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身手超卓,待得黑豹撲擊至身前,橫在胸前的短刀一閃,連凌陽都沒有看清金叔的動作,一把短刀便盡數沒進黑豹的眼睛裡,立刻將黑豹插透了一個對眼穿。
黑豹狂嘶一聲,當即倒地殞命。不過隨着黑豹的攻擊動作,身後的狼羣熊羆紛紛撲了上來。護衛們手中的火焰噴射器也隨之怒吼着噴出熾烈的火焰。
豹貓身段靈活敏捷,四足抓地,靈動的左右閃避開迎面襲來的火焰,撲到手執火焰噴射器的護衛身上,或是用利爪划向護衛的咽喉,或是乾脆朝護衛們身上的軟弱處咬去。異能者護衛尚且能夠抵擋,只是苦了那些普通武者,一身武技根本沒有施展出一兩成,便被野獸衝擊得手忙腳亂,自顧不暇。
凌陽拔出腰間匕首,猱身撞進一隻月牙熊的懷裡,刀身深深沒進月牙熊胸頸之間的白毛要害,抽出匕首時帶出一蓬血雨,突然彎折下身子,雙手握住刀柄做出一個深蹲的姿勢,將一匹飛撲過來的青色野狼劃得露出了腸子,橫死當場。
衆人同獸羣戰成一團,金叔和一衆異能者護衛緊緊護住金海標,拳腳間帶有冰火之屬,或是金鐵交鳴,一時倒也沒有落於下風。
鬥得正酣之時,猛聽得一聲清亮的啼鳴,原來一隻通體鐵灰色的巨鷹,不知什麼時候振翅鑽入雲端,收起翅膀斂於兩側,凌空狠狠掠了下來,帶起一股驚人的勁風,硬如彎卷鐵鉤的鷹嘴直朝金海標面門啄來。
一名鐵壁羅漢見狀騰身而起,身體蜷曲成一團,雙臂交叉成十字,格擋在金海標頭頂。巨鷹雖是血肉之軀,不過下衝威勢凜然,鉤嘴在鐵壁羅漢手臂上擦出一長溜火星,身體狠狠撞擊在鐵壁羅漢的面門上。
巨鷹嘴已斷,頭已碎,卻還是用一對利爪穿透了鐵壁羅漢的天靈蓋,硬生生將鐵壁羅漢的前額骨抓了下來。一人一鷹的屍體糾纏在一處轟然落地,鮮血腦漿四濺,崖壁上和護衛們的身上,立刻變得紅白一片。
凌陽見人獸爭鬥得如此慘烈,唯恐金海標和箜篌亂中有失,大喊着讓甜寶和凌楚保護。甜寶戰得正酣,不知從何處撿得一柄長匕,雙手握住當成長刀使用,掄動得虎虎生風,將一干猛獸逼得不敢靠前。
凌楚關心箜篌安危,須臾不肯離開箜篌身側,一隻手攬住箜篌腰肢,另一隻拳頭已然變成燒紅的鐵塊,但凡沾染轟擊在猛獸身上,輕者皮毛燒焦,重者骨斷筋折,慘嚎聲和怒吼聲不絕於耳。
一名護衛被一隻豹貓撲倒在地,肩膀被連皮帶肉啃咬得鮮血淋漓,終於忍不住抽出手槍,槍口抵在豹貓柔軟的腹部,接連扣下扳機。
“停手!”凌陽大吼一聲,縱躍至那名護衛身前,用腳尖踢開死去的豹貓,隨即一把奪過護衛手中的槍支:“誰特娘讓你開槍的,不要命了你!”
凌陽的動作慢了一步,沉悶的槍聲已經在空曠的山谷中迴盪盤旋,崖頂立刻發出一陣咯啦啦的響聲,先是如同木柴被劈開的輕微裂紋聲,繼而彙集在一起,如同萬馬奔騰。開始有雪塊從崖頂掉落下來,逐漸形成了一片晶瑩的冰雪瀑布。
“雪崩了!快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不過衆人都被野獸死死逼住,想跑都跑不了。野獸的直覺最是敏銳,對於大自然災難與生俱來的恐懼,使得這些猛獸暫時擺脫了驅使者的操控,紛紛返身朝山谷外跑去。
那隻斑斕猛虎相繼咬死了六七個人,威風凜凜,一時風頭正勁,卻也不敢面對天地之威,轉身落荒而逃。於是山谷中出現了許多人夢裡都不曾見過的奇異景象:猛虎、豹子、熊羆、野豬、狼羣,和幾十個人類混在一起飛奔,彼此間秋毫無犯,天上的禽鳥則振翅飛往天空更高處,直欲鑽進漆黑的夜空深處。
凌陽被人羣和獸羣裹挾在中間,不由自主的朝前奔跑,耳後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聲音,無數碩大的雪塊從天而降,崖頂的積雪開始迅速滑落,有雪球越滾越大,堪堪填塞了山谷正上方一線,阻擋住雪崩的勢頭,卻很快被後續涌過來的雪浪砸了下來,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時間。
凌陽心知以凌楚和甜寶的能耐,一定不會遭遇到危險,於是跟在一頭黑豹的身後朝谷外狂奔。凌陽跑得正歡,身邊突然掠過一道小巧的人影,原來甜寶同凌楚失散開來,不滿足於兩條小短腿跑得太慢,突然縱身飛掠到老虎的背上,兩隻手死死攥住老虎脖頸上的毛髮,小小的身體微微弓起,竟然把狂傲不可一世的森林之王當成了坐騎。
這等危險的當口,凌陽也爲甜寶的胡鬧暗暗感到好笑,一時童心大起,琢磨着也抓住一隻黑熊當做馬兒來騎。凌陽從未見過雪崩,不知道雪崩的可怕,目光正四下裡巡梭着騎乘的目標,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原來是崖頂的雪流堆積在一起,被一個碩大的雪球盡數撞了下來,千百噸的積雪狠狠砸落地面,撲起的氣浪瞬間將狂奔至谷口的人獸掀飛出去。跑得慢一點的,則被厚厚的積雪徹底埋住,就算當時沒死,被積雪衝擊得暈厥過去後,早晚也要活活悶死在雪堆裡。
凌陽被氣浪卷得不由自主向前飛去,雙手胡亂抓撓,恰巧將一隻黑豹抱在懷裡。那隻黑豹同樣被雪崩掀飛,四肢搭在凌陽的脊背和腰胯上,一雙驚恐的眼睛死死盯住凌陽。
凌陽徹底呆住了,臉上感受到黑豹鼻孔裡噴出的腥氣,抱着黑豹在半空中接連翻滾轉圈,膝蓋不小心撞在黑豹柔軟的肚腹上。黑豹吃痛後狂性大發,眼珠重新散發出狂暴嗜血的光芒,看準凌陽脖子上鮮美可口的嫩肉,張開大嘴低吼一聲,露出口中兩排鋒利的牙齒,狠狠朝凌陽的喉結處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