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多年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轟然崩塌,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臉上,記得當時她最痛苦的不是挨板子,不是被趕出村子。
而是十幾年來唯唯諾諾,一直一來聽從她的男人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背叛了自己,折讓她難以接受,痛苦不堪。
在她心裡,只有自己看不起柳老大的份兒,沒有他背叛自己一說。
可就是這麼老老實實的人,心裡最是憋着壞,最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自那以後,兩人在這裡落腳,剛開始的時候,秦氏偷偷給他們送吃的,可是兩人好吃懶做,送過來米麪你不做好,他們都不會開火。
或許經歷此次,秦氏深切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後來就不怎麼來了,只是兩人沒糧食的時候送過來一些。
順便勸幾句:“你們是長輩,以前那麼對清溪和清巖也就算了這回過分了啊,你們好好想想,都是一家人,流着同樣的血,何必呢?”
不知道王氏和柳老大有沒有聽進去,兩人就這麼耗下去。
短短兩個月時間,日子過好以後養回來的膘就這麼瘦了下去。
耳朵裡反而聽到的更多是關於柳清溪和楊奕辰的喜事兒。
王氏心裡那個憋屈啊,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作妖的能力,沒有反抗的餘地。
就這麼在最痛苦中看着自己最恨的人越過越好,這纔是最大的折磨。
女人看着男人耷拉眼睛,一動不動的樣子就來氣:“憑啥俺做飯?你怎麼不做?讓你那個女人給你做。”
王氏話語中指的是李氏這個女人,只是她已經被孃家人借走,後來被嫁出去,現在再也聽不到關於她的消息。
柳老大一朝犯了錯,反而破罐子破摔了,就這麼擰着頭乾巴巴啥也不幹,反正娘不會讓他們餓死。
兩人就是抱着這種想法活到現在。
噼裡啪啦~~~
鞭炮聲是不是響起,孩子們爭搶者鞭炮,跑來跑去的歡聲笑語迴響在耳朵中。
王氏的思緒漸漸回到過去,曾幾何時,她也這麼簡單快樂過?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了,變得斤斤計較,變得容不下三房的人,變得......
如果女兒兒子在身邊,如果來年有個大胖孫子,如果......
可是沒有如果,一切都是假象,不得不說,女人心裡,即使忽略孩子,可是最深處的某一個角落,依然是對他們最柔軟的天地。
只是不知道經歷此次懲罰,他們能不能有真心悔過的意思?
柳清溪倒是不關注這些,柳家人跟她完全沒有關係,他們的好與壞,即使傳到她耳朵裡,也不過是路人一樣的心態與看法。
碧溪鎮,萬府
最偏僻的角落裡生活了近半年的時間,每隔幾日都有議論的折磨,往日高高在上的光鮮一去不復返,遭受重創的萬德海目前只能依靠萬夫人的孃家。
本就有些懼怕萬夫人的他現在更是對她唯命是從。
至於柳清枝?呵呵,早就被拋到腦後了。
房門被大風突然吹開,外面白雪皚皚一片,入目的是滿地蒼涼的破亂,比之以前的十里鋪好不了多少。
呵呵!呵呵!
拉一縷枯黃的頭髮放在手心裡,柳清枝又哭又笑,怎麼這樣呢?怎麼是這樣的結果呢?說好的錦衣玉食,擠掉萬夫人成爲女主人呢?
原來不過是幻想罷了。
長期以來的折磨讓她看起來骨瘦如柴,本就高的鸛骨由於乾瘦,顯得更爲突出,如若有一面鏡子,她定能看出自己現在的鬼樣子。
“爲什麼?爲什麼不來救我?”她心中無數次吶喊,無數次希望王氏到來,帶她脫離苦海,可是......
可是萬夫人根本不給她機會,讓她就這麼痛苦的或者,是的,死是最好的解脫,她不會讓她這麼輕易擺脫。
自小到大認識的人從腦海裡過了一遍,只剩一道身影......
怎麼辦?到底要不要?到底?
她突然猶豫了,畢竟從小到大,兩人就不是一路人,可以說她從來不將對方看在眼裡,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困難之中成爲她最後的依靠。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下去,我要活着。”內心最大的信念就這麼支撐着她。
從懷中最裡面一層貼身肚兜裡,她緩緩掏出來一對金耳墜,精緻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襯下散發迷人的光彩。
依依不捨的看了兩眼,柳清枝越發堅定。
再有送飯丫鬟前來的時候,她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反而笑着跪爬上前:“這位姐姐,能不能麻煩您幫個忙?”
小丫鬟朝天翻白眼:“我說柳姨娘,你就別掙扎了,夫人放話了,您就是不好受也得受着。”
這個小丫鬟是給她送飯人中最好的一個,最起碼沒有朝飯菜吐口水,沒有對她打罵,所以她才挑中了她。
“我不讓您白幫忙,給您這個,就幫我帶個口信就行。”
一隻金耳墜出現在丫鬟手中,分量足足外加精緻的做工,沒十兩銀子下不來。
而萬府的大丫鬟,每個月不過三百文,至於她們這樣的小丫鬟,一個月也就一百五十文,這一隻金耳墜可是她好幾年的月錢。
最終抵擋不了誘惑,小丫鬟勉勉強強接下來:“說吧,什麼話,不過不能太多,要不然我捎不出去。”
“知道,知道。”柳清枝連連點頭,隨後在丫鬟耳邊耳語幾句:“拜託你了姐姐。”
“等着吧,好在這幾天過年,府裡比較忙,沒人顧得上你,不過要是事情沒辦成,你可不能把我賣了啊。”小丫鬟也害怕萬夫人發現她的行徑。
可以想象,一經發現,會是怎樣悲慘的結局。
柳清枝哪兒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有這一個小丫鬟是她的依靠。
遠在十里鋪的人們根本不記得還有柳清枝這一號人,就連王氏這個當孃的自從中秋節前夕前往萬府找人,沒找到以後就再也沒去過。
不得不說,柳清枝經歷此次災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心底裡居然有那麼一丁點羨慕柳清溪:“我要是有她一半兒也行啊。”
這日,辰溪酒樓突然送來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