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興趣,我很累,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越過女神洛琪娜,龍澤璃眼也沒擡,用房卡鑰匙開了門,徑直走進屋內。
藍汐妍轉身望着那個自顧自走進屋內,脫鞋、脫外套、領帶扯到一半、鈕釦還未完全解開就撲通一聲趴進沙裡,再也不願意起來的人。
站在門口的藍汐妍寸步不移,這就爲難了她身後的遊心彩,揹着吉他和工作收納箱的她硬是無法進門。
她想開口請藍汐妍讓開,但是,終究說不出口,只敢想想而已。
直到那個原本已經睡死過去了的龍澤璃在沙發裡翻了個身,換個睡姿,仰面躺好的龍澤璃憑空叫了一聲:“遊心彩,過來給我卸妝。”
雖然遊心彩也累得要死,已經想就着地面就給躺下去睡覺了好。但是,此刻對於龍澤璃的命令,她還是心裡感激涕零。
藍汐妍咬緊了脣。
依然心有不甘,但藍汐妍也無可奈何,只能讓開一些,任憑遊心彩擠過門框,進去屋內。
遊心彩當然不敢進屋後就立即關了大門,即便她有天大的膽子,她也不在那驕傲尊貴的女神大人面前甩上門的。
遊心彩擠進屋內,將吉他靠在了沙發一角。
工具箱被她放到客廳地毯上,她蹲跪在那個呼吸沉着,閉目睡覺的美少年跟前,取出的卸妝水等等一些卸妝工具,撐着不亞於他的沉重眼皮,認真細緻地爲他卸起妝來了。
醮了卸妝液的化妝棉擦到少年的耳際時,遊心彩忽感手腕被捉住,這出其不意力道猛地將她一扯,伴着她的驚詫的輕呼,整個人已經被他拽到了沙發上,赫然倒在了他胸前的位置。
這個傢伙,他真的是睡着了嗎?
但是,沒睡着,他又真的清醒嗎?
兩人鼻尖不過寸尺,甚而噴噗而出的灼悶氣息都能吹拂到彼此的汗毛和肌膚上。
這般逼近的距離,似乎成了一劑有效的驅睡劑,遊心彩原本縈繞在周身,卻之不退的瞌睡蟲,這會像是都被按上了翅膀,一下子都飛遠了。
眼鏡斜歪在鼻樑上,又有些許滑稽,但這絲毫不能奪去她漆黑如星辰的瞳眸,清澈靈動的光彩。
纖長捲翹如扇的睫毛快快眨動着,耳邊是清晰可聞的“撲通、撲通、撲通……”聲響。這快到快爆表的超速心跳,讓遊心彩頰紅耳赤,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
因而,腕間有了掙扎。她企圖抽回被龍澤璃緊緊捉住的手。
然而……
“別動。”
喉嚨裡溢發出低啞模糊的咕嚨聲,龍澤璃連眼皮也沒有擡一下。手間只是稍一用力,便更加穩固的摁住了企圖逃脫而去的遊心彩。
無奈,被按回原地。遊心彩只得忍着尷尬,和心底不可抵制而漸有氾濫之勢的羞澀,如臥針氈般躺在龍澤璃的胸前。
這個傢伙,究竟要幹嘛啦!
