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們乾的？”光頭佬皺着眉頭說道。
“不像這些人的風格，兇手太老練了，一看就是常年進行暗殺訓練的職業刺客，而且非常熟悉漢口地形，中yang從任命暢卿先生爲北平市長，到現在並沒有過去多久，這兩人的部下如果來，那麼不可能有這麼充足的時間熟悉地形。”唐縱身邊的人回答，
光頭佬點了點頭說：“這件事必須查清，雨農這件事就由你負責，不管是誰都必須抓出來，以慰暢卿先生在天之靈。”
就在光頭佬嚴查兇手的時候，楊豐也在查兇手用的SVD是來自哪裡，但結果卻讓他一頭霧水。
他往這邊總共弄來五百支SVD，其中兩百支留在保安師，一百支分給宋哲元三人，剩下的除了被特種教官團帶去東北五十支外，都分散在華北各軍中，還有就是復興社弄去十支，現在除了東北的暫時無法查到之外，其他所有槍都能找到。
“難道是日本人？”這貨皺着眉頭說道，他在長白山區的作戰中損失過幾名特種兵，確實有SVD被日本繳獲的可能，畢竟那是十幾萬人規模的大戰，到現在爲止雙方總傷亡都接近四萬了，這樣的大戰中那些特種兵水平再高，也不可能確保不出現傷亡。
“不太可能，這樣做對日本人沒有任何好處，就算南京真斷定咱們殺了楊永泰，也不可能爲這件事和咱們打起來，既然不能打起來，那無疑是讓楊永泰來北平跟咱們搗亂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劉海寧搖了搖頭。
“不去管了，老蔣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他還能拿咱們怎麼着？瑪的。搞得咱們比袁大總統還冤。”楊豐多少有些煩躁地說。
光頭佬的確沒法拿他怎麼着，再說雖然楊永泰死嫌疑最大就是楊豐，但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乾的，一把槍證明不了什麼，有這種槍的勢力又不只是楊豐。
楊永泰一死。那麼北平市長就只能暫時由袁良先幹着，至於政務院北平政務整理委員會委員長，也只能由王克敏繼續代理着，再說現在也沒人敢北上，哪怕不確定是楊豐乾的，也沒人敢在這時候出頭。誰知道會不會像老楊一樣腦袋被打成爛西瓜？
這對楊豐來說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他對這種勾心鬥角極其厭煩，有精力還不如搞點實在的，劉海寧同樣沒有太多精力關心這事，現在正是羽絨服銷售旺季，一艘艘貨船正在天津港等着裝貨。然後運往世界各地，幾億的生意需要操心，誰還有工夫管楊永泰是誰弄死的。
他死了就死了吧，誰也不會傻到爲一個死人給自己添麻煩。
平津的羽絨服加工已經成爲支柱產業，整個體系從養殖到產品銷售運輸，養活的人口達到幾百萬，產品已經風靡了整個世界。甚至對不少國家原有的服裝產業都造成了巨大沖擊，但誰也沒有能力抗衡這股洪流，不說那些愛美女性的憤怒，單這後面站着的楊豐，那就是一個沒法得罪的大鯊魚。
對付這種帶有壟斷性質的傾銷，唯一能夠擺上檯面的手段，只有加稅這一種方法，但別忘了楊豐手中控制的不只是羽絨服，還有各種救命的藥品，現在又加上了有機磷農藥。這都是沒有替代品的東西，誰要敢以不公正態度對待羽絨服和腈綸混紡，甚至還有化纖服裝的貿易，那麼就等着楊大老闆掄起制裁的大棒吧！
方法很簡單，誰敢加稅那麼楊豐就在其他方面提價。而且還公開告訴這個國家的人我爲什麼提價，沒有哪個政府能夠承受那些等待死亡的病人的憤怒，面對楊豐他們能打的牌實在是太少了。
“大使閣下，合作愉快！”掠奪者號的甲板上，楊豐舉着酒杯對鮑格莫洛夫說道，他剛剛和約瑟夫同志達成了共同扶持唐聚五的協議。
