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幕: 葉初落回鷹愁真相大白欲歸隱 九寶僧返雨滿繪製宮圖備決戰
[[角色02:葉初落]]
陽光刺眼,頭頂、掌心和胸口疼得厲害。我睜開眼,第一眼看到了牀邊的冉溪。她問我:“你醒了。”我說:“這一切要是夢該有多好。”她說:“你就當以前的是一場夢,不就行了。”我又問:“龍二,……?”她說:“我想應該沒事,你奪下鉤,傷口應該不深,況且有全報在。”
我躺在牀上,不知道是讓她離開一個人靜一下,還是不讓她離開有個人陪着,哪一個纔會讓我的心裡舒服一點。一想到龍二,我的心發緊,緊得疼痛,本想忘記,可越疼痛就越能想起,越想起時心就越緊,越疼。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忘記。冉溪說:“不尋,你吃點東西吧,兩天了,你不吃也不喝,我不想看到你爲了別人的過錯糟蹋自己。”我有些哽咽,說:“你自己吃(吧)……,謝謝你就一直這麼守(着)……,我一會就好,過一陣,就一陣就好。”我不吃她也不吃,一直坐在牀邊上守着我,兩天了,有時候失去了知覺,不知道是太累睡着了,還是疼的厲害昏了過去。可她連眼睛還沒眨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趕她走,還是讓她守着。深夜裡,我又一次清醒過來,她還是倦着腿坐在牀邊,看着我,默默的。
我想到了在山穴裡,她幾乎死去,我使銀子讓一個村姑幫她洗了身子換去粘滿血跡的衣褲。我守了她三天,她才“哼”了一聲,我開始除了每天在附近的山裡獵些食物之外,也就是守着她。她很美麗,我不得不承認除了大姐外,她是我見過的女子當中最漂亮的,是否在她昏迷時對她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到了現在也記不得了。她的耀眼勝似龍二千百萬倍,多少男人的主動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時,卻顯得庸碌可笑。誰可曾敢想着她會這樣的守着自己,就算是在那危難之時能親自守在她身邊這樣的機會,怕也有人願意不惜任何代價的去爭取,甚至寧願那代價是性命。有些人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有些人得到的卻不是自己想要的,於化就是前一種人,而我也找到了後者,那個人就是我。我沒辦法找到一個貼切的藉口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僞君子。
火盤裡的炭燃盡了,我脫下冉溪的鞋襪,她沒有反應的默允了。我揉捏她的雙腳,內心深處失去的痛楚和佔有的喜悅混雜在一起,冰與火的反差促使了我的靈魂在軀體內蠕蠕蛹動。我將她的腿放平,掀開被蓋在她的腳上,將她的雙腳摟在懷裡,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她沒有掙扎或者不悅的表示,我是那麼的腑臟、下流、無恥,可在她心裡卻不是,她會認爲我這樣只是想好受一些。我不想做任何解釋,把“卑鄙”兩個字從自己的頭上摘去。
我和冉溪返回雨滿鷹愁澗,來到聚義大廳。白皚出征還沒有回來,慧覺也音信皆無。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古車星帆,我的心裡驟然波瀾洶涌,眼睛裡清楚的看到衆人在交頭饒舌,兩耳卻沒有任何聲響的失了聰,心裡面有無法言表的滋味,我抑制着自己,努力不讓自己失態。
大姐的棍被冉溪的鉤架住“嘡啷”的一聲,我才驚醒過來,大姐說:“葉初落,你離開雨滿鷹愁澗時,我怎樣囑咐的,你又是怎麼樣答應我的?姜月朗何在?”大姐抽回棍,又送了過來,點在了我的胸口。我跪下說:“大姐,你若非要取不尋性命,不尋也無話可說,可這次我和姜月朗知道了武林中一個若大的秘密。”大姐說:“葉初落,你還要辯解下去?”我激動萬分的說:“並非不尋諸多理由,而實在是隱情錯綜、真相重疊,不尋身上有一物件,五叔看了自然明白。”說着話我從腰間解下兩條鏈子鞭,五叔接過拿在手裡,哭着問:“初落,你在何處尋得此物?”我回答說:“五叔,不尋有些話不便當着衆人面前陳述。能否容不尋私下裡一秉?”
