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開場,八班的球傳的很謹慎,嚴防死守將宋真盯得緊緊的。幾次三番肩膀互相頂撞。隋景陽這廝都開始‘口吐蓮花’問候對方祖上十八代了,雖然只是個友誼賽,卻打的滿是□□味,血氣方剛的少年,好勝心自然是不必言說。再說這又是入學以來的班級首秀,打着打着就不自覺的正面剛了起來。
不過幾個回合,八班就一連投出兩個三分將比分逼平。場邊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將高年級同時上體育課的人都吸引了過來。一個籃球場,裡裡外外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呦嗬”七班的籃板又被對方一個高個子男生搶了下去。回攻擊速度之快讓看得場邊的觀衆跟着發出陣陣驚呼。
“真哥,你掉什麼弦兒呢?再不好好打咱班就輸了。”隋景陽跑上來幾步一巴掌拍在宋真的肩膀上。
“輸不了,輸了我叫你大爺。”宋真側身躲開隋景陽汗溼黏膩的手,快隨的跑動起來。
下半場的七班簡直猶如開掛,攻防俱佳,尤其是宋真,但人就貢獻了18分。出手就投,有投必中,三分球更是準的可怕。臨到結束時的壓哨,還炫技一般的來了個反身暴扣。
“絕了,絕了,絕對是絕了。宋真這是一戰成名啊。”段祺熱血沸騰,在吹響壓哨的反身暴扣時抓着畢馨月和尹伊一的胳膊尖叫連連。
場上的人還沒下來,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隋景陽還似享受榮光一般對着場下圍觀的人轉圈跑了起來。他邊跑就有女生往他手裡塞水,半圈還沒跑下來,水已經拿不下了。
“喝這個吧。”在所有蠢蠢欲動的女學生當中,湯雨晴當仁不讓的成了那個最搶眼的。宋真還在籃下眼神飄忽有一搭無一搭的拍着球。她就那麼一派自然的走了過去,遞出了不少女生都想要遞上的那瓶水。
宋真沒有馬上接過來,而是隨手就從隋景陽的懷裡抽出了一瓶,擰開蓋就灌了一口:“我喝這個就行。”
‘真哥無情’場下看熱鬧的人起鬨唏噓聲一片,湯雨晴倒也沒有絲毫難爲情,將強行塞到他的手裡:“現在不喝留拿回去喝。”她臉上的浮現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也沒有半分想要離開的意思,就那麼站在宋真的面前,仰頭看他。
“看見了吧,咱們寢室這個湯美人拿下你們家宋真是早晚的事,你見過哪個小姑娘被人拒絕還能像她那樣不卑不亢的嗎?真是牛高手中的高手。”段祺扯了一把尹伊一的胳膊,鄙夷之色溢於言表。
尹伊一:“他不是我家的。”
段祺:“你哥也是你家的。”看尹伊一就要開口解釋,段祺立刻擺了擺手:“哎呀,他是你哥也不是我說的,好了好了,我以後不說了。”
被堵在嗓子裡沒有說出口的話將她噎的胸口悶悶的,眼神帶過操場,正看見那人也在看着自己。他手中的籃球不緊不慢的一下下着地,看到她頭向自己的目光,立刻繞過湯雨晴拍着球走了過來。
“給你了。”宋真在幾步之外將手裡那瓶沒開封的水扔朝着她扔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接住,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將目光全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喲呦呦,真哥,這是誰呀?”八班的人也迅速開始抓住了話頭,湊過來起鬨。
“我妹!”他不鹹不淡的回答。
“這是什麼妹妹跟你一般大呀?”顯然妹妹這個關係成功引起了一羣人無邊的遐想。
尹伊一轉身就走,將熱切探究八卦打的人都拋在了身後。這人簡直是無聊到家裡了,佔自己一個稱呼上的便宜就那麼開心嘛。
看球賽的和看熱鬧的人都三三兩兩的散去了,只有宋真還在球場上有一搭無一搭的拍着球。隋景陽也收拾好了東西,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袋子,將人家送的水都裝在裡面,艱難的提了提。
隋景陽: “你別看了,人早就走了。有點人性就幫我一起拿着點,死沉死沉的。”
“你幹嘛不分了?還要拎回去,存起來紀念啊”宋真揶揄道。
“我又不是你,有妹可以給,當然拿回去自己慢慢享用。”他見宋真還目光還順着人流消散的方向,哂笑着開口:“悶騷成你這樣是辦不成大事的,我說給你洗兩天臭襪子你都不來打球,聽說她要去隔壁的排球場你就屁顛屁顛的來了。我說真哥,咱做人能真誠一點嗎?別人也不瞎,你光明正大的能怎麼樣。”
被人揭破老底的宋真也沒嘰歪,他嘴角浮現一個詭異的微笑,直笑的隋景陽周身發毛:“你沒憋什麼好屁吧?每次你這麼笑就準沒好事?”
