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但是不熟。”瀟夏曦點了點頭,臉上劃過一絲尷尬。
她的駕駛執照是在大學畢業前考下來的,因爲好玩,其實當時的成績也很勉強。再經過這些年來在不同的地方往來輾轉飄泊,她現在大概除了可以分辨油門與剎車外,其他的技術興許都已經歸還給以前的教學師傅了。
“那你過來負責開車,照着導航系統的指示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夜宸雋倏地將她拉到駕駛位上,而他則打開車門退出了車外。
“爲什麼?”瀟夏曦把住方向盤,卻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看着車窗外被豔陽映照得耀眼的男人。
炙熱的高溫彷彿把他近乎蒼白的臉即將融化似的,顯得越來越不真實了。
瀟夏曦的頭腦猛然清醒,領悟般也隨着笑了起來,調皮的舌尖輕卷,居然自告奮勇地道,“那我來試試吧。你開車也累了,到後面睡會兒。有導航系統在,估計再怎麼開也不至於會迷路吧?”
“好。”夜宸雋不作任何解釋,反而寵溺地撫上她的面頰,扯出一抹笑,然後上了後面的車廂。
瀟夏曦幾不可察地吁了口氣,擡手在心口處安撫了一下,開始在駕駛座上到處擺弄,然而,饒是這輛車性能優良,裝備也齊全,可是它卻好像非要與她作對一樣,在啓動引摯後只是劇烈地震了一下,便怎麼擺弄也開不動了。
半晌,她才支支唔唔地從駕駛室轉過頭來,嘻笑着問道,“這車,怎麼開不動啊?”
夜宸雋從後面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眼,無語了片刻,不得不出言提醒,“手閘卡住了,還有,換檔。”
“哦,好。”
瀟夏曦重新轉回頭,按照他的指示和印象中師傅教導的程序,慢悠悠地琢磨了半天,到底將這輛大鐵龜啓動了起來,只是她的駕車技術還不太嫺熟,車輛被她駛得扭扭歪歪的。幸好,他們所處的是荒無人煙的沙漠,纔不至於發生嚴重的交通事故。
不過她還是重新調整了姿勢,才終於把車開穩當了。
而在她看不到的後面,夜宸雋捂住了胸口,強忍着身上的疼痛,顫抖的雙脣抿得緊緊的。
他從備用箱裡哆嗦着掏出一個藥瓶,倒出幾顆藥粒,再和着水吞了出去。
直至痛楚稍減,他才鬆了口氣,虛脫般躺在車內的靠椅上,惺忪地半闔着眼,漸漸地陷入了迷睡。
舒柔的音樂夾雜着絲絲暖風盪漾在狹窄的車廂內,輕淺的鼻音似有若無地響起,瀟夏曦偷偷向後睨了一眼,逐漸放慢了車速,謹慎地跟隨着導航儀的指示繼續向前行進。
恍惚中有哼唱的聲音悠揚地響在耳邊,夜宸雋微微睜開眼,車廂裡的光線朦朧得很,而且滲着涼意,他收緊身上的衝鋒衣,才意識到,沙漠的黑夜彷彿已經悄無聲息地來臨。
原本還炙熱如火灼的天氣,突然間來了一個大反轉,變得寒徹入骨。
“冷嗎?”他拿過一件備用的毛毯從後面輕輕地蓋在瀟夏曦的肩膀上。
她搖了搖頭,回頭衝着他淺淺地
一笑,卻像做錯的小孩似的,倏爾撇起了嘴,悻悻地道,“不過,我們似乎真的迷路了。”
夜宸雋從車窗望出去,外面漆黑一片,浮現着一層輕飄的霧氣,星月都羞澀地躲到了雲層後面,只是淡淡地氳氤着光暈,而此刻充滿着愧疚的瀟夏曦的眼眸就浸潤在月色中,尤其顯得楚楚可憐。
他們果真是迷路了。
按照原來的路線計劃,現時這個時點,即便沒有穿越這片沙漠,也能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隱約看得見營地的點點燈光,但前面的盡頭基本上除了疊巒峰起的沙脈外,別無其他。
“沒事。我們在這裡過一晚吧。”他颳了下她的鼻子。
瀟夏曦點了點頭。
他們選了一處可以避風的地方剎停車,夜宸雋從車上走了下來,把先前早早準備好的戶外裝備搬下車,不消片刻,一幅巨大的布幕就在瀟夏曦的頭頂匍匐展開,幾乎將整個天空遮蔽起來。
一頂帳篷在廣闊無垠的沙漠上,如一株小小的白蓮平地而地。
然後,他在帳篷前掛上一盞油燈,再鋪上一塊防潮墊,將事先準備好的乾糧逐一擺放,再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又壘成一個篝火。
周遭的氣溫彷彿也提升了不少。
明滅的火焰氳氤了他們的五官,瀟夏曦幾乎笑出聲:“我們真的要在這裡露營嗎?”
