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永遠是規矩,誰也不能壞,否則,將會爲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題記
“小蝶!”一聲嘶吼。
一張沙發上,徐小波驀然驚醒。
睜開眼睛,第一時間,便看到一張憔悴的臉,淚流滿面。
“我在!”雨蝶低聲說道,抓住了小波的手。
其旁,劉海天和楊發久也是一臉擔憂。
“小子,你怎麼樣了?”楊發久開口,“你小子平時看着挺精明的,怎麼有個人堵路,你打不過,不會跑啊,你死了不要緊,別害了小蝶!”
什麼話嘛!旁邊,劉海天翻白眼。
徐小波苦笑,心裡卻備感溫暖。
老楊的話,一如從前,很難聽,依舊看他很不順眼,但他聽得出來,老楊話裡的關心。
“我也想跑啊!”徐小波說道,“人家就是專門等我們的,有可能,我們早就被盯上了!”
“被盯上了?”劉海天眉頭一挑。
小波受傷昏迷後,小蝶一直心亂如麻,具體是什麼情況,也不清不楚。
現在小波提起,讓他不由得神經崩緊。
“那個人很厲害!”徐小波說道,“就是來故意挑事的,三言兩語不對付,就突然發難,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們四個,沒得罪過什麼人啊!特別是這種厲害的角色!”楊發久沉聲說道,“會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搶了銀行,想分一杯羹?”
“不會!”徐小波搖頭,“知道我們做這事的,除了劉隊懷疑之外,只有王宇知道了,其他人絕對不可能知道!”
“還有一個人!”劉海天突然說道,“江半成!”
“什麼?”楊發久一驚,“他不是說下個星期纔過來安城麼?”
“他說是就是了啊!”徐小波苦澀道,“也只有他了,那個人,本來可以殺了我和小蝶,但最終放過我們,悄然走了,我想,有可能就是想試探我們,摸一下我們底細!”
“那個人,什麼樣的特徵?”劉海天問道。
“壯,非常壯,非常高大結實!”徐小波想了想,說道,“身高最起碼一米九,但是長相極爲普通,拳頭很重,一拳就把我撂倒了,你們也清楚我的身手,一般人,怎麼可能一拳把我撂翻?”
“鄭勇?”楊發久驚呼,“是不是龍潭的鄭勇?”
“你說什麼嘛!”雨蝶白了楊發久一眼,“你忘了小波也是龍潭人了嗎?鄭勇和小波從小玩到大,從小一直跟着那個人的後面轉, 他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江半成!一定是他,沒錯了!”劉海天臉色難看起來,“他有個司機,不知道什麼名字,但人們都叫他老張,江半成對他,態度與別人也不同,很客氣,這個人我沒見過,但小波的描述,和這個人人的特徵,完全吻合,這個人,表面是司機,其實就是江半成的保鏢兼殺手,渝城很多命案都與此人有關,但拿不出證據,無罪釋放!”
“如果真是這樣,那問題就嚴重了!”徐小波蹙眉,“那我們之前擔憂的事情,就有可能發生,他說一套,做一套,偷偷跑來安城,就是想把我們的底摸清楚,然後除掉我們,不留後患!”
“不然!”楊發久擺擺手,“他肯定有這種想法,但這樣偷偷摸摸的,就說明他心虛,心裡也沒底,所以才試探一下!”
“哼!”劉海天冷哼,拿出手機,道,“敢打我的人,暗中使絆子,之前就說好的,我怎麼找人,怎麼行動,是我的事情,他不能插手,更不能查探是誰,互補干涉,既然壞了規矩,那不能這麼算了,他忘了一件事,他的貨,在我們手裡,他沒有主動權!”
“天哥,你要幹什麼?”雨蝶擔憂道。
“規矩是規矩,無論他是誰,都不能壞了!這口氣,不能不出!你們不能白捱打了!”
他真生氣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星語時常不在家,這些年,都是雨蝶的陪伴,他已經把她當場自己的女兒。
雨蝶受了委屈,還差點死於非命,他怎會不憤怒?
