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的拳頭緩緩舒展開,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顧延城恢復一臉平靜走進人羣之中。
老祖母坐在沙發上,陳佩茹坐在旁邊用着勝利者的姿態去打量顧延城。
“老祖母。”顧延城一直都是稱呼她爲老祖母,既然現在,人家不承認他的身份,顧延城也不用再理會這些稱謂,和所有人一樣稱呼三個字。
陳佩茹擡起手,指了一個方向,顧延城回頭看到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好像是收拾好他的行李,準備把他逐出顧家,“延城啊,看來你叫了我多年佩姨的份上,既然你要走,那我就尊重你的意見,這些東西雖然是顧家的錢買的,但既然是你的,那我就全部送給你,邵斌一會把這些東西拿上車。”
怎麼,那麼快就開始趕他?
他突然覺得自己對陳佩茹是有些心慈手軟了,當初陳佩茹那麼對他,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呢?
他不怨任何人,只怪自己看在赫連旳份上縱容了這些事情的發生。
旁邊那些平時看不慣妒忌眼紅顧延城的人,紛紛開始說話,“我說顧,噢不對,不知道你姓什麼,雖然那些是顧家的東西,但是看在你那麼多年爲了顧家沒有苦勞也有功勞的份上,就當做辛苦費全部送給你了。”
“不用客氣,全部拿走吧,不夠的話我再送給你。”
“哎,對了,你沒了顧家可就什麼都不是了,看在平日裡你對我們的照顧,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就是,不用客氣,要不要幫你找找你的生父下落?”
“應該很好找吧,你媽常年住在老宅,我想應該你爸是老宅的傭人或者保鏢,只要全部人做個DNA測試,說不定就會有一個是你的父親。”
凌厲的眼神掃過一眼那羣落井下石挖苦他的人,“不牢操心。”
儘管現在的顧延城在他們眼裡看來是悽慘敗落的人,但是那個眼神足夠震懾在場的所有人,被顧延城掃了一眼,沒有人再敢說話。
邵斌趁機想要上去書房收拾一些顧延城的公文,沒想到剛擡步就被老宅的保鏢攔住了。
“我說延城,居然集團由連旳接管,那就與你無關,除了那些東西外,其餘任何東西你都不能帶走。”說話的人是陳佩茹。
顧延城看了眼老祖母,老祖母並沒有說話,好像默認陳佩茹的意思。
“顧董——”邵斌看了眼顧延城,語氣有些焦急,書房裡可有不少重要的資料,若是留在那裡恐怕……
顧延城豎起手示意邵斌作罷。
邵斌退回到一旁。
顧延城看着老祖母,對着老祖母鞠三個躬後,說了句:“感謝您多年的照顧。”
老祖母閉上眼睛,雖然有些於心不忍這樣對顧延城,但是顧延城到底不是顧家的人,她不能任由顧家落入外人的手裡,而且顧延城不聽從安排的性格,也很令她頭疼,雖然赫連旳是令人討厭了一點,但是看起來很好控制,那就讓赫連旳和商家聯婚吧。
顧延城對着老祖母鞠躬後,轉身離開,邵斌也沒拿東西跟上顧延城。
在顧延城離開的時候,背後是顧氏家族那些人嗤之以鼻的譏諷。
“比私生子還卑微的小雜種,居然欺壓在我們頭上狂妄了那麼久,想想就氣人。”
“總算走了,顧家能恢復太平。”
“和這種噁心,卑賤的人處在同一個家族,簡直就是拉低我們的檔次。”
邵斌覺得那些人很過分,以前說話還能收斂一點,現在知道顧延城不是顧家的人說話就不客氣了,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這些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既然知道,理他們幹什麼?”到頭來反而是顧延城安慰一句邵斌。
“是。”
顧延城上車後,在去機場的路上,看了一眼時間,無餘生回去的飛機應該快降落了吧。
“顧董,您放心,我已經給邵禮發信息了,他下飛機就能看到,會保護好少奶奶和小少爺的。”顧延城的事情應該很快會被顧家那些人傳開,到時候無餘生和顧小包多多少少都會有危險。
“嗯。”顧延城想要給外公打電話,但是又擔心他知道這件事後會震怒,畢竟母親那些事情也……
顧延城嘆了口氣,倒靠在座椅上揉着隱隱作痛的眉心。
……
下午二點,飛機降落在景城國際機場。
飛機停穩後,頭等艙的旅客先下飛機,頭等艙全是隨同的人。
機艙門打開,保鏢走在前面,無餘生牽着顧小包下飛機,邵禮拎着顧小包那袋東西跟在後面,邊走邊開機準備給顧延城發短信報告無餘生已經回到景城了。
剛下階梯下到一半,無餘生就看到平地上停着幾部車。
而站在車門旁邊的人正是夏銘。
“小夏夏,你怎麼來啦。”顧小包開心和夏銘揮手。
“赫先生吩咐我來接你們。”
接人也沒到這裡接的應該是在外面。
夏銘看出了無餘生的疑慮,把撥通赫連旳電話的手機遞給無餘生,“赫先生有事找您。”
“謝謝。”無餘生拿過手機。
無餘生上車後,顧小包招手讓邵禮把他那袋東西塞進車裡,他要全程看着。
“喂,小叔?”無餘生接電話的時候,用手整理自己的衣服。
“餘生,對不起。”
“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兩兄弟都跟她說對不起?