內心裡埋怨猜測着。
同時,她如同一個小偷一般,小心翼翼的把持着視線,越過龍澤璃的胸膛和肩膀,目光朝客廳中央、依然站在沙發前有藍汐妍悄悄瞥去。
啊……
小心肝猛地一顫,遊心彩及其丟人,忙不迭的縮回視線,不敢與客廳中央那個聳肩而立、怒目驚心的女神大人再多對視一秒鐘。
藍汐妍那雙描繪了精細眼線的美目雙眸,眼神彷彿寒冰鑄造的利劍。
僅僅只是遊心彩那短暫的一瞥,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眸孔深處,有如火山下不斷洶涌澎湃的岩漿。滿是仇恨、憤怒、和狠厲,讓人渾身一震,彷彿有雷電擊過,麻痹的死亡感,令人不敢與她直視。
遊心彩感覺,好像屋子裡的溫度陡然降到了零下,一瞬間進入到了三月飛雪的狀態。
雖然遊心彩心驚膽顫,又心思百轉千回的。但是,那個閉着眼睛即使不擡眼皮的睡豬龍澤璃,卻絲毫也不受影響。
寂靜的空氣裡,除了遊心彩繃緊着,又輕輕顫抖的神經發出微鳴聲,除此之外靜得好像真空一般。
終於,當東方黎明的亮光緩緩照來時,漸漸融化了室內暖黃而明亮的燈光。
有風夾着季末的花香從陽臺處吹拂進來,落地窗前的白紗窗簾隨處搖曳,如同舞姿美妙婀娜的少女。
而龍澤璃絲毫沒有再次理睬藍汐妍的跡象,就連被他緊緊捉住了手腕的遊心彩,他也沒有精力再理會。
事實上,遊心彩從手腕間的力道感覺,她猜,這個將工作排得滿滿而超額量完成的大明星,是真的累了,他鼻息漸漸變重,發出不設防的輕微鼾聲。
就在遊心彩覺着,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如何應對處理還站在沙發前對她和龍澤璃怒目而視的藍汐妍時,那個驕傲、習慣被呵護擁戴、高高在上的女神——洛琪娜,她揚起手臂,“啪”的一聲丟下了手裡的早餐,帶着滿肚子被無視的怒火和屈辱轉身離開。
離開前又是——“啪”——得一聲,大門被狠狠的砸上。
振聾發聵。
遊心彩下意識緊閉上眼,心悸不已。同時,那個扼着她手腕,已經睡過去的美少年,也像蓮池熟睡的白鷺,被驚得扇動羽睫,滿目渾濁和驚慌。
遊心彩對着這樣一雙染滿驚慌失措的疲憊眸子,下意識伸出另一手覆到了他的手背,輕輕拍撫:“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睡吧……”
10月1日國慶節這天,天氣並不是最好的。
空氣乾燥,還有些悶熱。可儘管這樣,頭頂卻不見太陽,像是逃不過雲層的羈絆,鉛灰泛白的雲層彷彿擁有生命一般,總在太陽差不多要逃離開的是時候,它又不緊不慢的移過去,將它覆蓋。
大明星就是公衆人物,對不對?
公衆人物最不喜歡的就是人羣,對不對?
不喜歡人羣的公衆人物大多都成了神級宅男宅女,對不對?
可是……
“直接在秋葉廣場碰面吧。”
晨露在陽臺那盆盆栽的葉尖上努力求生。
遊心彩凝固住伸展手臂和壓腿壓腰的動作,回頭看向客廳內正掛上電話的龍澤璃。
她放下舉過頭頂的手臂,扯扯睡衣的衣角,走進室內。
“怎麼了?你今天要出門嗎?”她好奇,又疑惑的問。
秋葉廣場是本市最大的廣場。
在10月01日這樣一個舉國慶祝解放而歡騰歌舞的日子裡,上班的休假、上課的也休假,全國的人
民都在休假。
這樣的日子裡,人潮比平時還有擁擠的多。
那麼,這個大明星要去巡遊秋葉廣場,是要跟擁護的民衆比肩接踵嗎?
這上演的又是哪一齣?
親民?
籠絡粉絲?
製造驚喜?——哦,不,真要這樣的話,應該是驚嚇吧!遊心彩捂住了嘴,對於內心裡的這些猜測完全不敢苟同。
“準備一下,我們要出門。哦,對了,記得帶上我的吉他。”
客廳裡,龍澤璃頭也沒回的對遊心彩吩咐。
他面向靠右牆的置物架,踮起一隻腳的腳尖,他伸長手臂從置物架的最高一層拿下一個造型獨特,又略具皇室復古風格的木匣子。
吹吹灰,他信手拿着木匣子來到了沙發中央的矮几旁。
原木質地的匣子,和上等骨瓷的茶几碰撞,發生輕輕一聲悅耳的聲響。
遊心彩沒有聽龍澤璃的話立即去拿吉他準備出門,好奇心驅駛她走近了沙發前面的茶几。
龍澤璃也未在意,他坐在白色的皮質柔軟的沙發裡,雙手輕放在匣子面上,微微俯身吹了吹。事實上,匣子面上並無灰塵,只是,可能擱置了有些時日,出於習慣,他才作勢吹了吹。
遊心彩也不避諱什麼,她抿着脣,伸長脖子,就想着龍澤璃快點掀開盒子,好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稀世珍寶”,或者,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是什麼好東西?”