冷哼一聲,劉海天打開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他,開了免提,放在茶几上。
很快,電話通了,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江半成。
“喲,是天哥啊,不是說好了下個星期見面再說麼?怎麼,急用錢了?”
“成哥哪裡話!”劉海天說道,“你做得很不地道啊,一邊說下個星期和我見面,一邊卻偷偷摸摸的過來,暗中摸查我的人的底子,這合規矩麼?還打了我的人,這合道義麼?你也是一方人物,不怕傳了出去,丟你的面子麼?”
“天哥,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江半成幽幽說道。
“別裝了!”
劉海天寒聲說道,“我知道你就在安城,那個人叫老張吧,壞了規矩,你必須給個交代!”
“哦?”江半成也不掩飾了,反問道,“天哥要我怎麼交代?”
“擺茶,賠禮道歉!”劉海天沉聲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江半成的聲音,冷冽起來。
“那你的貨,也別想要了!我們四個人會去自首,把來龍去脈和公安局的講清楚,你別忘了,我女兒是刑警,這事簡單很,還可以幫助她立功!我們進去了,你也逃不掉,別忘了,你纔是主謀!”
劉海天說完,突然掛了電話。
“天哥,你這是?”雨蝶不解,想說什麼,卻被劉海天擺擺手,示意其不要出聲。
很快,幾秒鐘後,電話響了。
劉海天按下接聽鍵。
“天哥!”江半成的聲音傳來,“有什麼話,好好說嘛,好商量,不必傷和氣,對吧!”
“除非先賠禮道歉,否則,其他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劉海天說道,“是你,壞了規矩再先!”
“好,聽天哥的!”江半成大笑起來,“我就在醉玲瓏酒吧,你們過來,我不但讓老張給那位兄弟和姑娘道歉,我也會親自賠罪!”
劉海天掛了電話,眉頭皺起。
“會不會有詐?”楊發久說道,“但這事,不能這麼算了,一碼歸一碼,必須給個交代,我們若是不強硬一點,他會以爲我們好欺負!我們以後的日子也會不得安寧!”
“我倒無所謂,我皮厚!捱了一頓揍沒什麼!”
徐小轉過頭來,看着雨蝶,“但是,不能傷害小蝶,誰都不行,天王老子也不行!”
“那我陪你們去!”楊發久脫口而出,“我倒想見識見識,那個老張,到底有多厲害!”
“拳怕少壯!你一把年紀,鬍子都白了,還爭個什麼勁?”劉海天搖頭,“你不能去!”
“爲什麼?”楊發久不滿起來。
“一,小波傷了,需要有人照顧,你留在家裡,我放心一點!”楊發久說道,“二,我們也必須留人在家裡,江半成纔有所顧忌,不敢亂來,三,小蝶肯定要和我去,要不然,他姓江的,找誰道歉?”
“這樣也行!”雨蝶開口,“那我和天哥去一趟,小波不能白捱打了,再商量着怎麼交易的事情!”
“我打個電話先!”徐小波笑了。
其他人一愣,這個時候,打個誰?
雨蝶美眸轉動,看着小波,也是一副迷茫之色。
“你忘了!”徐小波看着雨蝶,柔聲說道,“我們就是在那家酒吧好上的,那個女老闆鍾玲瓏,是我的老熟人了!”
“都傷得這麼重了,還沒個正行!”雨蝶瞪眼。
小波沒有接話,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玲瓏姐,我是小波,我想問下一些情況……”
……
公安局,一如既往,燈火輝煌。
一間辦公室裡,一男一女,相對而座。
“來來來!沒想到小語你突然來了,高興吶,喝茶,我們慢慢聊!”李文博很是客氣,熱情招呼。
“局長,案情進展怎麼樣了?”劉星語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額……”李文博臉色一苦,“依舊沒有突破性進展!”
“哦?”秀眉一挑,星語擡起茶杯,輕呡一口。
李文博說道:“那彈頭,檢驗結果出來了,是老美的貨,那邊警方和百姓都在用,沒法查到出處,你提到的那個王宇,昨天我帶人把他的窩端了,什麼都沒搜出來,人抓了,那就是一個滾刀肉,一聲不吭,關了他二十四小時,就放人了!”