方法很簡單，楊豐用約瑟夫最喜歡的美元，從蘇聯購買武器彈藥，甚至於糧食服裝，然後由他們負責送到唐聚五手中，這時候唐聚五已經按照楊豐的要求，帶領抗聯從長白山區南部，轉移到了北部，背靠着海參崴，從他們的根據地到蘇聯境內全都是茫茫原始森林，日軍根本沒有防禦的可能。
事實上現在日軍已經失去了進攻的勇氣，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不算僞軍，光日軍士兵就有將近一萬死在長白山中，而他們的目標卻依然逍遙自在，雖然已經和楊豐簽訂協議，用從平津撤軍換取他停止支援唐聚五，而且從監督情況看，他也的確很守信用，但這時候也到冬天了，茫茫長白山厚厚的積雪限制了大規模軍事行動。
而李杜突然殺進東北，又迫使日軍不得不分出一半的兵力調往西線，這樣剩餘日軍就更沒有戰鬥慾望了，雙方實際上處於半停戰狀態。
“楊，就像你所說的，我們有共同的利益。”鮑格莫洛夫舉着酒杯說道。
約瑟夫當然喜歡看到日本人在東北泥足深陷，原本歷史上他們對抗聯扶持力度很小，主要是因爲覺得抗聯實力太弱，即便是加大扶持力度，他們也很難真正同日軍抗衡，但現在不一樣，一年的戰鬥已經讓他們看到了這些人的價值，既然這樣那就不妨做點喜歡做的了。
再說這還是一筆不錯的生意，有人出錢，又對自己很有戰略意義的好事爲什麼不幹？
至於日本人，以布爾什維克主義者的高傲，會真得怕這些矮子嗎？
“對了，大使閣下，貴國的魚雷研究得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楊豐曬着暖暖的陽光，喝着血紅的葡萄酒，吃着暖棚裡新摘的草莓，很隨意地說道。
這貨還不知道約瑟夫同志把長矛魚雷仿造得怎麼樣了。
“據說進展很快，您也知道技術上的事情不需要我去關心。”鮑格莫洛夫聳聳肩說。他這話說得有點違心，實際上蘇聯那些軍工專家，已經不小心弄爆了一枚長矛魚雷，還炸死好幾個人，但他也很清楚這事比較丟人。楊豐給了他們魚雷，給了他們圖紙，給了他們技術資料，他們居然還仿造不出來，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而且據說搞爆那枚魚雷之後，進展已經開始加快了。最多再有一年時間就能夠真正仿造出來，要不然那些專家們就只能流放庫頁島了。
“對了，楊，你的那些高產玉米種子，有沒有興趣向我們出售。”鮑格莫洛夫接着又問道。
“當然可以，咱們可是朋友。而且我還需要告訴您，我能提供的可不只有玉米種，大豆，小麥良種我那裡都有，尤其是大豆種子，增產幅度不比玉米差多少。”楊豐笑眯眯地說道。
這又是一個送上門來給自己宰的，而且把轉基因種子賣給約瑟夫。他同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那麼我回去聯繫一下國內，我想很快就會有專人來同您商議我們之間的合作。”鮑格莫洛夫同樣笑着說。
這段時間來楊豐這裡聯繫種子的可以說絡繹不絕，美英法德各國商人都表現出極大興趣，楊豐可以說是來者不拒，按照他手中現有的訂單計算，自己這一季恐怕光種子就得賣幾千噸。
這裡面主要是玉米，畢竟這東西是經過實踐檢驗的，察哈爾都已經種了兩年了，河北和四川也種了一年，具體增產幅度這些鬼佬們都做過詳細調查。沒有任何攙假成份增產最低也得超過一倍，甚至兩倍都很正常。
這樣的增產幅度足以令人瘋狂。
至於大豆和小麥，這個倒是暫時還沒有具體數據，但就衝楊豐的商業信譽，各國還是都訂購了一定數量的。如果真像楊豐所說的那樣，下一季肯定會大規模引進。
