吧。”
真正的救命恩人。
這樣的字眼彷彿一支冷箭,在心門上射穿了一個突兀的洞。
兩人的心中均是一顫,相互碰撞的目光滯了兩秒,又迅速地彈開。
別開臉,不再看着彼此,但兩人心裡卻又默契地同時氤氳起了恐慌和無措的潮溼霧氣。
天亮時,龍澤璃離開了醫院。地面溼漉漉的,水窪中映照着他疲倦若有所思的面容,像秋末凋零了的玫瑰花。
在醫院樓下,埋頭往前走的人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只因視線內出現一雙鋥亮昂貴的黑皮鞋。
失落當中的他,原本想着就這樣讓開一些不予理睬,但是骨子裡的倨傲讓他頗爲不爽地擡起了頭。本想瞧瞧是哪個不識趣的攔了他的路,然而,映入眼簾的那張熟悉的臉孔,卻讓他識相地閉了嘴,咽回了原本想要泄憤似的挑釁,亦或着隨後而來的咆哮。
這張中年男人的臉孔棱角分明,威嚴冷峻。細細看來,輪廓眉眼與繃緊着臉的龍澤璃有幾分相似。雖然這個男人兩鬢角有些許斑白,但西裝革履的他,手中提着十年沒換過的工作包,整個人依舊精神矍鑠。
如花美麗的脣瓣動了動,但見着男人緊繃又冷峻的臉,少年最終抿緊了脣,不發一言。
片刻,兩人各自擡腳,交錯而過。
身後廳內的保安人員朝他打招呼:“院長,您來了,早上好啊。”
龍澤璃頓一下腳步,想着十年如一日,他永遠工作第一位,醫療事業兢兢業業。但稍許後,他還是揚了揚下巴,大步離開了醫院,也離開身後這些會讓人煩惱的人和事。
醫院大門臺階上,拎着公事包的男人朝大廳保安點了個頭,趁機停下了腳步,狀似不着意地回頭,瞅了一眼那個驕傲美麗的少年離去的身影。
二樓醫院VIP等候室內。
薄毯被攏在臂彎裡。凌璟仁佇立窗前,靜靜凝望着醫院樓下發生的那些本不該被窺視的片刻和瞬間。
午時。
回了一趟凌家主宅的凌璟仁重又來到醫院內。
凌璟仁面對空空如也的病房,掏出手機只問了一個問題:“她在哪?”
下課鈴聲響起後,遊心彩夾着書本匆匆忙忙地離開教室。途中有個女孩撞了她一下,是自己着急,於是想也沒想,遊心彩便先一步道了歉,對方沒說什麼,她便也急匆匆地離開了學校。
貧窮像只餓虎,刻不容緩地在追逐着她。而遊心彩就在這樣的追逐中咬緊牙關,隱忍着疲憊不堪。
市中心西路有家中高檔西餐廳。
“那邊,迅速點!三號桌的黑椒牛排。”
“是的,是的,這就去。”
現在是午餐時間,客似雲來的餐廳,遊心彩忙碌得像只找不到到方向的小蜜蜂,只能憑着直覺點菜、端盤、上菜、收拾。
正好有個女服務生請了病假,而她來的時候餐廳內正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傳菜生這個工作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落到了她的手裡。
只不過,身上還有傷口,勞作間不可以避免就會有些碰撞和擦傷,傷口自然會傳來絲絲疼痛。
但她需要這份工作,因爲需要生活下去。也知道這樣的全國性連鎖西餐廳不收工讀生,因而她份外賣力。
餐廳外的街道對面,停着一輛勞斯萊斯。
車窗後的少年,玉石般清冷的面容上毫無表情,而架在鼻樑上的那幅眼鏡此刻正折射着冷靜又莫測的光輝。
“少爺,要不要……”前排副駕駛上凌家的助理回首望向了少年。
少年擡了一下手,阻止他繼續多話。
只對司機說道:“走吧。”
在車窗搖上的那一剎那,車子發動的那一瞬間,側開的眼角視線內,透亮的落地窗內,穿着白色工作服、繫着黑色領結的服務生託着托盤被意外絆倒,手中的餐盤滑落,翻倒一身。
巧克力色的馬尾在空中畫出美麗的弧線,接着狼狽的跌倒在桌椅間,驚得臨桌的客人紛紛尖叫着彈起身來……
車內的少年連叫一聲“停車”都來不及,手下已經推開了車門,一頭衝出了已經起步的汽車,貫性讓單腳着地的他未曾站穩,一個趄趔顯些栽倒在地。
但他第一時間就雙手撐地迅速起身,看也未看周圍行人投來的視線,整個人已經如利箭一般衝到了對面西餐廳。
直到凌璟仁將一身油污,並且狼狽不堪的遊心彩從地上扶起,她嘴裡依然在不停地向衆人道着歉。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不安、惶恐、自責,均從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女孩子的臉上真實地流露出來。
餐廳經理最在第一時間趕到,除了陪同遊心彩一起向被驚擾的客人道歉,他還要負責將遊心綵帶回辦公室訓話。
“遊心彩、你給我過……”