宋真勾着嘴角:“給小爺洗一星期襪子,小爺就告訴你。”
“別告訴我,千萬別告訴我,我還不想被你那顆老奸巨猾、詭計多端的心腐蝕了我少年的純潔。”隋景陽仰天一嘆,沉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去你大爺的純情,今天堯姐晚上要查寢,你那本上了色的‘化學經典例題解析’可藏好了。”一個標準的□□運球后接彈跳上籃,籃球空心入網,宋真連看都不看一下,就雙手在褲袋裡,揚長而去。
“臥|槽!臥|槽!……堯姐不能翻掀我被窩吧,我的桃谷繪里香就在這枕頭底下呢。”隋景陽的嚎叫聲在操場上回蕩,已經走遠的宋真已然勾着嘴角:名花雖有主,哥哥鬆鬆土,尹伊一,走着瞧吧。
升入高中又住進宿舍的尹伊一除了學習似乎沒有什麼其他事可做,從前還能和謝振飛一起去兩個的秘密基地琢磨點小玩意,現在她週末休息兩天,都要回到樑敬和尹言坪那裡。少年宮的吉他班也已經結束,似乎到了高中其他事情都在她的生活裡降了一個檔,唯有學習纔是第一要務。
可能也正是因爲這原因,尹伊一學習成績有了很明顯的提高。入學後的第一次期中考試,她竟然破天荒的考進了年紀前十,一向拉後腿的英語這次也沒有掉隊:127分,歷史新高。
成績一出來她就給謝振飛打了個電話,滿心雀躍歡喜。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略顯疲憊。“是有什麼事嗎?他回來了?”尹伊一第一個念頭就是謝智回來了,她牴觸他的名字,只說一個他對方也能明白。
“沒有,他兩年沒回來了……”謝振飛欲言又止。“是我姐,總覺得她折算時間都不太對勁。”
她跟謝思雨沒什麼太多的交集,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他和謝振飛在門口看見她做在門口的石墩上的樣子。謝思雨樣貌和謝振飛頗爲相似,似乎都遺傳了父母的優點點,淺淡的眸色仿若一汪湖水,尤其是嵌在一雙女兒的眼睛裡,更顯得惹人憐愛。但在她臉上似乎從來沒有笑容,至少尹伊一沒有見過。謝振飛說她活的比自己還要辛苦,以後的指望就只有他這個弟弟。
“她出什麼事了嗎?”尹伊一將手機換了個手,繼續說道。
“……我覺得是的,但她不肯說,最近晚上我總聽到她哭。”謝振飛頓了一下:“我原來很少見她掉眼淚的,就是被打的時候都很少會哭。”
謝思雨的異常並不只有這一點,她自從開始在外打工後家裡的用度上的確照比從前寬裕一點,也是從那個時候她性格有了變化,偶爾會心情很好的帶回來些吃的用的,有時候還有錢。工作很辛苦的時候情緒也都還好。
只是這最近開始,謝智雖然常年不回來,但也幾乎看不到謝思雨的笑容了,她似乎又變回了曾經寡言沉默的小姑娘。更讓謝振飛擔心的是最近他還會在夜裡聽見她壓抑的啜泣聲。隔着牆壁也可以想象,她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的那種無力感。
尹伊一:“你沒有問問她是什麼原因嗎?”