見他許久不不打開匣子,遊心彩禁不住語帶催促地問出聲。
擡臉打量了一下游心彩,因她微傾着身子,卡通睡衣的領口也相對來說開了些縫。
龍澤璃別開臉,佯裝喉嚨不適,掩嘴輕咳一聲,視線重新回到了面前的原木匣子上。
在遊心彩專注的目光中,龍澤璃推開匣子沿的銅鎖釦,當匣子被打開時,遊心彩最發出驚歎的聲音。
“啊……”驚豔的倒吸氣聲,讓她凝固住了臉上興奮欣喜的表情。
龍澤璃回予她頗爲得意的一笑。
遊心彩微笑着稱讚:“太酷了!”
匣子中,紅色的錦緞上是一枚泛着幽潤的淺藍泛白光澤的面具。
半鏤空的花紋,精緻複雜,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它、是什麼材質的?”遊心彩興趣滿滿。
“你猜?”他擡頭,臉上掛着滿意的笑容。
“是金屬的……難道是銅?”她不確定的猜測,目光流連在面具上,接着掃到龍澤璃的臉上,篤定道:“但肯定不是鐵。”
龍澤璃但笑未語。
遊心彩挑起了眉梢,鍥而不捨的繼續猜測道:“銀?”
“是錫。”
龍澤璃也沒再賣關子,坦率告訴了她……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匣子中拿出這枚面具。攤在手掌上,遞給了因好奇而湊近跟前的遊心彩。
遊心彩有伸出雙手,捧住了他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樣子,似若珍寶。
面具觸手柔軟輕盈,捧在手心裡,就猶如一枚片狀的樹葉般。
錫?
一種銀白色的軟金屬。
難怪它看起來,摸起來都有如絲綢、如張紙。
“真特別!怎麼會有這樣的稀奇玩意?”遊心彩笑聲清脆,如同落進玉盤的剔透珠子。
窗外暗白的日光落進龍澤璃淡淡栗色的雙眸,將瞳眸浸染出了更深邃的顏色。長長的羽睫落下一道淺淺的剪影,更是疊上一層揮之不去的神秘感。
遊心彩興致頗高的問着時,轉過臉,目光就這樣不期然的跌進了那雙迷人的瞳眸裡,瞬間而來的失重感,由心底深處騰漫出了一種萬劫不復的感覺。
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這種心有微悸、微微怦然的感覺……
遊心彩微微蹙了一下眉,潤澤的脣瓣也咬了起來,心下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最近好像經常有這樣的感覺呢。
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到少年那張妖嬈美麗得仿如女人的臉蛋上。
察覺到了她突然變得不一樣的目光,他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而這一眼,竟然讓遊心彩心裡一慌,大有意亂情迷的樣子,她倉促掂了掂手裡的錫質面具,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
“這個面具是出道前在威尼斯訂做的。”龍澤璃收回看她的視線,同時也伸手接回了面具,手裡一邊將面具放回匣子內,嘴裡一邊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只是單純的電影演員。加農、許樣和湯萌也才相繼來我身邊不多久,我們一起學習,做了三年的練習生。在臨近正式出道前,我們去威尼斯遊玩,當時遇到了一個面具大師,就是他爲我們四個人特意做的。”
“你們四個?”遊心彩瞪大眼,“你是說你們光之嵐四個人,每個人都有一張這樣的面具啊?”