想想在自己手中，轉基因糧食滿世界氾濫，楊豐就很有一種成就感，說起來他對這東西也不是很瞭解，到底是人類糧食的未來，還是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這一點存在太多爭議，當然他也沒必要管這些，反正只要有錢賺就行，再說他也沒準備在國內銷售這些種子，這都是出口專用的，國內有得是非轉基因種子可以銷售。
“楊先生，您要的日軍在華暴行錄完成了。”回到北平後，李明德拿着一摞書稿給他。
楊豐很隨意地翻看了一下。
“不錯，寫得很有畫面感，這些照片配圖也很好，回頭多給這傢伙點稿費。”楊豐很滿意地說。
“把它拿到印刷廠去，以最快速度先印上十萬本，不要以咱們的名義，找一家出版社掛上他們的名，至於價格就按照正常價格走，也別搞什麼特殊，放到書店賣就行。”這貨接着說道。
現在他已經和日本人實現關係正常化，那麼這件事上就沒必要太張揚。
“還有李頓調查團那幫傢伙弄得怎麼樣了？”楊豐又問道，雖然雙方關係正常化，但該乾的活兒還是要乾的，再說這事日本人也找不到他頭上。
“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願意出來指證日軍的確在平頂山屠殺超過三千中國平民，還有包括在東北調查九一八事變期間，日本人對他們的種種收買，不過幾個主要負責人卻沒有出來的，畢竟他們身份都不低，這種事情一旦承認他們的前途也就毀了。”李明德說道。
“這些就足夠了，反正這事前些年也被美國記者捅出來過，給美國發報，讓這些人聯名以懺悔的形式，在歐美各大報紙上同時發表出來。
尤其是再把當年捅出這事的那個美國記者給再推出來，至於如何演這場戲，讓美國那邊去福克斯公司找一個導演，專門給他們策劃一下。
另外主要目標放在那個叫麥考益的美國人身上，告訴他如果他願意出來指認日軍在平頂山大規模屠殺平民，那麼我楊豐以私人身份保證，等到他從軍隊退役後，我會保證最少讓他當上國會議員。”楊豐說道，JY公司或者說JY財團。現在的確還缺一個在美國國會的代言人，扶持一個倒也挺不錯。
麥考益是李頓調查團的美方負責人，前菲律賓總督，儘管聽上去挺牛，但實際上說白了就是個領工資的。這樣的人明顯比李頓那樣還有公爵頭銜的傢伙容易倒在金錢面前。
“除了國外的宣傳，國內的宣傳也要跟上，找到當年所有報道過這件事的國內報紙，在國外的報道出來以後立刻跟上，同時要求國民政府同日本方面交涉，要求在國際監督下。到平頂山挖掘死難者的骸骨。”他接着又說道。
這可是他陰謀已久的，日本人不是不承認屠殺平民嗎？那就挖出來看看死的都是什麼人，就算屍體爛了還有骨頭呢？要是挖出小孩骨頭來，那就什麼也不要解釋了。
如果日本人不同意挖掘，那就只能說心裡有鬼了。
李明德迅速記下楊豐的各項命令，然後有些猶豫地說：“現在這種時候。我們再這樣大規模宣傳這件事，會不會有些不妥。”
“沒有什麼不妥的，我就是要讓老百姓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被日本人的假象所欺騙，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他們在中國犯下的罪行，讓老百姓時刻都牢記。中日兩國沒有和平，只有停戰。”楊豐獰笑着說。
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日軍從平津撤軍有好也有壞，好處是楊豐不用一個旅看在天津不敢動了，壞處是老百姓們開始放鬆警惕了，不過這也難怪，都半個世紀了，還是頭一次有這麼揚眉吐氣的事情，平津民衆對日本的心理整個翻了個個，由以前的畏懼到現在的蔑視。簡直一下子到了一個極端。