“嗯。”夜宸雋大手伸出,將身邊的她一下子攬入懷裡,溫暖的指尖揣摩着她微涼的手指,像要將它撫暖一樣,撫在了手掌心裡,“就在這裡過我們的二人世界,怎麼樣?”
瀟夏曦擡眸看了眼遙不可及的邊際,輕蹙着眉,禁不住有些擔憂,“這裡晚上會不會……”她吞了吞口水,怯怯地繼續道,“……會不會有野獸出沒的?”
“有。”夜宸雋將燒好的食物從火上褪下來,澆上白酒遞給她,頓時,烈烈的香味充溢着整個空間,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在你眼前,就有一隻大灰狼,等待着吃你這隻誘人的小白兔。”
話音剛落,他已經湊了上來,溫熱的氣息,電光火石般,霸道地噙住她的脣。
齒間的留香幾乎盈滿了她的胸腔,如沁人的美酒,明明知道喝了會醉,可仍然忍不住被它誘惑。瀟夏曦幾不能掙扎,甚至忘記了呼吸。
吻已深,往昔的感覺突然席捲而來。
半晌,她纔有了反應。
夜宸雋卻及時放開了她,凝注着她微微地笑着,擡手將她稍顯凌亂的額發撂到了耳後,“夏曦,謝謝你!”
瀟夏曦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臉頰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她的呼吸仍在紊亂。而夜宸雋這一句謝謝來得這樣突然,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謝”從何而來?
下一刻,夜宸雋已經將她擁進懷裡,下頜輕輕摩梭着她柔軟的髮絲,雙臂卻越收越緊,彷彿要將她陷入身體裡似的。
——謝謝她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再一次回到身邊。哪怕採取了欺騙的極端方式是那樣的惹人抓狂,但是他仍然要感謝她的細緻而堅定
。
瀟夏曦也仰起了頭,在對視的那一刻,她反手抱住了他,稍一用力,將他狠狠地撲倒在地。
她居高臨下。
視線裡滿滿的都是他似笑非笑卻美得讓人垂涎欲滴的俊臉,突然有種想揣摩其上的衝動。妖孽啊,簡直秀色可餐。
“既然如此,”她垂下了頭,低低地笑着,“你就以色相許吧。雋,我要你。”
沒有羞澀,沒有顧忌,她的渴念都比任何時候來得強烈。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他們脣舌相纏,他們抵死纏綿。
夜宸雋一把將她抱進了帳篷,那裡,是獨屬於他們的私密空間。
外面的篝火燃燒正是熾烈,所有情愫的悸動都彷彿在這漫漫的長夜裡被髮揮得淋漓盡致。
不到灰飛煙滅,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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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夏曦終究有些體力不支。
不過此刻的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依賴,樹熊一般久久依偎在夜宸雋的懷裡,身體從最初的僵硬到後來的徹底放鬆,終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夜宸雋拉上睡袋和棉毯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從後面鬆鬆地抱着她。
十指很自然地交纏在一起。
直至朦朧地甦醒,瀟夏曦猶似做了一場漫長的美夢。
一縷柔和的亮光闖入眼瞼,她下意識地去摸身側的人,手指卻在觸碰的瞬間壓在了防潮墊上,她猛地像彈簧一樣彈坐了起來。
已經是白天,氣溫彷彿又一次升騰了起來,但仍然滲着夜間未盡的涼意,穿透過肌膚,侵入心臟,連着心跳也被這一層淺薄的寒涼覆蓋了過去。
匆匆拉過衣服穿上,才從帳篷裡探出了頭,一眼便看見了正在火堆旁忙碌的夜宸雋。
他倒顯得格外精神。
想起昨晚他的牽引,她的主動,瀟夏曦的臉不自禁地微微一紅,狀若咳了兩聲,所有尷尬在相視而笑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們的早點同樣用得簡單。
但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荒漠裡,享用着由“她的男人”特別爲她烹製的早點,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這一次由夜宸雋親自駕車,而瀟夏曦則乖乖地坐在副駕座。
他們的目的地,仍然是沙匪的營地。
但是因爲某些情愫的添加,這一趟旅程彷彿也變得有些意義不同了。
大概是真的太累,在行進的途中,瀟夏曦終於還是撐不住,挨着車窗濃濃地睡了過去。夜宸雋騰出一隻手爲她拉上身上的衝鋒衣,再在她的頸脖墊上一個睡枕,好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淺淺的鼻音,很是可愛。
眼角的餘光看着這樣的瀟夏曦,夜宸雋的眼眸卻莫名地變得深邃。
他到底還是沒有剋制住自己。
他到底還是傷害了她。
——夏曦,謝謝你。
——夏曦,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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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