大姐房裡只有五叔、大姐、我和冉溪四人。我講出二十幾年前的真相和與莫離桑的奇遇。五叔坐在椅子上,身子一晃,桌上茶杯裡的茶水都溢了出來,大概有半個時辰他才緩緩的自言自語:“難道二十幾年前我真的錯怪三哥了,難道真是我的誤會才讓三哥送去性命?”他搖着頭失聲痛哭。我和大姐上前勸說,我說:“五叔不必爲二十幾年前的舊事悲哀,五叔一來是因爲情急未能祥查,二來也是慌忙中失手所致。”大姐也說:“是啊,五叔,不論父親到底是正是邪,你二十幾年前就已經難過一次了,又何苦,……”五叔離了椅子“撲通”一聲跪在我和大姐面前,說:“五叔對不起你二人,都是五叔的一時不慎才鑄成無法挽回之錯,還望兩個侄兒原諒。”大姐急忙去扶五叔,說:“五叔快快請起,如此不是折殺了遇秋和二弟,五叔心裡滋味遇秋能夠體諒。遇秋實在不忍五叔若大年紀如此傷心悲痛。”冉溪也說:“宇文五叔向來以武林大義爲重,受人敬仰,何必這般。”五叔說:“雖然如此,我還有幾句肺腑要與兩位侄兒說上一說,若兩位侄兒不允,五叔願意跪死在你們姐弟二人面前以謝宇文二十年前的害兄罪過。”大姐說:“五叔有何吩咐,侄兒照辦就是,您老人家起身坐定再述也不遲。”五叔仍不肯起身,他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知道五叔信得過大姐,卻從來信不過我。我點了點頭說:“五叔請講,不尋遵命也就是了。”五叔說:“二十年前的熟是熟非,都早已經隨着時光的流逝而淡去,而今武林紛爭又起。今白皚出征在外,與武林衆劍俠淤血拼殺,如果此時翻出陳年往事,恐怕剛剛聚到一處的名門正派、老少英雄又要人心浮動、渙散不齊。你姐弟二人已經知道三哥當年的所爲,能否象你們父親那樣,以武林大義爲重,暫且將個人恩怨拋至腦後,待攻破二十八星宮之後遇有機會五叔自會還你姐弟二人一個公道。”大姐說:“此事,五叔自不必多說,遇秋和二弟啓是不懂情禮之人,此事就由五叔爲我二人做主。”五叔又看了看我,說:“初落,你的意思呢?”我回答說:“方纔不尋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宣揚此事,也正有這方面着想,還請五叔放心。”五叔仍然看着我說:“五叔還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我說:“但請五叔說來。”五叔說:“初落啊,你曾言若能搬請武林各大門派活着返回,就帶着龍二歸隱江湖,現在龍二已經嫁於他人,你能否打消此樣念頭,繼續爲武林出一份力量?”
這話倒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的,龍二的嫁人更使我對江湖的廝殺心灰意冷,我實在是過於厭倦了這樣的恩怨圍困、仇恨糾結的刀客生涯。可五叔的話又出於至真至誠,我爲難的沉吟了一下:“這——”我偷眼看了看冉溪,想知道她是怎麼打算的?五叔說:“難道你還怪五叔不成?”我說:“不尋哪敢,只是我曾答應過冉莊主要隨她歸隱一偏僻去處。”五叔又起身給冉溪跪下,說:“冉莊主,老朽本無臉面央求初落,但出於武林大義,還是希望冉莊主勸說初落留下。老朽在此謝過!”說完向冉溪磕頭,冉溪哪裡肯受,雙手扶五叔,五叔不起,冉溪只好說:“冉溪答應就是。”
五叔走後,我剛欲離去,冉溪說:“我陪不尋。”大姐說:“你們倆都留下,我有話說。”我和冉溪相互看了看,就聽大姐又說:“二弟,我問你,魔惱嶺那封信?”我說:“哦,大姐若是不問,我差點忘記,那信中所述完全屬實,二弟確實落難魔惱嶺來着,幸好有慧覺大師的俗家妹妹軒轅亂趕到救出二弟,才得以全身回到雨滿鷹愁澗!”
