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這杯酒算是給你賠罪。那天在東方大廈門口，差點誤傷了你。”
說罷，她又是一口灌進肚子裡，似有挑釁地看着她。好像她若不喝，就是心胸狹隘。
眼看童語煙無所謂地跟着舉起了杯，東方焰皺皺眉，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女孩子家家的，少喝點。這可不是你們自己釀的米酒。”不知道傷剛剛恢復，不能這樣喝酒嗎？
童語煙微微一愣，心想他怎麼會說到“自己釀的米酒”，或許只是順口吧。可這不說還罷，說起來她就有些不樂意了，自己喝個酒，憑什麼他也要插口？
於是，她餘光橫了他一眼，偏舉杯一飲而盡。
東方焰的臉，頓時就黑了。
寧澄玉也終於想到了什麼，忙奪過她的空杯，“好了，等你完全沒事了再喝。”
“怎麼？語煙有什麼事嗎？”蘇一鳴不明就裡地問。
寧澄玉眼珠一轉，“語煙現在跟着一個俄羅斯來的課題研究組天天要下研究室，研究的課題可是關於癌細胞病理分析的問題，如果他們的課題研究成功，那可是造福全人類的事情。而語煙呢，可是伊萬教授欽點的醫學院五個學生中唯一個女性。”
“伊萬教授？俄羅斯那個鬼醫教授？”
“蘇大哥，你知道他？他可是個成熟又有魅力的中俄混血。”
“赫赫有名啊，年僅三十歲就已經是俄羅斯最權威的外科教授。最傳奇的事情，就是那年俄方閱兵時，俄羅斯海陸空總司令遇刺，身中五槍，槍槍致命。伊萬在閱兵現場當即實施手術，憑一把手術刀起死回生，更因此被總統親授了國家榮譽獎章。”
“這麼厲害！”
蘇一鳴神秘地笑道：“你知道那個伊萬還有另一重身份嗎？”
“什麼？”
“俄貿易集團直系繼承人。整個家族在俄的地位舉足輕重，更是富可敵國。只是這個伊萬對醫學有着濃厚的興趣，對家族事業避而遠之。現在是整天帶着自己的醫療團隊滿世界地跑，被他老爸滿世界地追。”
“啊？伊萬教授原來竟這麼有趣。語煙，你說他就選了你一個女學生加入，會不會是對你有興趣啊？”
童語煙一口布林餅塞進她嘴裡，示意她可以不用這麼無聊。
蘇一鳴哈哈笑了：“可惜，就是那個伊萬再牛，咱們語煙也是名花有主了。語煙，等明年畢業以後，我們是不是就能喝上你和寧程浩的喜酒了啊？”
蘇一鳴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桌面上三個人都愣了一下。歐陽芊芊則環顧一週，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再吭氣。
寧澄玉被塞滿了嘴巴啞口無言，童語煙低着頭只是默然，東方焰咳了一聲，“吃你飯。”
難道自己說錯了？還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蘇一鳴倒急了，沒理由其他人都知道，偏他一個人不知道吧。於是放下酒杯，眉毛擰成了大疙瘩，眼看還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童語煙擡起了頭，“我和寧程浩已經
不在一起了。”
“不在一起了？你、你們，分手了？”
“是啊。是不是該慶祝下？”說罷，童語煙竟又拿過了寧澄玉手邊的伏特加一飲而盡。
她還是這麼放不下。
東方焰攥着手裡的方形玻璃杯，如果不是拼命控制着力度，恐怕已經生生捏爆。
童語煙，你怎麼就是放不下？
蘇一鳴意識到自己的好奇心破壞了氣氛，忙想挽回，伸手豪氣地拍拍一旁東方焰的肩膀，“嗨，這真是個好消息，我蘇一鳴終於有機會了。東方，你表妹以後就歸我了好不好？”
東方焰臉色頓寒，牙縫裡冷冷地擠出一個字：“滾。”
不知是酒氣還是哪裡來的酸氣沖鼻，童語煙只覺得眼裡有些熱辣，忙起身，“我去下衛生間。”便離開了座位。
寧澄玉忙想要跟上，卻被歐陽芊芊起身攔住，“我正好想去衛生間。”
童語煙以爲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幾天來心思全都花在研究課題上，沒有時間讓自己去想多餘的事情。然而，當那個名字突然出現在腦海裡，卻原來，他從來沒離開過，只是自己沒有直視。
“你答應他了？”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童語煙猛地擡起眼來，撲在頰上的冷水順着光滑的皮膚滴落下來，好似出水的白梨花。
鏡中映出的，是站在身後雙臂環胸的歐陽芊芊，正用一對審視的眸光同樣看着鏡中的自己。童語煙聽不懂她什麼意思，也沒有關注的興趣，於是瞥過目光不再看，伸手用紙巾擦拭着自己臉頰上的水。