“那批貨的源頭呢,查了沒有?”劉星語問道。
“持有者是渝城人,叫江半成,這批貨,運來安城之前,上了一個保險,現在,他的律師已經申請全額賠付程序!”李文博神情苦澀,“這個人,更難纏了,很多惡劣的罪案,都與此人有關,但就是告不了他!我已經和渝城公安溝通過了,他們會去查,我想,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來,一句商業秘密,就打發了!而且,我懷疑,這個江半成,有可能是……”
“騙保!”劉星語斬釘截鐵,“自己搶自己,然後索賠保鉅額險費,這種案例,已經不新鮮了,那幾個劫匪,要麼就是他的人,要麼就是與他勾結,無論如何,都必然與他有關,我們只要盯死他,蒐集證據,就能一網打盡!”
“難了!”李文博苦笑,“必須有一個人去渝城,但你也知道,程序複雜,這樣一弄,劫匪已經逃之夭夭,這個江半成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星語沉默。
她心裡有些話,但不想說出口。
無論怎麼調職,她依然是他的手下,這麼大的案件,她理所當然,應該配合。
但,有些事,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或者說,她不願去搞清楚,如此說出來,不但於事無補,很可能把事情複雜化。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願相信,那幾個人搶劫銀行的人,就是老爸他們四個。
“報告!”突然,一個女警驚慌失措跑進來。
“什麼事?”李文博皺眉。
這個警員,平時裡還是比較穩重的,怎麼這般慌里慌張?
“局長,紀 委和檢 察院的人來了,帶走我們的很多人,說是涉嫌貪 污腐 敗,以權謀私,嚴重擾亂司法公正,嚴重擾亂民生,所有人,通通都要革職查辦!”女警顫聲說道,“很多部門,包括刑偵隊的很多兄弟,都被帶走了!”
“什麼?”李文博震驚。
這個緊要關頭,需要他們偵破銀行被劫一案呢,這下不是添亂嗎?案子誰去查?
“他們說,請局長最好自己主動去過去一趟,協助調查!”女警低着頭,聲音也越來越低,“他們說……說不要讓他們自己過來親手抓人,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
“要抓我?”李文博慘笑,“該來的還是來了,陳曦,你好快的動作,就是因爲一個於眠眠麼?可你忘了一件事,她死得冤,但她的手上已經摺了多少人命?她是你那位的表妹,她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劉星語沉默。
直到現在,李文博還不檢討自己,問題是出在哪裡,卻把過錯,全歸於別人。
於眠眠殺人犯罪是事實,應該依法抓捕,接受審判。
但是,陳曦這種做法,也沒什麼不對,若是執法者亂來,以權謀私,腐爛到骨頭裡去了,那百姓的日子如何好過?
她檢舉亂象,本身也是合理合法,與於眠眠的死,全無關係。
只是,她手筆太大,對李文博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他肯定難以接受。
“小語,那案子,一時半會兒,查不了了,你回去吧,下面的工作好不容易展開,初見成效,你不要荒廢了!”李文博沙啞說道。
“嗯!”星語點點頭。
她清楚,李文博放棄了。
也是,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前景如何,還關心案子幹什麼?
也許,他走出這間辦公室後,再也回不來了。
星語暗自嘆息,她對此人,沒有惡感。
此人一向沒有架子,很是溫和,平易近人。
當初她也被審查,身邊沒有一個人爲她說話。
是他,一直在幫他。
抓捕於眠眠的時候,也是他力排衆議,全力支持她。
是他下令打死了於眠眠,其實,他是怕了,所以殺了以絕後患。
但違紀就是違紀了,這是大問題,零容忍,沒有人情可言。
一下子調查這麼多人,想必,陳曦已經暗中蒐集了很多有力證據。
他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局長,您,保重!”
深深地看了李文博一眼,星語轉身而去,沒有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