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依琳從林夫人那裡離開之後徑直去了昆氏大廈,從昆謹去取證據到現在他們還沒有碰過面,童依琳走進昆謹的辦公室,昆謹從辦公桌後擡起頭看着她招呼道:“先坐,我先把這幾份文件簽完。”
不一會兒助理敲門送進來兩杯咖啡,童依琳坐在沙發上靠着椅背似乎有些疲憊,昆謹合上眼前的文件夾,將已經簽好的文件整理好放到一邊,然後走到童依琳對面坐下,將貼身放着的U盤拿了出來,“東西在這兒,我一直沒離身。”童依琳伸手接過那枚小小的,卻讓他們如臨大敵的U盤,捏在手裡把玩。
“你想怎麼做?”昆謹問道,U盤裡的東西他還沒有看過,不過大致也能猜到這裡面是什麼東西。但是就算有這個直接性甚至是決定性的證據,要動搖K市也是個困難重重的事情。大人物們的心思誰也猜不準,更何況現在任上的這位就是出身K市一派,這東西如果交上去,很可能就石沉大海琳。
“我一個平頭老百姓,雖然有點錢但是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我能怎麼辦?自然是上交檢察院,讓那些能幹事的人來處理了。”童依琳斜靠在沙發上,看着手裡的U盤懶洋洋地說道,“不過不是我上交。”昆謹看着童依琳,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便明白童依琳是什麼意思,饒是他多年沉穩內斂,也不禁被童依琳這個想法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你想站隊?你瘋了!”昆謹壓低了聲音說道。
官商勾結這種事歷來有之,商場上的人跟當官的有利益來往這是正常的,商人投資政治也不是沒人玩兒過,呂不韋一句奇貨可居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是將這種把戲玩兒得登峰造極,但是現在畢竟不是過去,政界的風雲變幻向來最難以捉摸,今天的天之驕子焉知會不會一夜之間淪爲喪家犬,所以這種事雖有珠玉在前,但是大多數生意人還是對過多涉入政界這種事是避諱的。
要想走得穩,走得長遠,與政府只談戀愛不結婚是最好的辦法,但是童依琳現在動的這個念頭,已經不是結婚不結婚的問題琳,這是要籤一紙賣身契,從此之後生死全牽繫在另外一個人身上。這在昆謹來看無疑是瘋了。
“我沒瘋,除了這樣沒有人敢動手!”童依琳看着昆謹說道,“丁家蟄伏多年,上一任本以爲能上位,結果被人截胡他們原本心裡就不樂意,如今我將這麼鋒利的一把刀送到他們手上,正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我就怕這把刀沒插到K市那幫人身上,先結果了你!”昆謹嚴肅地說道,“丁家能上早上了,你現在站過去,成了你可能一點甜頭沾不上,但是失敗了清算起來你就是當頭的那一個,你想清楚了嗎!”
童依琳看着昆謹淡然地說道:“當然想清楚了,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昆謹是童氏的
股東,童依琳一旦失敗,童氏陷入風雨飄搖就只能靠昆謹。童依琳這話與託孤無異,昆謹皺着眉說道:“你現在就做這種喪氣打算,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去。”
童依琳輕笑兩聲,有些懶洋洋地說道:“這叫有備無患,明天我約了丁家小少爺,這個找個信得過的人,備個份吧。”童依琳手一揮,將U盤扔到昆謹手裡。
“我陪你去。”昆謹將U盤放好,對童依琳說道。童依琳聽見昆謹這樣說,擺擺手說道:“這件事只能我一個人去做,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人是完全摘出去的,不然一旦失敗,不光童氏要遭殃,還得搭進去一個昆氏。”
童依琳這一次是場豪賭,成,不僅K市大火還有童天成車禍的真相可以水落石出,徹底解除童氏的困境。敗,留給童依琳的就不僅僅是傾家蕩產四個字了。童依琳此時對這件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商場玩兒的是資金,資金玩兒的是市場,這些好歹還是可控的。政界玩兒的卻是人心,勾心鬥角步步爲營,誰都不能保證下一秒絕對會按照他的劇本走。
更何況如今童依琳打的是改天換日的主意。沒有哪個上位者願意留下公然反對自己的人,一旦丁家這次還是失敗,丁家根系深遠或許還能保住半壁江山,而童依琳,那位隨便揮揮手就能讓她萬劫不復。
