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坐在羅圖駕駛的拖拉機上,動用“追隨者”異能,不斷揮舞着手中淡藍色的內褲,爲羅圖指明前進的方向。
兩個大老爺們,在異國他鄉的深夜,在街道上駕駛一輛手扶拖拉機,在一條內褲的指引下,轟隆隆飛速奔馳,如果被任何人看到,一定會歎爲觀止。
拖拉機一路向西南方駛去,半個多小時過後,早已經行駛出江界市市區,在積雪遍佈的蜿蜒土路上前行,路旁少有人煙。漸漸地,竟然已經進入大黑山的餘脈山區,兩側的樹木開始多了起來,逐漸越來越密集,形成了一片乾枯而蒼茫的密林之中。
羅圖心裡開始沒底,質疑凌陽道:“你是不是指錯了路,這大半夜的,婉兒開着出租車,難道要鑽進深山密林裡來找乘客不成?你看這裡像是有人的樣子嗎?”
凌陽把內褲湊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詫異道:“沒錯啊,婉兒這個月流量不小……我是說,方向絕不會錯!別動,快停下!”
凌陽抓着內褲的手掌上,突然冒出一團熾烈的白光,光芒形成的箭頭,隱隱指向道路前方,而且有躍躍欲試衝出去的趨勢,凌陽於是突然低聲驚呼道:“我能感受到,婉兒已經停止移動,就在前面不遠處。你這輛車動靜太大,我看咱們還是走路過去吧。”
羅圖半信半疑,卻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凌陽身上,聞言將拖拉機開進道路旁邊的樹林裡,這才沿着小路,輕手輕腳地同凌陽向前跑去。
兩個人跑出一里多路,果然看到一輛藍底白條的出租車,正歪歪斜斜地停放在路邊,由於道路多有坑窪,車子的後保險槓已經被剮蹭得零碎不堪,車身上也滿是擦痕,凌陽笑道:“我沒說錯吧,能把車開到如此境界,不是楚婉儀,還有誰能擁有這種能耐?”
二人不敢直接過去,而是跨過路邊的壕溝,藉着密林的掩護,蜿蜒穿行,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到楚婉儀銀鈴般的笑聲。
凌陽大怒:“媽的,婉兒是不是跑到這裡會情郎來了?虧我們還百般擔心,你看人家過得多好!”
凌陽怒哼一聲,便想衝上去“抓姦”。羅圖連忙拉住暴怒的凌陽,拍了拍凌陽的肩膀,示意先看看再說,凌陽這才低聲詛咒着,和羅圖一起躍上一棵大樹的樹梢,放眼朝楚婉儀所在的位置看去。
楚婉儀此時正蹲在一塊林間的空地上,打開面前的黑色塑膠袋,從裡面檢出一塊帶着不少肉的骨頭,一隻手撫摸着一隻巨大黑狗的腦袋,愛憐道:“跟你說了多少次,讓你不許吃生肉,你就是不聽,生肉沒有經過高溫消毒,裡面可是有病菌呢!”
透過稀疏的枝幹,凌陽赫然發現,那隻長毛大腦袋的黑狗,正是楚婉儀豢養的小乖。小乖似乎在野外生存了一段時間,身上髒兮兮的,毛髮由於長久沒有打理,已經垂下來覆蓋住眼睛,偶爾一甩頭時,露出一隻黑夜般濃重的瞳孔,不時閃過狂野兇厲的神色,只有望向楚婉儀的時候,纔會流露出一抹溫柔,哪裡還能找到從前一點二貨哈士奇一樣的影子。
小乖嗚嗚低鳴了幾聲,柔順地接受女主人的愛撫,趴在雪地上,開始啃咬肉骨頭,時不時擡起頭,把大頭伸進楚婉儀的懷裡,親暱地磨蹭幾下,突然又站起身來,原本搖動不休的尾巴,立刻變得僵直起來,返身朝樹林裡低吼一聲,聲音裡充滿了兇殘和霸道。
密林中相繼亮起了一盞一盞的綠色小燈,鬼火般慢慢飄了出來。凌陽這纔看清楚,樹林裡竟然走出了幾十只餓狼,口中留着涎水,熒綠色的眼睛裡,寫滿了陰寒無情,見到小乖以後,卻突然把尾巴夾在後退中,嗚嗚低叫着,爲首最強壯的三頭餓狼,居然躺在地上,露出脆弱的腹部,正是見到強者首領後,主動示弱的行爲。
楚婉儀似乎早就見過羣狼,友好地同野狼們打了個招呼,又拿出一塊肉骨頭,放在小乖面前,這才把手裡的塑料袋拋到狼羣中間,餓狼們一擁而上,大快朵頤。
凌陽還是第一次見到野狼進食,這才明白什麼叫做狼吞虎嚥。僅僅幾秒鐘的時間,狼羣已經把塑料袋裡的食物瓜分殆盡,小乖並沒有進食,而是叼着女主人給自己的肉骨頭,君臨天下一樣,目光在狼羣裡肆無忌憚地掃了一圈,這才走到一隻白頰野狼的面前,把肉骨頭放在白狼的面前,用爪子輕輕向前推了推。
看到這驚人的一幕,羅圖忍不住低聲笑道:“小乖好像混成了山裡的狼王,似乎還找到了媳婦兒……”
凌陽卻咬牙切齒道:“我說食堂裡的伙食怎麼這樣差,所有的菜都清湯寡水的,弄了半天,肉骨頭全被婉兒給中飽私囊,拿來喂狗喂狼,我跟她沒完……”
小乖親眼看着白頰母狼吃完東西,這才揚起頭顱,發出一聲不似狼嘯的啼聲,聲音渾厚,充滿了不可違逆的氣息。狼羣聽到小乖發出的命令,相繼退回密林之中,幾十盞綠色的燈火,很快消失不見。
小乖見狼羣退去,這才恢復本色,蹦蹦跳跳地竄到楚婉儀身前,伸出大舌頭,在楚婉儀的臉上親熱地舔了舔。楚婉儀咯咯直笑,揉搓着小乖的大腦袋,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剪刀,按住小乖的大頭,細心爲小乖剪去遮住眼睛的長毛,神情專注,就像對待自己最心愛的人一樣。
“小乖,小乖……”楚婉儀輕聲呢喃着,竟然還沒有忘記小乖的名字:“你在山裡混得不錯啊,還收了一羣小弟,找了一個媳婦兒,嘻嘻!”
楚婉儀笑着笑着,突然換了一副悲傷的神色:“我在市裡過得不好,怕你被人捉去吃掉,都沒有辦法保護,只能讓你躲在深山裡,真是苦了你。你知道嗎,剛纔有兩個人來到我家裡,還騙人說是找我的朋友,可是他們根本騙不了我,我知道他們就是來找我的。”
楚婉儀梳理着小乖的毛髮,盡情傾訴道:“可是我不想跟他們說話,因爲我現在過得很平靜,而且隱約知道,我以前一定生活得很累,很累。我喜歡現在的生活,生怕我以前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所以不想跟他們走。小乖,你說我做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