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嘟起的嘴巴間,臉下神情,還有手足間的神態,滿是倔犟和不滿。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她,生氣了。
而理由,正是因爲他真的對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完全沒有記憶,真的毫無印象。
“你就不能直接說了嘛你!”
不管是前方街道的堵車,還是車內的固執己見的遊心彩,都讓龍澤璃心頭生出煩燥和惱火來。
“我就不要說!”她梗起了脖子,一幅鬧彆扭的樣子,冷靜又堅硬的目光坦率地直視着他:“如果你自己都不記得,我又有什麼義務要去提醒你?”
如果你自己都不記得,我又有什麼義務要去提醒你?
遊心彩的聲音大了好幾十分貝、硬生硬氣道:“龍澤璃,我纔沒有義務償還你的記憶!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如果你丟失了的話!”
龍澤璃,我纔沒有義務償還你的記憶!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如果你丟失了的話!
睫毛顫動了兩下,龍澤璃杵着一張臉,他似一時間未料到身邊的遊心彩忽然發起了脾氣來了。
不是才說她自從成爲了他的助理,就收斂了許多,變得太過溫馴了麼?這麼快,才幾分鐘呢,她就故態萌發、原形畢露了。
可奇怪的是……
太陽似乎終於擺脫了一直追逐覆蓋它的雲層,逃掉了被打壓,總算在這一刻向大地直接放射出光芒。
鉛灰色的雲層,像是元氣大傷了的賊冦,很快就一鬨而散。
就像龍澤璃臉上的困惑、以及惱怒,在對着遊心彩生氣的嘴臉時,都一下子漸消雲散了。
甚至,當他扭過頭去看向車窗外時,車窗玻璃上還倒映出了他無聲的絕世笑靨。
秋葉廣場人潮擁擠,國慶日矗立到半空的旗杆頂端,紅旗隨風飄揚,電視牆裡播放着慶祝的歌舞,這兒,簡直就像曠世盛典。
廣場中央白色羅馬石柱圈起了沙白的雕塑,石刻的大象捲起的鼻子是噴泉。噴泉吐露迷濛如同春雨一般的水霧,滋潤着秋季乾燥的空氣。
太陽的光芒灑落到這些半空的水霧上,陽光柔柔軟軟,空氣中像被才華橫溢的畫家塗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塗料,那些金色霧靄愰如幻迷的炫麗彩虹。
噴泉周圍,擺放的是盆栽,花盆裡盛放着在這個季開放的各種花朵。
人工培植修剪的紫荊花、玉蘭花、勒杜鵑、茉莉花、含羞草花。
最多的當然還是本市的市花——金黃燦爛的菊花。
而廣場不遠處的羅馬石柱後,甚至還栽種了桂樹。在這個季節,因爲有了這些花香,所以那些嘲雜喧鬧到令人頭痛的人潮聲似乎也被柔和許多了。
在噴泉西面方向,是聳立雲霄的商場大廈。而大廈前面則是兩面相對而放的超大屏幕電視牆。
龍澤璃將車子裡駛進商場前的車位,而一直看着車窗外的遊心彩已然注意到了電視牆下方有一處搭建的高臺,高臺一邊搭訕了帳蓬。
“龍澤璃,你究竟是要來這裡幹嘛呀?”
看到那些集中螻蟻的人羣,遊心彩橫了身邊的龍澤璃一眼,感覺頭皮發麻。
心裡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大明星,還真是愛折騰!
將所有的工作提前做完,或者推掉,以爲是他想要好好休息,亦或者單獨去哪個海灘曬個日光浴、度假村度個假什麼的。
但是,誰知道——他竟然是有着這種“重口味”的惡嗜好。
“做重要的事。”
駕駛座上的人頭也沒回,他自顧自解開了安全帶,同時拿出了出門前就準備好的墨鏡和寬檐漁夫帽。
在給自己武裝的時候,他只是吩咐:“手腳麻利點。吉他你來拿,人很多,待會不要被擠丟了。”
說完,龍澤璃便將那個裝着面具的匣子夾到了手臂下,一邊推開了車門下了車。遊心彩無奈,主人有令、僕人自當遵從。因此雖然她對龍澤璃的神秘西西心有抱怨,但還是立即推開車門下車,從後座拿過吉他揹着,車那邊的龍澤璃已經商場前搭建的高臺方向走去。
奇怪!