話音剛落,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慧覺和軒轅亂。慧覺進屋後,一個勁的笑,湊近冉溪問:“和尚的第三封錦襄你可照辦了?”冉溪的臉一紅,我也紙下了頭。大姐問:“什麼第三封錦襄?”和尚做了個手勢,左手指着我,右手指着冉溪,兩個指頭繞了繞,大姐說:“你比劃什麼呢?”慧覺剛想開口,我覺得有軒轅亂在,讓她聽去終究有所羞澀,於是從懷裡取出那第三封錦襄遞給大姐。冉溪推了我一下。大姐看完也是掩面而笑,伸手掐着慧覺的耳朵,說:“你這和尚怎麼不教人家些好,我想到定是你教給那倪烈將我震暈的。”軒轅亂指着大姐說:“你這人,你這人怎麼這樣對我大哥呢?”說着話就要過去,冉溪一把拉住她,說:“小孩子,懂什麼,看着就行了。”她愣愣的看着冉溪。慧覺說:“遇秋,遇秋你鬆手,快鬆手。”大姐鬆開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冉溪,問:“照辦了沒有?”冉溪臉上更紅潤了,低下頭搖了幾下,大姐說:“我不信。”我又從懷裡取出兩包藥遞給大姐。大姐收了兩包藥說:“我去熱茶!”慧覺說:“冉溪,這裡有我從二十八星宮取回的解藥,讓軒轅亂給冉峻服下。”說着話掏出解藥遞給冉溪,冉溪領着軒轅亂離開去冉峻住處。一會大姐回來,冉溪和軒轅亂也一起回來。
看來那慧覺一定是渴得要命,端起茶壺左一碗右又一碗喝個沒完,大姐在他旁邊坐下,問:“慧覺和尚,味道如何?”他根本顧不上大姐,只是簡單的說:“正好,遇秋,你爲什麼這麼問?”大姐回答說:“你自己配的藥嘛。”他把茶懷放下看着大姐說:“剛纔的是‘情花迷毒’?”他取下佛珠:“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念個沒完。”大姐和冉溪都笑。我也覺得好笑,只是笑不出來,慧覺跟大姐說:“遇秋,真的?”大姐點了點頭。他有些急,說:“遇秋,你怎麼能這樣做?”冉溪說:“遇秋逗你呢,那茶裡放了些月照湖的千年天蟬的乾粉沫。不尋回來大姐都沒捨得拿出來。”大姐說:“少扯,他回來後只顧着和你說話,哪裡有空給喝我這個姐姐的天蟬乾粉?”慧覺說:“遇秋,你拿出紙筆來,我現在就繪二十八星宮的宮圖。”冉溪問他說:“大師不是說此去將宮圖帶回嗎?”慧覺指着自己的腦袋說:“我不是帶回來放在這裡了?”大姐取來紙和筆,指着慧覺的腦袋說:“哦,那還要紙和筆做什麼,乾脆取下來算了。”慧覺提起筆來在紙上祥細的畫着。冉溪問慧覺:“你記得清楚嗎?”大姐說:“冉溪不要吵,讓他仔細畫來,我聽冉峻說這和尚一手好繪畫。”慧覺很快繪完二十八星宮全貌,對大姐說:“遇秋,麻煩你再取紙來,我再繪出各星宮和月宮的細圖來,供大家參詳。”
慧覺邊繪邊講解說:“這二十八星宮有:東方蒼龍角宿星宮、東方蒼龍亢宿星宮、東方蒼龍氐宿星宮、東方蒼龍房宿星宮、東方蒼龍心宿星宮、東方蒼龍尾宿星宮、東方蒼龍箕宿星宮、北方玄武鬥宿星宮,北方玄武牛宿星宮、北方玄武女宿星宮、北方玄武虛宿星宮、北方玄武危宿星宮、北方玄武室宿星宮、北方玄武壁宿星宮、西方白虎奎宿星宮、西方白虎婁宿星宮、西方白虎胃宿星宮、西方白虎昴宿星宮、西方白虎畢宿星宮、西方白虎觜宿星宮、西方白虎參宿星宮、南方朱雀井宿星宮、南方朱雀鬼宿星宮、南方朱雀柳宿星宮、南方朱雀星宿星宮,南方朱雀張宿星宮、南方朱雀翼宿星宮、南方朱雀軫宿星宮。此是正二十八星宮,還有一宮,名日月宮,共二十九星宮,只是這第二十九宮是主宮,鎮守第二十九宮的就是二十八星宮的教主和四大護法。”