第二天一大早,童依琳就到了丁家門口。丁家在A市的影響力堪稱深遠,丁家太老爺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那一輩人物,一輩子槍林彈雨打下來的地位。後來小輩接連從政,這一輩領頭的是丁太爺的孫子丁齊昊,跟這屆任上較勁落敗的,也就是這個丁先生。
接待童依琳的是丁齊昊的小兒子丁盛宇,童依琳看着比自己還要年輕兩三歲的丁盛宇,面上也沒有顯出絲毫不滿。兩人在客廳坐下後,丁盛宇對童依琳笑道:“爸爸這周都要去幾層視察,走之前跟我說過,好好招待童小姐。”童依琳接過丁盛宇端到她手邊的水杯,溫言道:“丁先生事忙,一時抽不出時間也能理解。既然這樣我也不好多打擾,等丁先生回來我再登門拜訪。”
童依琳放下水杯準備起身,丁盛宇也不阻攔,只是口中說道:“童小姐別急,父親交代我招呼童小姐,童小姐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童依琳站起身垂眼看着丁盛宇稚氣未脫的臉龐,笑了笑,淡淡地說:“老虎的兒子雖然說也是老虎,不過牙都還沒長齊就想學着咬人,太早了點。”
丁盛宇聽見童依琳這樣說,也不動怒,說道:“老虎也不是什麼人都咬的,隨便什麼小貓小狗從他面前過去他都得親自動手,豈不是累了點。”
童依琳笑了笑,果然丁盛宇得丁齊昊歡心不是沒有原因,童依琳坐下,從一旁的手包裡拿出兩頁A4紙,放到丁盛宇面前,紙張是對摺的,丁盛宇拿起來
掃了一眼,雖然沒有大驚失色,但是面上也沒有了剛纔近乎敷衍的客套。
“丁先生現在有時間,跟我見一面了嗎?”童依琳問道。
丁盛宇看着童依琳說道:“童小姐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童依琳老神在在地靠在沙發上,微笑着看着丁盛宇不說話,丁盛宇見童依琳不爲所動,有些喪氣地嘆了口氣,對童依琳說道:“麻煩童小姐等一下。”丁盛宇站起來,拿着童依琳給他看的那兩張紙上了二樓。
丁家不比童家這種商家,從政的人就算勢力再大底蘊在厚,面上都得低調。丁家的房子也不過是一間挑高的二層公寓,丁盛宇上了樓,進了房間,那裡應該是書房,童依琳坐在客廳裡隱約能聽到房間裡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本來應該在基層視察的丁齊昊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丁盛宇。童依琳看見丁齊昊走了出來也不驚訝,等兩人下了樓,童依琳才站起身來對丁齊昊說道:“丁先生好。”丁齊昊走到童依琳面前坐下,擺擺手示意童依琳與丁盛宇坐,然後看着童依琳,眼裡意味深長。童依琳才聯繫到丁家的時候,丁齊昊其實是不想跟她合作的,丁家雖然有意角逐上位,但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跟人合作的。
童依琳雖然目前頗有些風生水起之勢,但在丁先生看來她不過是仗着地利人和在搏命而已。縱觀童依琳所有的行事,那一次不是她咬着牙把自己與童氏逼入絕地之後反擊成功,在丁齊昊看來,童依琳是個能幹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從商的天才,但是卻不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她這種偏激的行事對於丁齊昊來說是相當危險的。
但是丁齊昊還是出來見她了,從丁齊昊跨出書房門那一刻起,這場合作就已經是勢在必行琳。丁齊昊不能接受童依琳的行事,但是卻無法忽視童依琳帶來的東西。那是一段來往賬目記錄,資料不全但管中窺豹,也可知整個這份資料如果公佈將會是何等讓人側目。
丁家的人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野心,一屆不成再來便是,如今這一任任期將至,丁家上下佈置打點已經是如火如荼,如果他手上有了這份資料,無異於是端了那位的老窩,斷了他保命的後路。
“你想要什麼?”丁齊昊問道,上位者當習慣了哪怕現在被童依琳拿捏,依然是一副說一不二的語氣。童依琳笑了笑,說道:“我一開始就說得很明白,我是個商人,重的是利。拿着貨來,自然是尋利的。我想跟丁先生合作,我的誠意已經奉上,不知道丁先生意下如何?”丁齊昊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說道:“兩張來歷不明甚至不明真假的賬目,童小姐這誠意也不過爾爾。”童依琳從包裡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子上推到丁齊昊面前,說道:“這裡面有一半的賬目記錄,丁先生可以找人檢查一遍,之後咱們再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