遊心彩心想。
這種日子,在商場前搭建的高臺,一般都會用來做商業促銷活動之類的。
但是,相比較高臺下方和周圍擁擠的人羣,那方鋪了紅地毯的高臺上除了擺了麥克風和音箱等基本設備之外,人竟然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寥寥可數。
“該死!走快點,跟上來!”
來來往往的人在龍澤璃的身邊走來走去,甚至有人是摩擦着他的肩膀和衣角從他身邊走過的。
這種近距離跟人羣接觸的感覺,讓他已經融築在血液裡的排斥感立即跑了出來。
他全身不自在,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埋臉,壓低帽檐,一再確定墨鏡是不是將他的大半個臉完全遮住。
在高臺前凝住步子的遊心彩被他這樣一叫,只得立即清醒過來,嘴裡一邊嘀咕着“對不起、對不起……”之類抱歉的話語,她拉拉肩膀上的吉他,連忙跟了上去。
不出意料之外,龍澤璃登上了那方鋪了紅地毯高臺。
也對,在任何時候,他都在高處。即便不在,他也會爬到最高最亮的位置上。即使,此刻他一幅子墨鏡全幅武裝。
當龍澤璃鑽進了高臺一邊的粉紅色帳蓬時,才登上高臺的遊心彩停下了腳步,她的視線凝固在帳篷的對面……
那裡有幾件奢華的樂器。
爵士鼓、電子琴、麥克風、兩柄未開蓋的吉他盒。
那些樂器,凝固在遊心彩的目光裡,同時搜尋着腦海裡因爲曾經極力迴避,因而現在顯得模糊不真切的記憶。
最後,遊心彩承認——眼熟。
她對這些樂器,很眼熟。
“心彩,快進來。”
面前粉紅色的帳蓬自龍澤璃進去之後,再次被掀開了一角,遊心彩聽到叫聲,一轉臉看到的竟然是湯萌那張永遠化着黑色眼線和朋克煙燻裝的臉。
湯萌?
遊心彩心念一轉,既然湯萌在的話,那不出意料之外的,許樣和加農肯定也來了。
她揹着吉他快步走向那頂粉紅色的帳蓬。心下疑惑:永遠四位一體的光之嵐,在這個節慶日裡,究竟要幹什麼?
絲毫不感到意外,遊心彩鑽進帳蓬時,就看
到了光之嵐其餘的成員,分散而坐的加農和許樣,以及龍澤璃。
湯萌站在門邊,跟在遊心彩之後落下了帳蓬的簾子。
“喂,我說,你們四個人專門在這集合,這麼大動干戈的,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要發生啊?”
遊心彩一邊問着,一邊從肩膀上拿下龍澤璃的吉他。
因爲帳蓬並不大,又是臨時搭建的,並不十分方便,她將吉他就隨手靠在了就近的一張桌子腳邊。回頭望着瞭望湯萌,而回答她問題的人是猴子許樣。
少年陽光爽朗的笑聲,永遠都像夏季的清風一樣讓人舒爽。
“哈哈,就知道學妹你最有見識的啦。我們光之嵐出現的地方,一定會有事情發生的嘛!”
“究竟什麼事?”
秀麗雙眉蹙到了一起。
不知爲何,在眼角的視線瞟到了另一角落裡的漫不經心的龍澤璃,以及沉默不語、但從來堅毅不屈的加農時,遊心彩沒由來的心臟一緊,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嘿嘿,心彩小學妹,這就是你的不對咯……”許樣從坐着沙發裡起來,來到了遊心彩身邊,親切得像兄長一樣搭上了她的肩。
遊心彩看着他:“什麼?”
