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光大師身爲“渡善堂”的主持,武功有多高江湖上無人知曉,但他既能掌管“少林派”的所有產業資財,定是一個精明強幹之人無疑,心計深沉絕非在普濟寺中整日唸佛的老僧可比。
就在此時,北首主桌前的唐紫鱗忽然出聲喊道:“秦師妹,不要動手,暫且回來!”
這位“唐門”的副門主,似乎已經看出秦桑不會是圓光大師的對手,是以纔出言喝止。
然而,秦桑還未及答話,圓光大師已高唸了一聲佛號道:“阿彌佗佛,現在想退,不嫌太晚了麼!”
這大和尚說話之間,已跨出一大步,朝着秦桑直逼而來!秦桑早有所備,右手揮出,三丈白綾已飛卷而起,將和尚圍住。
圓光大師雖然舉步進逼,其實行動並不算快,秦桑眼見白綾已圍住對方,立時嬌叱了一聲:“收!”手臂揚起白綾瞬時收緊,竟將圓光大師一個胖大的身軀裹在其中!
如果秦桑先前還有心聽從唐紫鱗所言,暫且退下,此時她卻已沒有這種念頭。只因爲她認爲能將大和尚裹住,已經佔得了大半贏面。
秦桑向前掠出,欺身急進到圓光大師的身前,雙掌連出,接連拍出五掌,全都擊在了圓光大師的身上!
這五掌每一掌打出,都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顯是力道不小,而且拍得頗實。秦桑內功不弱,掌力當然也不差,此時全力出擊,這五掌就算是拍在石碑上,石碑也得粉碎!
然而,圓光大師硬受了五記掌力,卻站在當地巍然不動。雖被白綾裹住,看不清其中的情形,但秦桑卻感覺掌力打在這和尚的身上,當真和擊在堅硬的石頭上差不多,其反震之力使得她手掌生疼。
秦桑情知不妙,立時就想抽身後退,卻已經晚了!
只聽得一聲裂帛之聲,裹在圓光身上的白綾已變成了裂片,大和尚胖大的身軀已從中飛躥而出,拳出如風,擊到了秦桑胸前的膻中要穴!
秦桑是“峨眉派”中成名已久的高手,那條三丈長的白綾既是她的隨身兵器,當然絕非凡品,乃是用天山雪蠶絲編織而成,雖然柔軟如雲,卻極爲堅韌,刀劍難傷。當年秦桑爲了得到此物,所付出的代價絕計不在購買一柄神兵利刃之下。
這便是秦桑認爲圓光和尚被白綾裹住就萬無一失的原因,卻沒想到比精鋼還堅韌的白綾,竟會被這大和尚徒手撕裂,就與撕裂一條普通的白布沒多大的分別!
秦桑驚愕非常之時,圓光大師的拳頭已打到她的胸前,而她赫然發現,四周圍拳風鼓盪,已封住了她閃避的線路,她除了硬接這一拳已別無它法!
只聽見“嘭”地一聲巨響,秦桑已被這一拳之力擊得飛起數丈,身體重重地撞在了閣內的紅漆大柱上,再跌落下來。她倚靠着柱子勉強站定,手捂着前胸,臉色蒼白,一道鮮血已從嘴角滲出!
這一拳並非直接打在秦桑的胸前,圓光大師的拳頭擊到時,她舉起雙臂格檔防守,但這一拳頭力量實在太大,力道直透過雙臂重擊在秦桑的胸前,頓時將她打傷。
秦桑乃是“峨眉派”的高手,竟然連一招都接不下來,就被打成了重傷,這位圓光大和尚在江湖上殊無威名,別人只知道他在“少林寺”中掌管門派的產業,卻沒想到一身武功竟強到了這般地步!
在西南角的酒桌前,楚依依眉頭一顰,嘆道:“這位圓光和尚竟如此厲害,今日這聽濤閣中,怕是無人能敵得過他了!”
華不石道:“那倒也不見得,寶境真人和唐紫鱗均不是等閒之人,武功只怕都不弱於圓光大師。不過圓光大師竟能接連施展少林三大絕技,秦桑輸得倒並不冤枉。”
楚依依道:“哦?卻不知是哪三種絕技,請公子指教。”
華不石道:“圓光大師硬接下秦桑五記掌力重擊,用的乃是佛門‘金鐘罩’,徒手撕裂白綾,使的是‘龍爪力’,最後一擊傷敵,乃是‘羅漢拳’中‘隔山打牛’的暗勁。這三門功夫均屬‘少林七十二絕技’,尤其是那‘金鐘罩’神功,據說早已失傳了許多年,卻沒想到圓光大師竟能練成,實是難得!”
他略一停頓,又道:“這位圓光大師只是‘少林八堂’的主持之一,便能通曉這許多絕技,要說‘少林寺’乃大明江湖第一宗門,‘中原七大門派’之首,看來確是實至名歸!”
