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那邊,莫氏在得到信的第二天就出發了,後院裡鄧氏看着手中的繡了一半的花樣發呆,直到元娘叫了她兩聲,她纔回過神來。
鄧氏是一個嬌小的女子,父親是個秀才,多年不中舉,這才歇了心思回到故里辦了個私塾,而養家餬口,鄧氏上面有個兄長,鄧父把希望都寄託在兒子身上,只可惜這些年來兒子中了舉人之後,就一直也再無大長近,鄧氏進了趙府做妾之後,鄧父不同意,只說自己的女兒不能爲妾,因此不待見女兒,可平日裡又因家裡的事來找鄧氏幫忙,是個骨子裡透着迂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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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這是怎麼了?”趙元娘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人一直在發呆,這纔出聲打破安靜。
趙元娘一身耦合色的過膝長褂,配着白色的內裙,單一的髮髻,上面帶着一朵簪花,清純亮麗,她繼承了鄧氏的嬌弱,與元喜相比,趙元娘是白色的白荷,元喜就是那嬌豔的牡丹。
望着眼前的女兒,鄧氏的心越發的不好受,“我們二姑娘長的可真好看,若是從夫人的肚子裡出生該有多好。”
“姨娘怎麼又說起這個來了?”趙元娘不喜歡聽這個,“從哪裡出來的不重要,只要我與姨娘好好的就行了。父親那邊與夫人一直琴瑟和鳴,這些年過來了,姨娘也該看開了,眼下夫人走了,父親又去大營裡,府中只剩下咱們,豈不是自在,姨娘爲何又悶悶不樂?”
“我怎麼能樂得出來,夫人不在了,老爺都不肯留在府裡,在別人的眼裡,怎麼看我?我雖是個姨娘,大小也是個主子,老爺怎麼就沒有想過我的臉面?”鄧氏以爲只要與老爺發生了關係,有了孩子,一切就可以改變了,可是沒有,只是把老爺推的更遠。
沒有發生那件事情之前,起碼還能見到老爺,可是打那件事情之後,老爺見到她就避開,這些年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若不是爲了家裡的人事去求老爺,她更沒有理由去見老爺。
“父親若不在乎姨娘的臉面,鄧家那邊有事父親就不會管,姨娘不要多想了。”趙元娘十四了,還有一年就及笄了,卻也看明白了許多。
給人做妾的下場就是像姨娘這樣,一個人傷心落淚一輩子,所以她想好了,哪怕嫁的不好,也要做妻不做妾,萬不能走姨娘的老路。
京城裡,元喜並不知道母親已經出來一個月了,趙府的人都搬走之後,府裡也安靜了,到沒有亂七八遭的事情發生,到是宮中傳出來消息說皇上遇刺了。
元喜就上了心,讓綠竹去注意外面都有什麼動靜,她上一世再嫁入莊府之後,只活到了蝗災過後,也沒有聽說過皇上遇刺的事情,卻知道後來蕃王起義,京城裡大亂,各大世家四處逃散,莊府是從龍之臣,想跑也不能,只能在京城裡與皇上一同備戰。
皇上遇刺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在京城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傳言出來是三王爺派人指使的,三王爺府已經被禁衛給圍了起來,還牽扯了一些大臣出來,一時之間勳貴人家慌恐怖安。
與此同時,隨着天氣變冷,京城裡的難民越來越多,不讓進城的難民也起了暴*,聽說死了很多的人,都用車往外拉屍體,京城裡再也沒有往日裡的繁榮,像一座死氣沉沉的老城,等着它的敗落。
綠竹也苦着臉,“姑娘,廚房那邊來說,只有些糧和麪了,菜一點也沒有了。”
“有吃的就已經不錯了,讓廚房裡煮些粥蒸些饅頭吧,鹹菜總是有的吧?”元喜打量了屋子一眼,只有一些擺設,真有一天有暴民衝進來,也沒有什麼怕搶的,“問問還有多少糧食了,把面都蒸成饅頭,這樣的天也壞不了。”
綠竹見姑娘都不在乎吃什麼,她自然更不在乎,只是心疼姑娘,卻還是讓小丫頭去廚房告訴了一聲,不多時小丫頭就過來回府了。
“姑娘,廚房的婆子說,府裡的糧食並不多,都讓二房帶走了,不過二房走的時候交代過,若糧用完了便去二房那邊取,怕姑娘一個人在府中,有糧會招來壞人,這纔沒有留下太多。”
“知道了,讓人把面都蒸成饅頭吧。”元喜也沒有多說。