“是啊,事情總會發生的嘛。又何必這麼急呢,況且,我們都沒有告訴你,目的就是爲了要給你一個驚喜呀……”賣弄關子的許樣,一臉神秘的微笑,“而且魔術師的帷布馬上就會揭開了咯。乖乖的,耐心一點……”
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擡一擡,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那模樣和動作,簡直就像主人在對待他的寵物狗。
抓抓後腦被拍扁的頭髮,遊心彩也沒在意許多。
但當許樣收到龍澤璃那狀似漫不經心掃落在他手上的視線時,許樣暗地裡吐了吐舌頭,接着不着痕跡的跟遊心彩保持了“恰當”的距離。
遊心彩心裡那股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最終,她仍然是沒有忍住,張了幾次嘴,終是問了出來,直接地:“你們有看到帳蓬外面的的樂器嗎?”
有那樣一瞬間,她敏銳的感覺到,只有五個人的帳蓬裡,空氣凝固了幾秒鐘。而這正是光之嵐他們四個人的驚詫和沉默所掀起的。
咬緊的脣,深具力道,而這,也是她對問題的堅持。
“心彩,你都看到了呀?”湯萌從她身上走了過來,鬆開了環在胸前的雙手。
“嗯。那麼耀眼的東西在那,很難不注意到吧。”點頭,她面向了湯萌,“只是,我注意到那些樂器是因爲,我看着它們,有點眼熟。”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它們會出一在這裡。明明,是不應該的呀……”
一邊說着,遊心彩一邊觀察着湯萌臉上的神色,而不負所望,她在湯萌的嘴角捕捉到了一剎那的欲言又止。
看得出來,湯萌很爲難。並在瞟向龍澤璃的目光如中,含着請示和求救,她左右爲難,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可以將一切攤開來說。
正當遊主彩所期盼的時候,她以爲,湯萌會透露點什麼,讓自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頭霧水的。
但是,龍澤璃突然輕咳了一聲。
他從沙發裡站了起來,一百八十六公分高的身材,讓他的發頂幾乎就要碰到帳蓬頂了。
“好了,大家都準備一下吧。”他從褲側的口袋抽出自己的雙手,順勢整整衣袖和衣領,那雙仿如琉璃一般剔透明亮的雙眸在掃向自己的夥伴和搭檔的時候,散發着溫和又灼熱的光芒:“今天給我最完美的演出,可以嗎?”
加農抖抖長腿,站了起來,起身時,順手隨意地將那齊肩的墨黑長髮用手指扒扒,簡單的紮了一個馬尾,但是脖子露出來的他,以及貼身服上印出的胸肌,都讓他瞬間增長了絕對的魅惑力。
許樣站在鏡子前,拿起髮臘捉了捉自己的頭髮,湯萌也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無人出聲,但是,大家的動作是給龍澤璃最好的迴應。
“你們要演出嗎?在這?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廣場?”遊心彩一邊追問,當然滿心是不可思議,“在這裡拋頭露面嗎……”
拋頭露面。
遊心彩的聲音小了下去。
她想起了出門前龍澤璃給她看過的那枚面具。
這時,她纔算知道,原來面具今天被拿出來的作用在於此。
這帳蓬一眼即可看遍。在沙發和化妝鏡前,果不其然,陳放着四個相同的木質匣子。
遊心彩走近了兩步,在她好奇地偏頭去看化妝鏡前湯萌那個匣子時,湯萌的視線在鏡子中定格了兩秒,接着用她那如貓般獨特的嗓音說道:“鎖釦不一樣。”
四個木質匣子完全相同,遊心彩當然好奇,他們將匣子裡放到一起時,如何分辨,哪一個匣子就是自己的。
鎖釦不一樣……
湯萌給了一個最直接、最明確的答案。
隨着她的指示,遊心彩便真的去注意那些鎖釦。
出門前,在家裡可能因爲沒對比參照物,不覺得龍澤璃那形狀像散開的普照金光一般形狀的面具和鎖釦獨特在哪裡。
然而現在,遊心彩極力保持鎮定,內心裡仍然不可避免的山搖地動。
這不僅僅只是驚豔而已。
湯萌的鎖釦是銀色的雷電形狀。
許樣的鎖釦是銀色的風霧形狀。
而加農的鎖釦更是獨一無二——說它有形狀,可是無法找到一個物化的形狀來給它定義。就像遊心彩第一眼見到龍澤璃的面具時,心內被震動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個、這是什麼形狀?”