然而,當經理目光觸及少女身後攙扶着的少年時,禁若寒蟬,驚愕地看着他充滿保護欲的雙手按搭在她的肩頭,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直到少年以眼神示意,這裡交給他之後,經理才從呆滯中清醒,唯唯喏喏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各位尊敬的客人,是本店服務不周,驚擾了你們,非常抱歉。”經理朝臨近的兩桌站起的客人點頭哈腰,並賠禮道歉,補償道:“今天你們的午餐,本店稍後會免費送上新的菜色,敬請享用。”
年薪二十萬請來的餐廳經理人,當然不會連這種問題也解決不了。
當遊心彩從發怔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身後拯救自己的人是誰。
“凌、凌璟仁?你怎麼會……”
“別說那麼多,先跟我來。”
凌璟仁攙挽着遊心彩,穿過餐桌和桌椅,丟下身後的餐廳經理和各色客人,徑直走向了大廳後方工作人員專用的電梯直達三樓辦公室。
白色的工作服被換下,遊心彩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臂,以及背脊的一片,多處有傷口被拉扯開,血液的污漬混合着早晨在醫院擦過的藥膏浸沾了白色的襯衫。更別提胸前那一大片殘羹剩菜的油污。
緊緊捏着換下的衣服,雙手藏在背後,遊心彩垂着臉走出了更衣室。
而不甚寬大的辦公室內,凌璟仁則揹她而立,矗在窗前,凝眸眺望着樓下的車水馬龍。
聽到身後的動靜,少年筆直修長的身影動顫了一下,接着他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辦公桌前那方空地上的遊心彩身上,見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凌璟仁抽出了兜放在褲側口袋裡的手,在路過辦公桌時,隨手拿過了準備已久的消炎藥。
他來到她的面前,一貫平淡冷靜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清淺的笑容。
“你的傷口流血了,我幫你擦藥吧。”
“啊?”遊心彩下意識捂住手臂,又侷促地摸摸自己的背胛,擡眼瞪着眼前不像說笑的少年,“我、我沒事,謝謝你的好意。”
兩人之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遊心彩移開按着手臂的手,她捏了捏手中污髒的衣物,似寬慰般的補充道:“我、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工作服還要去清洗……”
“扣扣扣、扣扣扣……”
規律禮貌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遊心彩急促的解釋。
“進來”
少年清峻的聲音響起。
而辦公室的大門也被隨及被推開。
“璟少爺,您好。”
進來的是服務生小玲。
凌璟仁未答話,而遊心彩自然以爲是樓下餐廳忙不過來,趕忙朝小玲走了過去,然而小玲朝她友善地露出微笑,“遊小姐,衣服交給我就好了。”
說着,她接過了遊心彩手裡被弄髒了的工作服,再次朝凌璟仁鞠了個躬,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走時,很貼心的爲他們關上了門。
“這……”
困惑在那雙清澈明淨的雙眸中顯而易見。
凌璟仁視若無睹,他執起了疑惑不解的遊心彩的手,將她牽至靠牆的沙發前,並讓她坐下。
“擄起你的衣袖,我爲你擦藥。”
他說,一邊旋開了藥瓶的蓋子。
“這、這個不好吧……”
她的吞吞吐吐,遲疑推脫,並沒有讓他變得不耐煩。
他始終細緻溫柔地等待着,但也始終沒有妥協退讓的意思,而他溫醇的等待,卻標誌着她最終的順從,是勢在必行。
遊心彩在凌璟仁不容置疑的目光中忍着疼痛顫顫巍巍的捲起了衣袖,露出了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臂,或許,正是這樣璀璨的梨白,才更加突顯了手臂上被磨擦掉了皮膚的傷口顯得驚心動魄。
隱痛藏在少年的眼底,隔着那幅掩飾情緒的鏡片,遊心彩並沒有發覺凌璟仁眼底剎那過的心疼和關切。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的……”
遊心彩囁嚅道。
而動作間,也是盡力避免與凌璟仁有過多的肌膚接觸。
當凌璟仁用醮着藥水的棉球擦拭到她破損的肌夫上時,意外地發現,遊心彩白皙稚嫩的臉頰像仲夏的晚霞一般,漸漸由粉白變得緋紅起來,如同綴着晨露的玫瑰花瓣,嬌豔欲滴。
遊心彩頰如火燒。
“你不舒服嗎?”
