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怒道:“吃烤肉?你怎麼不說要吃滿漢全席呢?這裡荒郊野嶺的,又颳起了煙泡雪,我上哪裡給你買烤肉去,消停滾回去吃飯,少跟我唧唧歪歪的提些無理要求。”
箜篌一直坐在金海標身邊,因爲平時喜歡吃零食,所以口袋裡總是隨身攜帶着精緻的小食。見狀把甜寶拉進懷裡,遞給甜寶一條士力架和一小袋瓜子:“甜寶聽話,先吃點零食好不好?等明天風停了,姐姐去給你打兔子烤來吃。”
說話間,箜篌感覺到手背一涼,一片晶瑩的雪花掉落在箜篌手上,瞬間化爲一小攤雪水。
堆積在狂野中的積雪,早已經被寒風肆虐得堅硬無比,如果有漂亮的多邊形雪片飄落,說明是新下的雪。
金叔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擡頭向天上一望,只見除了頭頂被山峰斜坡遮擋住的一塊,漆黑的夜空中,已經有無數的雪花簌簌飄落。被凜冽的山風在半空中攔腰吹拂,四散狂舞,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完整的落了下來。
金叔嘆息道:“怕什麼就來什麼,咱們出門前忘記了看黃曆,這不就下起了暴風雪嗎!山裡的天氣變化最是詭秘難測,這場雪可能只下一夜,也可能持續上十天半個月,都是說不準的事。咱們想繼續前行,就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嘍!”
金海標的面色明顯陰沉下來,拿起一根通條撥弄着火堆,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凌陽聽金叔說這場雪有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到底心疼甜寶不好好吃飯,將茶缸裡的食物稀里呼嚕喝掉,從靴筒裡抽出一支匕首:“看來咱們要在這裡呆上幾天,只是吃這些東西怎麼行?我去外面尋點野物回來,給大夥兒換換口味!”
金海標連聲阻攔:“天氣如此惡劣,你又不熟悉這裡的地形環境,不說遇到什麼猛獸,要是走丟了可怎麼辦?”
凌陽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金兄難道忘了,小弟家裡祖輩都是獵戶。進入風雪山林裡,就像在自己家的後院閒逛一樣。”
凌陽彎腰捏了捏甜寶紅撲撲的臉蛋:“父望女成龍,女將父做馬。乖寶兒既然想吃烤肉,老爸這就掙命給你淘弄去!”
金海標見凌陽如此執拗,雖然擔心,卻也不好過多阻攔。金叔在一旁勸解道:“以錢小子的本事,區區風雪而已,又不是天上下起了刀子。他既然有這個心,咱們不妨安心等着吃口新鮮烤肉,出不了事的。”
直到凌陽的背影消失在谷口,金海標才後悔不迭的狠狠一拍大腿:“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呢,說什麼也得爲他安排一兩個幫手,多少能有個照應。你們兩個,快點追出去看看!”
金海標點名了兩名追風探馬,兩名探馬追出谷口幾分鐘的時間,便頹然轉了回來:“錢護衛長的腳步太快,屬下實在追不上。”
凌陽本就是故意一個人出去,一方面是爲了獵殺幾隻獵物給甜寶打打牙祭,一方面也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楚婉儀或者羅圖的隊伍。雖然在茫茫山林中,頂着狂風暴雪,想要找人十分不容易,不過凌陽一項相信自己無比逆天的好運氣:就算找不到人,能找到小乖也行啊。
凌陽臨走的時候,藉着捏甜寶臉蛋的機會,用指甲掐斷甜寶的一絲頭髮握在掌心裡。就算走得再遠,只要在暴風雪停住之前,好歹也能夠使用追隨者的異能之術,找到金海標的隊伍。
凌陽在不敢朝深山裡走,只是沿着山徑向前飛掠,整個人影已經在空氣中扯得筆直,腳不沾地的虛空前掠,赫然動用了“逆空雨燕”的能力,比一向以速度和靈活身法著稱的追風探馬,還要高明出幾倍之多。
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凌陽已經在山路上飛掠出十幾公里的距離,終於抵不住異能之力消耗過大,停下來歇息一會兒,順手在樹洞裡掏出兩隻雪兔。在一個雪堆裡又意外撿拾到十二三隻比野雞還小上一圈的沙半斤。
這種土名喚作沙半斤的野鳥,其實是一種榛雞。因爲體毛呈現灰褐色,就像沙土的顏色一樣,褪乾淨雞毛以後,之剩下不到巴掌大的身體,連骨帶肉頂多能有半斤,故而得名。
沙半斤只生活在華國的北方叢林裡,在南朝也有少量分佈。白天的時候出去四處覓食,晚上便一頭扎進雪堆裡過夜。因爲昨晚開始颳起了凜冽的寒風,這些榛雞被埋在雪堆裡難以掙扎出來,肚子裡一點食物沒有,被活活凍死,沒想到便宜了凌陽。
凌陽在枯草鎮下面的小山村裡打獵的時候,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知道在山間林地,往往有地勢起伏巨大的風口,狂風在風口處打轉,往往能將雪堆吹埋成山峰一般的高度。
不僅山裡的野獸喜歡躲在風口背面的避風處藏身,熟悉山中地形的獵人,往往也會找到風口附近的安全處躲避危險的暴風雪,雪晴後再出來活動。
眼前的這個大雪堆,便堆砌了足足有四五米的高度。凌陽心念一動,在附近仔細搜索了一會兒,果然見到風口東南角落的一體山崖底部,傳來若隱若現的火光。
凌陽躡手躡腳的潛伏過去,身子彎得很低,胸口和頭頸幾乎已經貼在厚厚的雪面上,在深深的積雪中緩緩穿行,在夜幕和狂風的掩護下,不仔細看很難發覺。
溜到近前,凌陽不得在一叢乾枯的灌木後停了下來,目光透過灌木前面的兩顆參天巨樹,正好看見一個七八個火堆前,團團圍坐着三十多個人。其中一個淺淺的山洞裡面,盤膝坐着一老一少兩個人,正捏着手中的佛珠閉目唸經,正是圓通不離師兄弟。
凌陽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雪姐和章畫帶人來蹚這趟渾水,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不過這兩個和尚意外在這裡現身,顯然也是衝着那輛黃金卡車去的。想起這兩個花和尚毫不遜於自己的手段,凌陽又不聲不響的原路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