“是這樣的,老祖母和我媽去董事會上鬧,拿出DNA鑑定,說我大哥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然後律師又宣讀了一份老爺子知道我大哥身份後的最新遺囑,所有的遺產由我繼承,我……”
赫連旳話沒說完,無餘生的臉瞬間僵硬,“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顧延城不是顧博華的兒子?那顧延城現在的處境豈不是……
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讓無餘生有些擔憂和不敢置信。
電話那邊,無餘生半天沒說話,赫連旳抿着脣,垂落的手反覆握緊,他擔心無餘生恨他,說話不得不小心翼翼,“餘生,對不起,是我沒看好我媽,讓她鬧出這種事情。”
“小叔,我給延城打個電話先。”無餘生的手指在顫抖,掛完電話後,在撥打時,手一直摁錯鍵。
顧小包看到無餘生那麼慌張想要問無餘生髮生什麼事情時,副駕駛的邵禮回頭好像要和無餘生說話,從無餘生的表情邵禮已經猜測到無餘生知道真相了。
“禮禮,發生什麼事情了?”
“……”邵禮沒說話,而是回過頭等無餘生打完電話。
“你好,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電話那邊傳來機械的女音。
無餘生急的直咬脣。
“媽咪,發生什麼事情了?”
無餘生把手機遞迴給駕駛室的夏銘,用自己的手機給顧延城打還是一樣。
“少奶奶,顧董這會應該是在飛機上,他在回來的路上,您先回顧公館彆着急。”
“噢,好。”無餘生的手在哆嗦。
顧小包握住無餘生的手,“媽咪,是不是爹地出事了?”
無餘生一直低着頭沒說話,夏銘擡頭看了眼後視鏡。
在夏銘偷看無餘生時,坐在副駕駛的邵禮瞥了眼夏銘的表情。
“無小姐,赫先生吩咐,說發生了這種事情,擔心會有顧董的仇家找上門綁架你們母子,所以讓我來護送你們回顧公館。”
“謝謝。”無餘生摸着顧小包腦袋,表情很是沉重。
顧小包沒有再說話,等回到顧公館後,顧小包先是讓邵禮把他東西拿下車。
夏銘站在車門旁邊和無餘生說話,“無小姐,需不需要我們留下來?”
“不用了,回去替我謝謝小叔。”
站在無餘生身後的邵禮冷笑一聲,赫先生這真是會做人,這個時候來賣好心?恐怕也就只能騙騙單純的少奶奶吧。
無餘生牽着顧小包進顧公館,一踏進顧公館就看到快步出來面色焦急的管家。
“發生什麼事情了?”
“少奶奶,公司法務部的人一早就過來了,在裡面等候。”
“好,我知道了。”連她回來都知道,看來這是在趁顧延城沒回來之前想欺負她們母子。
“少奶奶,事情交給我處理,您別擔心。”
“沒事,我去吧。”
無餘生牽着顧小包進屋。
總部駐守景城法務部的人,坐在沙發,看到進來的無餘生,起身對着無餘生點頭打招呼,還算是客氣,“少奶奶,打擾了。”
“什麼事?”無餘生揮手示意人上茶。
無餘生走到沙發坐下,顧小包站在旁邊看情況,邵禮站在無餘生身後。
法務部的人以爲邵禮是邵斌,還以爲顧延城回來了,嚇得回頭看了眼身後,不對,顧延城應該是才上飛機,所以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們幾位過來,所謂何事?”怎麼,還怕顧延城回來?都找上門了還怕什麼?