這次輪到凌璟仁疑惑不解,他放下消炎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背去貼她的額頭,測試她的體溫。
“不、不,沒事。我沒生病。”她急切地偏開頭,突兀的動作太大,卻反而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也不甚禮貌。
遊心彩張着嘴,盯着面前的凌璟仁,連道歉也哽在喉嚨裡,半天出不來。
這樣近的距離,凌璟仁盯着遊心彩,她厚重得如同啤酒瓶瓶底一樣的大眼鏡沉重地搭在鼻樑上,反將她臉頰的紅暈放大了幾倍,當然同樣的,她的窘迫也被放大了好幾倍。
但他只是靜靜看着她,沒再問什麼。
而遊心彩在
他的目光下,卻更加尷尬,無所適從。
因爲腦海裡總是想龍澤璃的話……
“不是我。”他說,“是凌璟仁發現你不見了,也是他先找到了你。而我,只是趕巧碰上了。”
真正的救命恩人。
遊心彩的臉頰像只煮熟了的螃蟹。
是的,遊心彩應該感激他,至少第一時間就應該去找凌璟仁,並且跟他道謝。
然而,令她尷尬羞怯的是……如果凌璟仁是找到自己的人,那麼,毫無疑問,他一定看到了她當時的樣子……被那些陌生人,惡意脫去了衣服,赤體的樣子。
這一點,是在龍澤璃走後,她才意識到的。這也是,爲什麼在得知龍澤璃是第一個找到自己的人時,她還能坦然道謝的原因。而現在……她窘迫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要出來見人。
見她無意識的將衣袖越捏越緊,凌璟仁七巧敏銳的心似乎能想到一點什麼。
當昨晚的情景再次闖進腦海時,少年玉石一般潔淨冰冷的臉龐,也毫不意外的染上了兩朵紅暈。
“咳、咳咳……”
彷彿被什麼東西嗆倒,凌璟仁紅着臉,猛烈地咳嗽起來。同時也尷尬地放下了手裡的傷藥,別開臉轉過身,慢慢從沙發裡站了起來。
“呃,那個……”
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被放在沙發裡的傷藥,凌璟仁揩了揩鼻子,背對着遊心彩,聲音裡的侷促帶着夏日裡的炎熱,“我、我去找個女生來幫你,你在這裡別動。”
眼見凌璟仁已經快步離開,遊心彩又心生愧疚。在他伸手搭上了辦公室的門把手時,遊心彩真出聲叫道:“凌璟仁!”