她眨巴着,望向了加農。
“雷。”
少年沉靜清晰的聲音,給人一種穩如磐石的感覺。
“雷……”
沉吟複述,遊心彩盯着屬於加農的面具匣子上的鎖。
好一會兒之後,她總算能稍稍體悟到那種“形狀”,真的雷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而這種感悟一旦通透起來,自然而然了就會對製作這枚面具的作者本人產生源源不盡的欽佩之情。
那一定是個神一樣的作者。纔會有這樣無人能比的心思。
四個木質匣子、四把銀鎖、內裡存着四枚各具特色的面具。而面具的形狀,就相對應的跟鎖釦的形狀一模一樣。
“真漂亮……”
那句讚歎,是由衷的。
正因爲真誠,所以能理所當然的享受到別人的禮遇
,甚至是偏愛。
因此,當加農突然說,“我們會贏的,遊心彩。”
衆人都齊齊用驚訝、甚或是責備的視線鎖定在了加農身上。而那個被稱作是光之嵐靈魂的少年,系領結的手指也凝固了領結帶上許久。
誰也不敢有何動作,空氣就好像冬季的湖面,凝結成冰。
最終,打破這種寒冰似的凝固的人是還是龍澤璃。
他站在湯萌的旁邊,對着另一面鏡子,“過來,給我整理領結。”
他的雙手就那樣大老爺似的垂在身側,而衆人左右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遊心彩的身上時,她很識趣的意識到,這裡只有她一個人是可以被吩咐做這種事的人。
於是,認命的朝龍澤璃的方向移去。
啪……
當這個聲響,在安靜的帳蓬內突兀地響起時,那種情形就好像在二十一世紀的街頭看到白堊紀時代的恐龍!
震驚、錯愕——緊接着的是,驚嚇、甚至——遊心彩很明顯的看到了湯萌雙腿一軟,張着嘴望遊着遊心彩的腳邊,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你你你你……”湯萌如貓的嗓音顫抖着,話都說不全,最後像垂死的病人一般嘆息了兩個字:“吉他……”
吉他……
當湯萌那瀕臨垂死般的聲音裡掩藏不了那抹嘆息時。
遊心彩的也終於開始感覺到了心臟的麻痹。她,甚至連呼吸都快要停了。
她當然沒有忘記,在第一天成爲龍澤璃的助理時,在公司樓下他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對、不錯,照顧好我的吉他,沒有它,可是會出很大問題的。”
“是的。我一定不會讓它出事。”她滿是認真地承諾。
他同樣點頭:“嗯、對。出事了,你就等着提頭來見吧。”
你就等着提頭來見吧。
如果出事了的話。
而現在……
那黑色的吉他琴盒斜歪在她的腳邊,就像被人輕易折斷手腳四肢的木偶娃娃。
若湯萌都驚到腿軟,那說遊心彩已經嚇到僵硬,一點也不爲過。
許樣瞪着眼,連呼吸也慢了下來。在遊心彩終於蹲下身、終於有勇氣去查看一下樂器的時候,加農已經先她一步伸出手臂,隔開了她的動作。
“別碰,讓我來看看。”
他說,凝聚在一起的雙眉認真嚴謹。
“應該沒事吧?”許樣跟着湊了過來。
“這把吉他可不能真的壞了,那樣的話就……”湯萌蹲到了琴盒邊。
遊心彩怔呆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她就這樣被加農阻止、被許樣和湯萌隔開。
她瞬間變得蒼白得臉色可以說明,她的心裡此時有多慌張和害怕。但是,她只是緊緊的咬緊脣,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吉他是她隨手放在了地上,吉他是她走向龍澤璃的時候,很沒注意到而用腳尖踢到、絆倒。
