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得化不開的黑夜滾滾而來,瞬間顛覆了整個天地。
狂風驟雨呼嘯而至,碎石、泥沙、枯葉,如利刃般在瀟夏曦身體上各處狠狠地劃過,瘡痍滿目,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那黑夜,夾雜着一聲聲不可名狀的怒吼,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轉身拔腿就跑。
濃重的黑裡陸續浮現出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有斷臂的人販子,有頭破血流的李三娃,還有被攔腰折斷的老婆子,個個面目猙獰可怖,張着乾癟如枯枝的手向她抓過來。瀟夏曦倉惶逃竄,每次都巧妙地避開他們的追捕,可是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只得停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驀地一隻手橫空伸出來,拽過她的手就往前跑。雨水模糊了瀟夏曦的雙眼,她看不清那手的主人的面容,只是從那人依稀的背影判斷出那是一個有着闊肩長腿的男人。手被溫暖地牽着,仿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着她去相信面前這個人,讓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奮力奔跑,忘記了疲勞,忘記了恐懼,也忘記了她還處身在黑夜的籠罩之中。
前面出現了一片林海,枝蔓橫生,所有可通行的道路都被阻擋了。瀟夏曦想招喚那人改別的路,不料被他攔腰抱起,伸出手臂抓住樹上的藤蔓像野人泰山一樣在樹與樹之間穿越。她緊緊地抱住那人的腰身,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卻聞到了從那人身上散發的菸草味,把她心裡最後一絲恐懼也壓制了下去。挨着那人的胸口,她聽到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彷彿是這崇山野林裡最美妙的樂章,點點滴滴地滲入她的心扉。假如這一刻永遠也不會停歇……瀟夏曦的脣角不自覺地彎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一束強烈的光刺痛了瀟夏曦的雙眼,她猛地睜開眼睛,熟悉的牀幔還是睡前的模樣。只是,只是司徒皓謙整個身子正覆在她的身上,一手撐着牀,一手拿着個帶光源的不明物體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看她醒過來,他收起發光體,有點不懷好意地看着她:“你春夢了?”
瀟夏曦臉上一紅。原來剛纔只不過是南柯一夢,黑夜狂風人販子李三娃老婆子,全部都是虛幻,可爲什麼偏偏那男人在手掌心上殘留的溫度卻如此真實?由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得清楚那男人的面容,雲煙散去,夢醒了,房間裡卻仍然飄溢着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瀟夏曦呆呆地陷入了深思,完全沒有留意到司徒皓謙正兩手撐在她的身側,頭俯下來,鼻尖幾乎貼到了她的臉:“你果然是在想男人。”
看她神思渙散,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司徒皓謙不覺來氣,出其不意地用手鉗住她的臉,讓身下的這個女人不得不仰起臉朝向他。因爲疼痛,瀟夏曦才意識到她與他之間在牀上的姿勢多麼曖昧。她用力抵住司徒皓謙越貼越近的臉,也鼓着腮抗議:“你怎麼會在這裡的?”睡前她明明將房間裡的門窗檢查了個遍才安然入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