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樊被兄長訓已經喝了一天的悶酒,現在回到屋裡又被自己的女人訓斥,面上哪裡還掛得住,怒目而視的瞪着包氏,“不過一個丫頭,我是當叔叔的,打她又能把我怎麼樣?大哥那裡要說有我頂着,他養出來的女兒敢頂撞祖母,我打她還是輕的,就是她這樣的趕出門去也沒有人說什麼。你既然說是爺們的事,又何必在這裡跟我說這些?”
包氏知道他是惱了,不由得也惱了,“是,怪我多嘴。這是爺的事,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可爺不是一個人,我嫁給了爺,要跟爺過一輩子,父親現在不是丞相,爺也不想着謀份差,現在有老太太寵着,可等分了家怎麼辦?指望着分出來的那點祖產過活?不想眼前,爺也該想想日後,我不過是個內宅的婦人,只要吃飽了,什麼華麗的衣服與我都一樣,到是爺常跟朋友出去喝酒玩耍,到時手裡的銀子緊缺了,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可別又怪起今日我沒有勸導爺。”
自己的妻子都瞧不起自己,趙玉樊憤然的大罵出聲,“你放心,爺到不了要飯的那天,爺現在才知道在你的眼裡,爺就是那麼沒用,整日裡要靠爺子混吃等死呢,包氏,你記住了,爺就要讓你後悔說今日這番話。”
一甩衣袖,趙玉樊怒氣衝衝的出了正屋,獨留下包氏一個人在這裡落淚。
珍珠上前勸着,“夫人何必說這些話惹老爺不高興,夫妻之間離了心,想把人再哄回來可就難了。夫人有嫁妝,日後分府單過,就憑那些嫁妝也夠小少爺用的了,等老爺手裡緊了,自然知道要仰仗夫人,還不是哄着夫人聽夫人的話。那時候夫人再勸老爺謀個差當也不晚。”
“奴婢是跟着夫人一起長大的,知道夫人是其怒不爭,可老爺畢竟是被老太太捧在手蕊裡養大的,哪裡容別人說一點不是。若不是知道夫人心性好,奴婢也不敢說這些話。”珍珠又道。
包氏抹了抹淚,“我身邊也就你和晚春陪着我嫁過來,我也知道你們處處爲我着想,只怪母親當初非要把我嫁進趙府,說的過點跟那些紈絝子弟有何區別?挑來挑去,卻挑了這麼一個,可把我害死了。”
珍珠聽了這話嚇的臉色都變了,“我的好姑娘,這話可不能說出口啊。如今連小少爺都有了,這要是傳到了爺的耳朵裡,這輩子姑娘不就得獨守空房了?哪個爺聽到這些話能受得起?這話就是爛在肚子裡也不能說出來啊。小心隔牆有耳,奴婢去看看。”
叮囑完珍珠去了門口,推開門見沒有小丫頭守着。才鬆了口氣,關上門轉身走了進來。
“姑娘有什麼話日後可不能這樣隨意說出來,老太太那裡連嫡親的孫女都能這般狠心,何況五爺又是她心尖上的肉,讓她知道姑娘這樣說五爺,日後姑娘在這趙府裡怕是寸步難行。”
“如履薄冰,我又不是個傻的。放心吧,剛剛也不過是被氣的糊塗了。”包氏抹乾眼角的淚,“好在身邊有你們在,不然我這心裡憋屈還不知道和誰說,回家和母親說,她又說我不懂事。連個嫡親的嫂子也沒有,易哥還小,每天只知道闖禍,府裡也不安寧,我又哪裡敢把煩心事跟他們說。”
不過說起孃家。包氏的臉色也好看多了。
珍珠笑道,“姑娘享福的時候在後面呢,等二少爺起勢了,老爺又是皇上的老師,咱們家也算是天子近臣呢。”
“這近臣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包氏可不是普通女子,沒有嫁人時在府裡也常看書,有時還與包老爺探討一下朝中之事,也知道現在朝中是個什麼情況,“算了,那是爺們的事,咱們也管不得,鼎哥還沒有歇下?”
“要是歇下了,晚香早就回來了。”珍珠見姑娘此時心情好,纔敢提,“爺這是生氣了,晚上怕是要到三位姨娘的房裡歇着,奴婢也服侍着姑娘歇下吧。”
說起那三房妾室,包氏的臉僵了僵,“鋪牀吧。”
別人都羨慕她,可放眼看去,這府裡也就五房的姨娘多,大冷氏和小冷氏是雙胎姐妹,還有一個鞏氏,如今孩子纔不過三歲,房裡卻有了三個姨娘,在外人眼裡包氏是賢惠,可暗下不知流了多少的淚。
趙玉樊怒氣的衝出正房後,就去了大冷氏那裡,大冷氏見到老爺來了,心裡高興,忙讓人備茶,又是備洗澡水,柔情愜意的服侍着人梳洗好躺到了牀上,趙玉樊的臉色纔好了。
“今兒可不是夫人的小日子,爺過來夫人那邊不會說什麼吧?”大冷氏手指在趙玉樊的胸前慢慢的滑着,“還是爺想着妾了?”