“嗯。是啊。”龍澤璃點頭,不置可否。
遊心彩驚豔不已,甚至心生羨慕,她瞧着龍澤璃收進匣內,靜靜躺在紅綢緞上的錫質面具,形狀沒法用具體的物體形容出來,但卻並不會令人心生怪異感覺。
“是四枚不一樣的。”龍澤璃瞅出了她欲言又止的困惑,知曉她心中所問,因而坦率相告:“我的這枚,形狀像拔開雲層透射出來的光。怎麼樣?很帥吧?”
“帥!”遊心彩發出由衷的讚歎,並豎起了大拇指。好奇的追問道:“那加農他們的呢?許樣、湯萌,他們的面具又是什麼形狀的呢?”
“他們啊——”故作神秘的笑意像微風一樣滑過少年精緻完美的脣角,他低頭將匣子蓋好,並重新扣上釦子,再次擡頭時,卻只是賣了關子:“他們的,你回頭自己去看呀。”
因爲向遊心彩“炫耀”自己收藏的面具,龍澤璃出門時距離約定好的時間晚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這讓他和遊心彩出門時,顯得有點兒倉促。
駕着車的龍澤璃,墨鏡後銳利的雙眸盯站前方的路況。
事實上,車子根本無法前行。
大街上車如流水,人如長龍。街道兩旁的超市、商場櫥窗都是貼了一些歡度國慶、以及節日商品打折大促銷,等等之類的標語貼紙,大多數是喜慶的大紅色。而那些高樓大廈的頂部則都升起了王星紅旗。
龍澤璃駕車技術嫺熟高超,手指骨節分明,輕輕釦擊着方向盤。
在綠燈跳動前,他對副駕駛座的遊心彩說道:“你的駕照快考好了吧?”
自從上次他發現她還沒有駕照的時候
,就曾敦促她將駕照趕緊快考到。做爲他的助理,不能開車上路怎麼行呢?至於金錢這方面就完全不用擔心了,是可以跟公司報銷的。
“還、還沒。”她垂下臉,自然有些羞愧。
遊心彩對於自己這種半桶水的駕車技術很沒自信。雖然早前幾天在龍澤璃有空的時候也曾教過她,但是也不自信自己一定能拿到駕照。當然,如果說要通過別的途徑去弄一本駕照來,恐怕也不會太難。
只是現今交通事故造成死亡人數的逐年攀升,遊心彩雙手合十,心裡暗念:“罪過、罪過……”
這種性質的罪孽事件,自己還是不要摻和,更不要多整出一件來了。
龍澤璃沒說話,車裡相當安靜。
換作別的時間、別的人,恐怕他早就毒舌的奚落:這個年代,竟然還有沒駕照的,你是從白堊紀時代來的不成?
但是,他今天很安靜,亦或者說,在面對遊心彩時,他竟然學會了閉上了嘴,學會了迴避和沉默安靜。
而這些行爲改變的背後,掩藏着的不過是那抹溫柔的保護。
遊心彩垂着腦袋坐在副駕駛座位裡,若不是安全帶系在她胸前,龍澤璃覺得,她大概會趴到地上去,也說不一定。
抿了一下脣,龍澤璃貌似漫不經心的開口:“你真的變了很多。”
“什麼?”遊心彩懵懵懂懂,擡起的眸子也滿是迷茫。
“跟我最初見到的你,真的有差別。”抽空望了身邊一眼,龍澤璃說道:“喂,遊心彩,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子嗎?”
車窗外是灰濛濛的鉛色天空,日頭淡淡的,像隔着磚牆的明火。車子行駛並不過快,車窗外路過的人羣各色衣裳閃過彩色的光芒,映照在少年俊美無儔的側臉,明暗交錯,輪廓時而深刻、時而模糊,像長鏡頭下深具質感的海報,有着令人驚心動魄的迷人魅力。
遊心彩盯着龍澤璃的側臉,一時間如同被迷惑了心智的失智人。
龍澤璃沒在意,猶自說着,語氣裡有些許輕鬆的笑意:“喂、你第一見我,可是當着全校同學的面罵了我,說我是豬便便耶……”
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就會回想初次見面時,在聖風學院的集滿全校同學的操場上……
她意外撞上了他的脣,而脾氣任性暴躁的他一把將她推開,像扔塊抹布一樣粗魯……
學校操場上的那一次見面?