“是這樣的,總部那邊,剛剛由董事會發布了一份人事通知,顧延城董事長停職配合調查他之前虧空一事,而這棟房子,是以顧氏名義資金購買的,所以我們需要收回,請您在一個小時內,收拾東西離開。”
顧小包聽到這句話後,偷偷往後走,邊走邊打電話,“喂同同,你馬上安排人過來,安排100個人,還有大卡車。”
“是,少主。”
無餘生聽到這句話看了眼邵禮,邵禮俯身靠在無餘生耳邊小聲說道:“當初爲了打廣告,確實這棟房子是用南歐的資金購買的,產權屬於集團所有。”
顧延城書房應該還有不少重要的東西吧,無餘生示意邵禮去收拾東西。
邵禮起身想要後退時意圖直接被人識破,“至於書房的東西,應該都是屬於集團的東西,恐怕你們不能拿走。”
按規定來說,確實不能拿走。
邵禮垂下的手暗暗握緊,看來只能先把書房門上鎖,找機會再拿東西走。
“既然這樣,那我安排人收拾東西走?”
“可以,除了集團資產購買的東西外,其他一切東西都可以拿走。”法務部的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不過,少奶奶,我們也有我們的規定,您所有要帶走的東西都需要檢查。”
“可以。”
法務部的人還留在客廳,無餘生起身後離開客廳,另外一邊一堆傭人聚集在另外一個地方。
傭人看到無餘生過來,全部圍上去。
“少奶奶。”
“少奶奶。”
蒙姨繞過人羣,握住無餘生的手,“少奶奶,我們跟了顧先生那麼久,我們都捨不得走啊。”
如今,顧公館被回收走,她們肯定是要被遣散。
無餘生看了眼大家,“我也捨不得你們,但是現在情況所迫不得不。”望着管家,“管家。”
“是。”
“你把工錢結給大家,另外多付半年工錢,就算感謝大家那麼多年來對延城,還有我們的照顧。”
“少奶奶,我們不走,不要錢我們也要跟着你們。”一羣傭人抹着眼淚哭哭啼啼不肯走。
“現在顧公館發生了事情,我們就聽從少奶奶的安排吧。”管家說了句。
邵禮示意管家去結賬。
“謝謝你們。”無餘生感動到說不出話。“真的很謝謝你們,只是暫時發生了這些事情,不得不和各位道別,你們還要養家餬口,拿了那些錢,你們就去再找一戶好人家,如果有緣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再見。”
蒙姨從口袋掏出一本小本子,“少奶奶,這上面都有我們大夥的聯繫電話和名字,還有職位,等事情處理好了,你一定要給我們打電話。”
“是啊,少奶奶,一定要給我們打電話,我們還要回來。”
“好,好,好。”無餘生連着說了三個好字,用手抹着眼淚。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來的那麼快,快到令人措手不及,既然顧延城還沒回來,那她一定要處理好顧公館,不能讓顧延城操心。
管家領了錢回來。
無餘生給傭人發工資時,傭人排着隊拿錢。
而此時樓上,顧小包帶着人正在搬東西。
雙手叉腰,指着,“這個,這個,這個,全給我搬走,搬到半山別墅去。”
“是,少主。”
“丫丫呸,敢欺負我爹地,我一個都不給你們留,一會一炮火給本寶寶轟成渣!”
“少主,真要轟啊?”
“反正我二叔負責,有本事到僱傭兵團來找我二叔啊,來啊,誰怕誰,我叫弟兄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這些龜孫子。”單手叉腰,另外一隻手指着馬桶圈,“那個,我媽咪買的,拆走。”
“牆上的漆,我爹地花錢塗的,刮掉!”
“水晶吊燈,我爹地出錢買的,摘掉。”
“全都是我老子花錢的,一會東西挪走,給我整回毛坯房。”和他算誰出錢買的,呵呵,來就來,誰怕誰!
“是。”少主這小小年紀,就懂得不吃虧,精打細算,還整回毛坯房,典型做商人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