這可不是楊豐希望看到的，他希望看到的是老百姓自始至終都處在備戰狀態，要不然這兩年他也不會時不時搞點讓人神經緊繃的意外了，既然這時候再玩挑釁有點不合時宜，那麼就只好在仇恨上下功夫了。
李明德的辦事效率很快。僅僅幾天時間，日軍在華暴行錄就出現在了平津各大書店，而且還是大張旗鼓地廣告推銷，民間對日本人的仇恨情緒再次被點燃。
這本書很詳細地描述了，從甲午戰爭旅順大屠殺開始，一直到平頂山慘案結束，這整整三十八年時間裡，一代又一代日本人是如何在中國燒殺搶掠，奸yin屠殺的，這裡面既有西方媒體的客觀報道，也有親歷者有名有姓的哭訴，甚至還有很多照片做爲佐證，尤其是不久前的淞滬抗戰中，中國平民死傷枕籍的慘景，更是有足夠的照片可供利用。
“不該忘卻的記憶。”這本由甲午戰爭親歷者，前北洋政府執政段祺瑞親自題名的書，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全國蔓延開，整個中國的仇日情緒立刻被引爆。
然後一些不理智行爲便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比如說抵制日貨，毆打日本人，甚至給日資工廠放火的都相繼涌現出來，而且形勢愈演愈烈，很有一種馬上要全面驅逐日本人的架勢，在上海的日本人甚至不敢出日租界，害怕被敲黑磚頭，虹口的日本駐軍甚至進入戰備狀態。
與此同時就是日本政府對南京的各種抗議，威脅，然後就是光頭佬焦頭爛額的四處滅火，到最後乾脆下令把這本書列爲禁書，理由是破壞中日和平。
這一點上倒是不能說光頭佬軟弱無能，畢竟他不是楊豐，楊豐可以把火點着然後拍拍屁股，拎包瓜子蹲一旁看熱鬧去了，而他還得爲整個國家操心，尤其是現在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北方平津離中yang越來越遠，山東，察哈爾，山西這些地方都快成獨立王國了，陝北還有一夥兒心腹大患如蟑螂般頑強，南方兩廣天天都在蠢蠢欲動，就沒有一天老實過，四川各路諸侯實力一天比一天強，說是一個國家，這哪是一個國家。
說是蔣委員長，國家最高領導人，可最多也就是個八省總督而已，但外國人不這樣認爲，這些軍閥們和他們發生衝突，他們不會去找這些軍閥們，他們只會找南京政府，就像楊豐天天有事沒事調戲一下日本人，那些日本人卻沒有一次先去找他抗議一樣，哪一次不都是得先來南京耍一通威風？
“老蔣也難呀！”楊豐看着報紙難得說了句良心話。
“還有，就說我說的，讓咱們這裡的地方上約束一下民衆，就別再給他添亂了，反正咱們這兒也沒幾家日本工廠，鬧也沒什麼意思。”這貨嘆了口氣對李明德說道。
說實話南方各地反應這麼大，也的確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雖然也算到可能出現一點小混亂，但沒想到居然鬧這麼大。
他哪知道這些年南方的資本家們，因爲多少都跟着金源沾點光，所以同日資企業競爭非常激烈，可以說硝煙瀰漫，現在有這種好機會，那還不趕緊從中煽風點火？反正越抵制日貨，燒日本工廠，他們得到的好處就越多，這些傢伙可以不考慮民族感情，但是爲了鈔票也必須借這個機會折騰一把。
雖然光頭佬能下令禁售這本書，卻禁不了這些傢伙私下裡散佈，他們又不缺錢，誰手下沒有個百八十的工人？自己去印刷廠花錢印幾千本，然後讓工人們在朋友中傳播就是了。
在這種形勢下，平津兩地的反應，就顯得很耐人尋味了，儘管這本書同樣在到處傳播，但卻沒有發生針對日本人的不理智行爲，這讓熟悉楊大老闆風格的人不免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