隨着龍澤璃的話,遊心彩也同樣憶起……
記得當時,他跳起腳大罵她,“死女人……”說她嘴裡的毒氣能毒死幾百萬人。
當時兩人離奇憤怒,而今共座一車,憶起那一次的“初見”,兩人不約而同,均是忍不住笑意連連。
“很有意思,是吧?”遊心彩眯着眼睛笑。
“嗯,很有意思。”他點頭。
只是,現在、尤其是從她開始成爲他的助理開始,她那敢於反抗,怒了就直罵的精神勁兒,似乎都不見了。至於是消失了,還是隱藏了,龍澤璃不得而知,但心底深處,還是爲此感到有些可惜。
“但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突然,遊心彩這樣說。
“什麼?”他側過頭來,表情和語氣,均是訝異和質疑,“你說,不是、不是第一次嗎?”
遊心彩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安靜地望着他,似乎通過沉默向他傳遞着什麼。
這時,車子也拐到了另一條街頭,前方再行駛幾千米,就是本市市中心最繁華、人口最集中的地區——秋葉廣場了。
半分鐘後,龍澤璃那俊美的臉上,又再次迴歸了笑容,他狀似瞭然大悟,“哦,你說的是你很早就認識我了,是吧?從我九歲的時候,你就是我的粉絲了。”
他調侃的語氣裡不泛打趣,和常有的臭美自戀。
然而,比起龍澤璃,遊心彩則要認真的多。她幾乎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否定了他的猜測。
“不是的,不是電影和海報上見到過。”搖搖頭,她的盯着他側臉上視線,目光泛着堅定的光,“是面對面,真實的見到過。在聖風學院開學日之前,我們有過那樣的一次見面。那,纔是初遇。”
那,纔是初遇。
她說,他們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在聖風學院的開學日上。
而是在那之前。
龍澤璃一頭霧水,他扶着方向盤,眯着的雙眼盯着前方的馬路,然而腦海裡卻盤旋着遊心彩的話,並且飛速旋轉着,快速比對着自己的記憶,企圖想起來,她所說的“第一次”。
“那是,哪一次?”
最終,他忍不住問。
遊心彩從他眉心一閃而過的苦惱可以看出,他還是沒有想起來。
像速電梯出現了機電故障一般,她的心也迅速閃停了一下。
說完全沒有失望,那是多麼赤裸的一個謊言?
遊心彩抿起了脣,臉上僵持着的笑意,也終於掛不住而淡淡褪去,像電影的末鏡頭。
她垂臉看了一下自己擱置腿上的雙手,雙手靜靜捏握到了一起,嘴裡只輕聲說道:“要是你真的完全不記得的話,那應該就是因爲完全沒有被記得的必要和意義吧。”
龍澤璃,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之於你來毫無意義吧。不然,又怎麼會連一絲絲的印象也沒有呢?
人的記憶不僅僅儲存在大腦裡,大腦皮層有許多的邊緣系統都可以儲存記憶,而你的大腦,卻完全沒有給這個“第一次”留出任何的位置。
“不。”開着車的龍澤璃下意識反駁,“我是說,這個不能這麼推論。”
“那是什麼?”她側目看向他。
刻意不在意,卻無法忽視,這樣問時,內心裡隱隱溢出的期待。
他同樣在空隙時側過了臉,像在發覺到了她擋在鏡片後的瞳眸裡溢出了期待,這讓他心頭一熱,臉有些紅,嘴巴就下意識倔犟了起來,“反正、總之,不是你說的那樣。”
秋葉廣場近在眼前,但是通過廣場的路上,不但被人潮擁護,堵塞,路旁有架着地方特色的擺攤小吃。
車子被迫緩了下了速度,龍澤璃摁了兩下車喇叭,不依不饒的追問:“快跟我說,在那之前的一次見面,究竟是在哪?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
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心裡的聲音只有他自己聽得到,還有那急切想弄明白時夾雜着的對於無記憶的懊惱,甚至是悔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