“問了幾次,她都說沒什麼,再問她就很生氣的走了。”這些事他本來不想讓伊一跟着自己擔心,但只要聽到她的聲音,自己很自然的就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只有這麼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週五下午最後一堂自習課的鈴聲響了起來,尹伊一感覺自己還有很多話還沒和他說:“週六早上9點,你在秘密基地等我,我去找你。”匆匆收了線的她將電話放回口袋裡,低着頭隨着趕着回班級上課的人流往回走。她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他了,剛聽他電話裡低沉的語氣,也着實有些擔心,。她今晚回家得編個理由,畢竟如果樑敬知道自己還和謝智的兒子有聯繫是一定不會允許的。
洪堯進班級的時候,尹伊一也剛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臉上展露一個有些俏皮的笑容,將手中的四份成績分發給你第一排的同學:“這次摸底考試咱們7班同學還是給了我很大驚喜的,你們這麼優秀,我都有點覺得配不上你們了。”
洪堯到底是剛畢業的學生,算起來也就比他們大個六七歲,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七班的師生關係照比其他老師帶的班級可謂是融洽不少。她也默認了同學給她起的外號:堯姐,不過爲了避免歧義,她更希望能多加一個字:堯堯姐更順耳一些。
“我們是平行班第一嗎?”隋景陽洋洋自得的樣子就彷彿他給班級平均分出了什麼力了一般。
“那倒不是,我們第六。”洪堯回道。
一片噓聲:“都跌出前五了你還這麼高興,堯姐也太容易滿足了。”
“我們班有同學排進了年級第五呀。”洪堯笑的更開心了。
誰呀?誰這麼厲害?能藐了重點班那羣牲口,殺進年級前五。議論說越來越大,已經拿看到成績單的前幾排學生將目光都朝着一直低着頭看書的尹伊一投來。
洪堯:“咱們班尹伊一同學以數學149、語文141、英語127,綜合273 總分690分成績排平行班第二,全年級第五。”
入學時尹伊一的成績雖然不差,但算不上名列前茅。中考她英語勉強及格,其他成績就算再好,也到底被拖了後腿。上了高中她也不是班幹部,本就習慣了活在自己世界的女孩與其他人的交流也乏善可陳,除了偶爾被段祺和畢馨月拉着參與下集體活動,就是被坐在後桌的宋真逗上一逗。可能她唯一還能引起其他同學注意的一點就是:傳說她是校霸宋真的妹妹。
當然這種事都要‘歸功於’一戰成名的宋真,這一戰並非籃球場上那場對決。如果說籃球場算是他的首秀,那後來傳言中和對街二中小混混的一場交鋒就堪稱‘天秀’‘蒂花之秀’了。
她也是聽段祺說的,宋真和隋景陽幾個人偷溜出門禁外上網吧,在網吧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起了衝突,雙方都不讓步就槓了起來。對方和社會小混混都有點關係,幾句話不對付已經打電話叫來了幫手。二十幾個人打宋真他們四五個人,打紅眼的宋真據說一個人撂倒了七八個,最後也不知道從哪卸下一根桌子腿按在領頭人的腦門上,讓一排人面對面互相批判。對罵完還得給對方道一句歉:對不起,我錯了……
這事網吧老闆本來要報警的,是宋真背地裡給安排了好處才壓下來沒有捅大。對方雖然捱揍又跌了份兒,但事情是他們動手在先,加之小混混各個都是再局子裡掛了名的,宋真料定他們不敢報警,挨個敲了一個腦瓜崩給就帶着自己人走了。
他一戰成名,連二中都有不少人慕名打聽,更別說培鷹了。學校裡這廝又渾似沒那麼回事,認認真真的裝正經,橫掃網吧暴揍小混混的傳聞神乎其神的傳了半個學期,當事人卻每逢人提起都拜拜手說是謠言。一天天樂顛顛的下課打球、上課睡覺,每每課間操的就會站到尹伊一併排,不是碰到了她的胳膊就是不小心踢到了腿。見她一要翻臉,就狗皮膏藥的貼上去保證幾句說下次不敢了。
被其他班級人看見他耍賴犯賤的樣子肯定是要嘲弄他一翻,但他也不在意,嘴裡咬着個棒棒糖,半認真半玩笑的回道:瞎說什麼大實話,我妹脾氣不好,我哄都費勁,你們可別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