小丫頭這幾日服侍下來,見二姑娘是個好說話的,到也沒有先前那樣怕了,得了吩咐就又去了廚房。
這樣又過了幾天,聽說皇上病重,有大臣要求讓三王爺出來主持朝政,這明顯是赤裸裸的奪權,莊府和國公府一些從龍之臣自然是不同意,可皇宮裡的禁衛守得死死的,他們根本見不到皇上。
提出讓三王爺出來主持朝政的第二天,三王爺就被放了出來,而那些原被因三王爺牽扯進牢裡的大臣也被放了出來,到是那些從龍之臣被停了職。
這樣的變動,在朝中爲臣的人不難看得出來,這是要變天了,任誰也沒有想到平日裡溫文爾雅的三王爺竟然是狼子野心,
不等從龍之臣想到辦法的時候,卻傳出來皇上病重,隔天就響起了喪鐘,京城裡一時之間大亂,各勳貴之家卻異常的安靜。
元喜打開窗子會在榻上,身上裹着斗篷,手裡捧着暖爐,想到那個意氣風發的李時,不過才登基數月,就香消玉殞,想起上輩子他活的似乎比這個要長久,偏打她從重之後,一切似乎都比上一世來的快。
先皇只有太子李時和三王爺兩個兒子,其他的都夭折了,太子李時又沒有留下子嗣,繼承皇位的自然是三王爺,登基大典沒有舉行,只說現在舉國有難,要節省開支。
其實不過是個藉口,只是想快賴的登上皇位置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時的從龍之臣整日裡提心吊膽,只等着新皇拿他們開刀,可讓他們詫異的是新皇並沒有對他們下手,而且仍舊是重用,偏這樣越讓那些些從龍之臣覺得這脖子在刀刃邊緣走呢。
風光的幾個月的莊府,也沒有了先前的笑聲,黃氏也知道眼下是什麼時候,這一天的晚上,莊丞相叫了家裡人及二房到屋裡商議事情,讓心腹守在門外,屋裡只留下二房的幾口人和自家的三口人。
“眼下朝中看着安穩,可四下裡的蕃王卻蠢蠢欲動,皇上繼位不正,蕃王自然不會信服,太子當皇上時京城遇災,蕃王就不管不顧,更不要說三王爺這樣繼位的,我與陳府和李府商議了一下,若真有一天發生內亂,咱們就舉家往西北去投靠和碩親王,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西北,雖沒有接觸過可他的人很和藹,更是有君子品性,我們去投奔他,也能護一家大小的安全。”
“古府、聶府、易府、陳府、李親王府,再加上趙府,加上各府的護衛,一路上也會安全,眼下只是做最壞的打算,若真有一日蕃王攻進京城來,也都有個準備,今日之事萬不能傳出去,回去後也悄悄的收拾東西,不要讓人看出什麼。”莊丞相說完這些,只覺得身上的擔子越發的重了,“別的府不好說,咱們去西北到是有仰仗,趙府的大房在西北手握重兵,兩府連了姻,也是親家,這回你不在有怨言了吧?”
黃氏的臉微微一熱,“老爺若早和我說這些,我又哪裡會攔着。”
莊丞相冷哼一聲,“婦人之見,和你說你又怎麼會相信。”
莊啓源卻心裡不好受,以前都是他高高在上,現在卻要去撲奔趙府,想到趙元喜眼裡的鄙視和嘲弄,怕到時更看不起他了。
各自散了之後,莊啓聖一路的不滿,“現在那個趙元喜怕是越發的得意了。”
心裡卻也不是滋味,這被人衆星捧月的日子沒有過幾天,就要去過仰仗別人護着的日子,心裡哪裡會舒服,又覺得大伯太過擔心,蕃王再厲害,還能攻進京城不成?
此時趙府卻似翻了身。
趙老太太一臉的笑意,“風水淪流轉,如今也是別人仰仗着咱們過日子了。”
趙老太爺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仰仗咱們?該是仰仗大房纔是吧?只是你莫忘記了,你是怎麼對待二丫頭的,老大那邊豈會與你不離心?”
“離心我也是他娘,他敢不孝就試試看。”趙老太太聲音就厲了起來,“我是長輩教訓一下孫女難不成還有錯?何況老大有今日可不全靠他自己,若不是趙府出去的,他哪裡會有今日的風光。”
“哼,老大的一切可是他自己拼來的,這些年來在西北受苦,誰能在西北風吹日曬的吃那個苦?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老大如今也算是熬出頭了。”
哪個想坐穩皇位,都會想着拉攏老大,就像現在,三王爺一登基就派人來請趙老太爺起賦爲官,就可以看得出來,如今二房也熱鬧了起來。
趙老太太一臉的榮辱與共的風吹得意,不過在別人注意不到的時候,眼裡卻閃過一抹慌亂,晚上自己歇下時,叫了採清過來問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