“嗯?”他回頭,看着她也已經站了起來。
“哦、那個……那個……”
她是要跟他說……至少要說聲感謝。
但……
目光相撞,遊心彩的視線變得閃爍,雙手互捏在一起,她梨白細嫩的臉頰紅得像番茄,足足半分鐘過去之後,她依然紅着臉,仍舊也說不出話來。
好在凌璟仁算是個明白人。
他平靜無瀾的揚揚脣,笑容像山澗的潭水,清澈微涼。也不再追問,走出去後爲她帶上了門。
她沒料到他還在等她。
午餐時間忙完之後,餐廳裡的工作人員漸漸從戰鬥狀態解放。
遊心彩深感愧疚,非但在忙碌時期沒有幫上忙,反而需要一個人來幫她上藥,佔用資源,真的相當難以被原諒的行爲。
當她帶着這樣的心情敲開經理辦公室大門的時候,意料之外的,那個尊貴昂然的少年正端坐在原本應該是經理所在的位置,而經理時刻則畢恭畢敬地如同一個侍者一般站在一旁。
這一幕似曾相識。
曾經,在她闖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也見到過這樣顛覆性的畫面。
因而,只用了三秒鐘,微微發怔的遊心彩便立即明白過來。
神秘莫測的聖風學生會會長——凌璟仁。凌家的集團公司所經營項目,幾乎攘括了人們的衣食住行各行各業。那麼,此刻眼前的一切就能得以解釋了。
與此同時,她在凌璟仁正打算起身站起的時候先一步走向經理,並開口說道:“經理!對不起,對不起,今天中午是我搞砸了,非常非常抱歉,真的非常對不起。您要怎麼處罰我,扣日資,還是罰我多做些事,都沒有關係。”
她望着經理,表情誠懇而惶然:“只是請求您不要開除我。我需要這份工作,真的非常非常需要。拜託您了——!”
俯着身,彎腰埋首鞠躬。少女瘦弱的背脊線條映在夏末輕薄的襯衫上,勾勒出青春美麗的線條。
然而,經理卻不敢多想,面對遊心彩的鞠躬請求和拜託,他慌張得也有些手足無措,不敢擔當的模樣,讓凌璟仁此刻面前上演的這幅畫面頗有喜感。
低着腰,埋着頭。如同珍珠般的汗水濡溼了額跡厚重的劉海。遊心彩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緊牙關不發一言,她在等待着,等待着經理開口。她知道,他會妥協。她知道,今天,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點點滿足生存的需求。
她承認,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凌璟仁的面前這樣請求餐廳經理。
自小摸爬滾打,她自然知道,無論經理有多麼的慈眉善目,無論他一個月是不是要挑幾天出來吃齋唸佛,他都不可能會對一個由於自身原因而闖了禍的臨時服務生大發慈悲。
這,就是現實。
然而,在有關係可依靠的時候,就會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這,也是現實。
或許,換一個時間,遊心彩不會這樣做。但是此刻,在需要一份工作養活自己,讓自己還有晚餐可吃的時候,遊心彩做出了妥協。
生存面前,她對現實中的潛規則,作出了讓步。
辦公桌後,少年側開的視線像柄鋒利的匕首,如同開學那天,在聖風的校長辦公室初次見到這個女孩子時一樣,閃着銳利的白光,白皙瘦長的食指漫不經心地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他的脣角漾開了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而總是在高壓之下,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人性。
所以,遊心彩,讓我看到更多真實的你吧……
讓我看一看你做人的原則和底線在哪裡,讓我看一看掙扎在底線邊緣的你,究竟是怎樣努力地活着……遊心彩,真的很期待你呢。
凌璟仁坐回了皮椅裡,一幅好整以暇的樣子。
而餐廳經理在着眼瞟了幾次凌璟仁之後,見大少爺無動於衷,似乎沒有什麼表示的樣子,左右爲難的他,最後決定識趣的放“聰明”點。
雖然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孩跟少東家是什麼關係。但是,以他半個小時前在樓下餐廳見到的場面,璟少爺在意眼前的這個女孩。不、準確點說:是很在意、非常在意。
即使大老闆在顧客面前都如此維護這個女孩,那麼自然也輪不到自己這個外請的經理來懲罰她。與其懲罰這個臨時工,做到兩邊不討好,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就此過去。
因此,當餐廳經理說出“沒關係、沒關係……”再加上一些不乏明示暗示的恭維的話語時,一切都在遊心彩的意料之中。
簽字的鋼筆被重新擰緊了筆帽。
見經理貌似是將這件事情“處理好了”了的樣子,凌璟仁說道:“遊心彩,你先出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