此時秦桑已退回北首宴席,圓光大師站在閣廳中央,目光瞥向西首和北首的兩張主桌,朗聲說道:“寶境道長,唐檀越,既然我們三家都想取得這桌上的‘盤龍珏’,二位何不上來,大家一起做個計較?”
聽濤閣中“七大門派”的高手之中,“崆峒派”的翁一白,“普陀山”的靈音禪師和“峨眉派”的秦桑均已受傷,而“華山派”的於竣經過先前與曹暮雲的奪劍一戰,真氣耗損了不小。如今最有實力爭奪的,便只剩下圓光、寶境和唐紫鱗三人,而他們也正是閣內各方聯盟的首腦人物,亦是此地武功最高的三個人。
如果今夜此閣之中有能奪得“武王”之銜的人,必定就是這三個人之一。而既關係到“盤龍珏”和吞鯨島寶藏,此間的爭鬥就已不僅是尋常的比武較技那麼簡單。
只見寶境真人從西首桌前起身,雙足一點,就已騰身掠過了十餘丈距離,再跨一步,再移數丈,來到了大廳的中央,落地之時輕飄飄地,就象是四兩棉絮一般。
若以這一手輕功而論,這位“武當山青巖宮”的主事真人便已強過了秦桑和翁一白。
北首的唐紫鱗卻並未施展輕功,他龍行虎步,直行而來,走到了閣廳中央的大桌前,才停下了腳步。
此時圓光大師、寶境真人和唐紫鱗三人各自距離三丈,成犄角之勢對峙而立。
圓光大師道:“看來今夜,我們三人必須要分出一個高下,方能決定‘盤龍珏’的歸屬,要如何比法,寶境道長和唐檀越可有高見?”
此刻三方鼎立,各人的武功又均在伯仲之間,無論哪兩人先行拼鬥,要想取勝對方均非易事,而第三方便能夠以逸待勞。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便是此理,場中的三人均是心計深沉之輩,當然都不肯吃虧。
寶境真人目光如電,掃向身側的二人,說道:“既是如此,我們不如各自爲戰,一決勝負也就是了!”
三人之中,以寶境真人的輕功最高。他提出三人各自爲戰,看似公平,但是輕功高強者在這等混戰之中可以及時退避,多少能佔得一些便宜。
圓光大師搖頭道:“此舉不妥,我等各自代表一方門派,既是比武爭勝,怎可以如此羣毆亂戰,貽笑方家。”
他念了一聲佛號,道:“以貧僧之見,我們約定以十招爲限,依次兩兩相互拆招,便可免去久戰乏力被他人所趁之虞,首先敗落者便即退出,餘下的二人再決一勝負,如何?”
圓光大師的這一提議倒是頗有創見,二人拼鬥以十招爲限,自是不至於過分消耗而被第三方所趁。但是以場中三人的武功而論,彼此拼鬥上百招都未必能分得出勝負,這般只拆十招就停手換人的循環比武,多半一時半會難決高下,定會演變成一個久戰之局。
而三人之中,論內力修爲以圓光大師最爲悠長,一旦發展爲久戰,他自是可以佔到優勢。
寶境真人和圓光大師,所提的拼鬥之法自是全都以已爲利,而場中三人,只剩下唐紫鱗還未表達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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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唐紫鱗沉吟了片刻,才“嘿嘿”笑道:“唐某的輕功不佳,內力也不怎麼強,只是通曉些暗器功夫,你們所說的辦法,唐某皆不能接受。”
寶境真人面上一寒,道:“那麼以唐副門主之見,我等應該如何才能分出勝負呢?”
唐紫鱗目光轉動,瞥向了桌上的檀木盒,道:“如何拼鬥,我並無主意,不過以唐某之見,我等即便要分出勝負,也須得先打開這隻木盒子,瞧一瞧裡面的‘盤龍珏’再說,在見到寶物之前,唐某並不想與兩位對決!”
他言下之意,自是在懷疑盒中是否當真裝有“盤龍珏”,未確認盒中之物的價值,就貿然出手搶奪,三大高手拼個你死我活,結果如若是被人矇騙,他們堂堂三家門派的這個跟頭可就栽得大了。
場中的三人都是修煉成精的老江湖,聽了唐紫鱗此話,圓光大師和寶境真人均是沉默不語。他們當然也有先驗看一下“盤龍珏”的心思,只是這塊玉珏上既然藏有吞鯨島寶藏的秘密,自是不便讓外人瞧看,是以他們纔會猶豫不決。
此時卻聽得站在桌旁的陸秋鴻道:“不行,爲免泄露秘密,此珏陸某隻能交予和本門結盟的一方查看,唐先生若想要看,須得先奪下‘武王’之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