歐陽芊芊的脣角卻露出一絲明顯不屑的笑：“童小姐，如果你覺得離開前男友而傍上東方焰這棵大樹就能麻雀變鳳凰，顯然你的算盤打錯了。因爲，你充其量也就是他的——情~人——見不得光的情~人。”
童語煙聽明白了，原來她竟然知道……
她轉過身來，卻並沒覺得有什麼憤怒。
情人？她連這麼想都沒想過。她以爲，她只是他的一件……玩~物，而已。情~人，真擡舉自己了。
“歐陽小姐，謝謝提醒。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站住。”這算什麼？完全不放她在眼裡？歐陽芊芊心裡極爲不爽。可理智告訴自己，若在這個野丫頭面前動怒，更有失shen份。
於是，她挺胸擡起尖銳的下巴，擋在了她面前，“童語煙，不要打東方焰的主意。這個世界上，能配得上他的，只有我歐陽芊芊。而你，什麼都不是。”
語畢，甩身而出，頭也不回。
倘若要樹敵，也要看清對象纔好吧。童語煙並不討厭這個在屬於男人的商場廝殺中一枝獨秀的女人，卻討厭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自己是什麼，自己從來都很清楚。
童語煙淡笑，深呼吸一下，決定一會兒出去還是儘快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午餐比較好。
走出衛生間門口，閃亮着金色燈光的走廊那端一輪暗影
下，卻突兀地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喝夠了麼？”
東方焰？
是的，是東方焰。他什麼時候也跟着來了這裡。
童語煙撇撇嘴，“我又沒喝多。”
“那要不要繼續回去喝？爲了那個男人，演出一幕借酒澆愁的戲碼？”
童語煙瘟怒，“我喝酒，和他沒關係。”
看着她因生氣而嘟起的嘴，東方焰竟有些高興——這個小女人這麼頻繁的情緒波動在旁人面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煙兒，果然更可愛。
“喂，你再嘴硬，信不信我親到你嘴軟。”
童語煙大驚。更像只兔子一般驚退了一小步。
這可是公衆場所！可這、這男人有什麼不敢幹？童語煙忙想要找個縫隙逃開，東方焰卻已經逼近，幾乎讓她的後背緊貼在了牆壁上，而他的臉越來越放大，鼻息也撲在了她的脣尖……
童語煙緊閉上眼睛，屏息良久，卻不見他動作，只有一聲輕笑，“這次放過你。下回再敢這樣喝，我饒不了你。”
他故意的！
童語煙臉頰羞紅，看他已經轉身欲走，她真的恨不得用目光燒死他。
“聽着——別的任何人說的話，都不用聽進耳朵裡。”
他是在說——歐陽芊芊嗎？
童語煙失神。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金髮美少婦那一對正看着她的碧藍色眼睛。
哦，果然就是她啊——那個被東方焰藏在心底裡的，小寶貝。
一頓俄羅斯大餐就這樣草草結束。
寧澄玉拖着童語煙一起去逛街，兩個人從國際購物廣場逛了一下午，最後終於在星巴克要了兩杯摩卡歇了腳。
寧澄玉顯然是想要童語煙開心的，即使她沒想買什麼，寧澄玉還是淘了很多漂亮的圍巾、髮卡、手鍊，每樣雙份，硬塞給她包裡一份。
童語煙很想讓她不必特意這樣，其實，她是否不開心，若影響到了別人，那就真不應該了。“澄玉，你是特意請了半天假想來陪我的吧？”
“呵，其實我也是自己想逛街了啊。語煙，這麼美美逛一下午真爽啊，是不是？”
童語煙笑，靜等她下面的話。
果然，半杯咖啡下肚，寧澄玉支支吾吾一會兒，終於開口了：“語煙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和我哥的事。”
這樣的事情，寧澄玉已經憋了兩三天沒跟她提起了，真難爲這丫頭。
“語煙，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我已經都知道了。我知道我哥他混賬，他該死。可是，你能原諒他這一回不？”
童語煙默。
“我哥那天都差點跟我痛哭流涕了，他對天發誓自己只是喝醉了，什麼也記不得，我哥他真的只喜歡你一個人的。語煙，要不你再給他個機會吧。”
童語煙搖搖頭，“澄玉，你不覺得，這並不是我給不給他機會的問題嗎？”
孩子——寧澄玉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