在跨倒的那一剎那,在空氣中突兀地響起那“——啪——”的一聲脆響時,同時還隱隱藏着那道輕微不易察覺的斷絃聲。這,是他們五個人、十隻耳朵、誰也沒法假裝聽不到的聲音。
當加農修長有力的手指打開吉他琴盒時,湯萌和許樣像被餵食的雞仔,均都伸長了脖子。
紅漆木吉他琴面泛着深秋楓葉般的光澤,而那六根琴絃卻鬆鬆垮垮着像秋風裡的飄絮。
“這可是意大利的森大師親自制作的吉他,全世界只此一把。”
樂器被摔壞,湯萌疼惜的聲音裡難掩責怪。
許樣說不出話,加農擡起頭來看着那個從事發到現在還一聲未吭的龍澤璃:“阿璃,看來今天用不了這把琴了。”
加農一向平衡的聲音裡,現在也難掩哀嘆,但他必須得告訴龍澤璃這個事實。
“不用這把,要去哪裡拿琴?這裡根本沒有準備備用的琴。就連一把普通吉他也沒有。”許樣滿是焦急。一向陽光樂觀的他,此時也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把琴全世界只有一把。”
湯萌執着的還是這把琴本身,是個稀世珍寶。
她強調的聲音終於讓那個默默靜立,一聲不吭,像座雕塑一樣的龍澤璃眨了眨眼睛。
“森老師已經隱退了,這把琴要怎麼辦?他隱退後,連吉他琴絃都沒再碰過一根,他還會修好這把琴嗎?”湯萌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如果他不修,這把琴就只能到這爲止,再也無法同阿璃一起出現在舞臺上了!”
這把琴,再也無法同阿璃一起出現在舞臺上了。
湯萌的話叫遊心彩心思微動,她的視線穿過許樣和湯萌,落到加農手裡的那把壞了的吉他上。
那把紅色的吉他……
是的。
作爲龍澤璃的粉絲那麼多年,遊心彩當然無法忽視、無法忘記,幾乎是從他第一次上臺唱歌時起,甚至是拍攝的宣傳海報,他抱着的吉他,就只有這一把。
所以,這把吉他的意義之於龍澤璃……還要再說嗎?
愧疚像塊突然塌方的冰川,一下子撞進遊心彩的心湖。
徹骨的寒冷,從心臟一直流竄到腳板心。
而臉頰上的炙熱,卻像火山在燒灼。她能感覺到,彷彿自己的頭髮都在頭頂上一根根豎起,無法安然自處。就像現在的她自己,站在帳蓬中央,面對沉默的龍澤璃和加農,還有抱怨、甚至是指責的湯萌和許樣。她,也一樣。不知道怎麼自處,自己的手腳卻不知道放在身前、還是身後、還是身側,或者哪裡纔是合適的。
你就是個掃把星!
當遊心彩心裡這樣咒罵着自己的時候,她的下齶上卻突然出現一股強大的力道。
被迫擡起了臉,映入眼簾的是龍澤璃那張依舊妖嬈美麗的英俊臉孔。
只是,此刻,這張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皺着眉頭的他,有着隱隱的不滿,卻又不到責備。
不滿也好!遊戲心彩如是想。
“龍澤璃。”他的手還捉着她的下巴,因此,她的發聲很是奇怪,但是她目光堅毅無比,“你就盡情發泄你對我的不滿吧。打我、罵我!都可以!甚至——”
“甚至什麼?”
她的停頓,讓他不由得好奇。
“甚至、甚至……”遊心彩原本紅暈的眼眶裡已經盈滿了那鹹澀的透明**,但在這一刻,卻又奇蹟般的完全縮了回去,她眨了眨眼,一臉的倔犟和決絕:“甚至殺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