趙玉樊一聽到包氏,臉色就陰了,“少提那個刁婦,你不喜歡爺去你妹妹那裡。”
包氏向來厲害,平日裡趙玉樊想跟幾個妾在一起都要找白天偷偷摸摸的,像這樣晚上來的可是極少的,如今人來了,大冷氏哪裡會讓人走。
“爺都到妾這裡了,再去妹妹那裡,就這麼明晃晃的打妾的臉,妾可見不得人了。”哀怨的話,卻撒嬌說出來。
話柔的趙玉樊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不由得點着她的鼻子笑道,“你這婦人,明明是你惹爺不高興,何來又怪起爺來了。”
“爺是個爺們,自然不會跟妾計較。”大冷氏賣着乖,才小心翼翼的問,“夫人那裡惹爺不高興了?”
今日喝了酒,趙玉樊心裡煩悶,聽大冷氏問,也沒瞞着就把來攏去脈都說了,換成平日裡他哪裡會跟一個妾說這些,大冷氏聽了微微驚呀,“如今夫人的父親是皇上身邊的近臣,爺這樣對夫人,夫人不會回孃家訴苦吧?”
趙玉樊沒有想到這個,被大冷氏一提醒,才猛的回過神來,以前可以不在乎,可是現在岳父那邊卻得罪不起,見他坐了起來,大冷氏有些後悔說這麼一句。
“爺,天色不早了,歇了吧。”
趙玉樊拿開被子下了牀,一邊自行的穿衣衫,“爺還有事,你睡吧。”
大冷氏心知他這是要回正房,卻也知道留不住人,起身幫着穿衣,“晚上寒氣重,妾讓人給爺拿件披風吧。”
這份體貼讓趙玉樊很喜歡,“不用了,你也歇着吧。”
這才大步的出了大冷氏的房子,直奔正院而去。
包氏睡不着,就聽到外面有小丫頭喚老爺,直到門被推開,包氏才相信老爺是真的回來了,忙起身披了件外衫迎出去,“老爺回來了。”
“先前是爺多喝了幾杯,夫人還不要生氣纔是,小生在這裡給夫人賠禮呢。”趙玉樊說着還真作了揖。
包氏見他回來就已滿心高興,再見他認錯,羞的臉都紅了,“老爺這是折殺我了。”
珍珠笑着帶着小丫頭退了出去。
夫妻兩鬧的小矛盾也因爲趙玉樊主動認錯而過去了。
次日清晨,馮氏早早的起來,各房的爺們也都沒有走,都先聚到了梧桐院正房。
趙老太太養了一晚上,臉色也緩了過來,見人都到齊了,就交代道,“帶着人去,那丫頭是個倔的,你們可要盯住了,莫讓她再鬧出什麼事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馮氏沒出聲,趙玉舒到是開了口,“咱們知道她有主意,可到了莊府上又怎麼能管得了她。”
“那有何難。”程氏挑眉一笑,“她身邊不是有個丫頭和婆子嗎?拿住了她們,想讓她怎麼樣還不是就怎麼樣。”
馮氏和趙玉舒交量了一晚也是這樣想的,兩人卻不想提出來,此時見程氏說出來,到也鬆了口氣,程氏的話一落,就換來趙玉尉一個冷眼,她不情願的閉上嘴,左右也說出來了,二丫頭既然敢壞女兒的名聲,這次也活該她倒黴,怨得了誰,要怨就怨她自己去。
趙老太太卻很喜歡這個主意,點點頭,“就按老四媳婦說的去做,把那丫頭婆子關起來,看她還老不老實。”
“老太太,昨兒個二丫頭身邊的房媽媽出去就沒有回來過。”馮氏又道,“到是那個綠竹出去的時候正好被我身邊的婆子看到,兩人一起回來的。”
趙老太太的眼神一暗,“她是想到這了,好在你身邊的婆子在,不然真拿捏不住她。就這麼辦吧,你們也去吧,時辰也不早了。”
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衆人退了出來,站在院子裡,馮氏看着程氏要走,叫住她,“四弟妹,這主意是你出的,也得你去做才行,我這邊府裡還有些事要交代給下人,你回院子,那二丫頭那邊就交給你和三弟妹與五弟妹了。”
對其他人點點頭,馮氏隨着二老爺走了。
程氏冷笑,“大嫂可真會當好人,這惡人讓咱們去當,也罷,誰讓這事是我提出來的,我不也是爲着府上着想,可惜什麼也沒有撈到,卻是撈了這麼份差事。”
看向站在那裡的高氏和包氏,“二位弟妹,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