我回到自己房裡,整夜不知道是怎麼過的。我甚至依戀於大家在一處的熱鬧,怕一個人呆着;可真正人多開着玩笑的時候,又想要逃避,因爲那很容易反襯出我內心的冷清。想龍二的時候,我止不住的難受。
這次回來,我沒有看到衣沫飛,於是我找到倪烈,我問:“倪烈,怎麼我這次回來沒有看到衣沫飛?”倪烈說:“葉大哥還不知道呢,衣沫飛在龍二定親那天,阻止過龍二說你還尚在人間,可賈總門長說她胡言亂語,將她關在後山。”我問:“只因爲幾句話,怎麼會有這樣的嚴懲?”倪烈說:“衣沫飛不只辯理,還要將龍二帶下雨滿鷹愁澗,還和賈總門長動起手來,打傷了衣總門長和‘響尾蛇’高抗。”真沒想到衣沫飛一點也象她父親那樣奸險、勢利,而且竟然能在我姐弟二人這樣寡助之時堅持己見、據理力爭。就衝着衣沫飛的這份情義,我怎麼能對她的境遇不顧呢,我去找大姐。我敲開大姐的門,進了屋後,我說:“大姐我有要事和你相商。”大姐擺了擺手說:“二弟你不必再說,剛剛勞信和陸允已經都告訴我了,我這就和二弟趕往賈新住處說情。”
到了賈新住處,賈新說:“二位找賈新有事?”我說:“賈總門長爲何扣壓了衣總門長?”賈新說:“衣沫飛目無尊卑,在聚義大廳無理取鬧,還打傷了我和高抗。”我說:“賈總門長請你放了衣總門長,她必定是上三門的總門長,……”賈新打斷我的話,說:“她現在已經不是了。”我急忙說:“衣總門長是爲了不尋之事才闖下大禍,不尋願意代衣總門長領此罪過。”賈新拍了拍手說:“葉大劍,夠情義,有擔當。”我說:“賈總門長,龍二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嫁給了古車釋,你爲何還要處處爲難我姐弟二人?”賈新說:“葉初落,你和姜月朗帶走了《美女秋霜圖》可曾帶回?”我回答說:“在路上時姜月朗和我仔細驗過並沒有什麼武林秘籍,所以他已經將此圖燒燬。”賈新說:“你和姜月朗燒燬了《美女秋霜圖》在先,所以我纔將龍二賠給古車。”我簡直是被氣炸臁肝肺,恨不能咬碎口中牙,她簡直是蠻橫到了極點。我還想說話,大姐扯住了我,她說:“賈總門長,不管怎麼說你這八十一門總長門之位也是衣老前輩傳於你的,能否看在已亡人的面上,……”沒等大姐說完,賈新就搶過話去,說“要不是因爲這個,她還能活到今時?”大姐又說:“賈總門長,你爲人寬厚,我和二弟想去探望探望總說得過去吧。”賈新一臉不滿,說:“這個隨便,但是記下了,如果衣沫飛逃脫,我爲你二人是問。”
我和大姐來到後山,有幾名男子,想來定是看押衣沫飛的人,到了近前看了個清楚:腰間懸着“透骨狼牙刺”的是“退鰭河豚”豔截、手裡掐着“煙花雨墨雙手刺”的是“過眼霓虹”湯雄,還有兩人:是周志堅和周志權。姐姐好說歹說終於見到了衣沫飛,衣沫飛見我二人去看她,很急很簡單的說:“遇秋姐、葉大哥,感謝你二人方纔在賈總門長面前替沫飛求請,沫飛已然知曉。”大姐和我剛想說話,衣沫飛看了看看守她的人,向大姐和我擺手示意,又說:“遇秋姐,沫飛有事求你,你聽清楚我說的話牢記在心裡就行了,不需要應答。”她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只告訴大姐一人,以我的內力都沒辦法偷聽到。也不知道她和大姐說了些什麼。一會功夫,她又說:“遇秋姐,葉大哥,你二人速速離去。”大姐點了點頭,我說:“沫飛,不尋定救你出來,相信我。”我和大姐離開後山,回住所我問大姐:“姐,現在只你我二人,方纔衣總門長和你說些什麼?”大姐一笑:“沒什麼,你不必掛念此事,只是一些女孩子家的話,說予二弟這樣的大男人聽不是很方便!”
聚義大廳的鼓擂得很響,我和大姐急急來到聚義廳,老少英雄來了不少,擂鼓的正是嶽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