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噗——”
塵埃散盡,勁風消失,人影出現。
二人各自承受了對方全力一擊,胸前一拳一掌,盡數接下。
同時,二人被打飛,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一口鮮血毫不吝惜地吐出,染紅小片黃土地。
即使手中已無武器,慕凡卻也不輸黃白化多少。
手中本無劍,奈何凡塵惹。
莫問少年志,伊始不得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與劍斬相處時,又也許是與霍承、姚泉相處時,甚至是自始至此——少年一度喜歡平凡的生活,習慣那種充實的感覺,可正如少年自己所言——“不可能繼續再做君子了”。
無比冷酷的面龐,無法遏制的怒火。少年首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即使武學巔峰,那又如何?
如果不能把握自己珍惜的事物,那與木偶傀儡又有何區別?
如果手中的武器斷裂,那麼丟開它,用自己的雙手去把握!
少年慢慢站起身,細長如瀑的黑色髮絲沾染了少許黃色泥灰,潔白如淨的白裳上也變得斑駁。
嘴角處,殘留着一掛鮮紅,與少年蒼白寒朔的臉形成強烈反差。
灼烈的右瞳燦若星辰,好比黑夜中的太陽,光芒萬丈!
少年蒼白的臉上不再溫柔,沒有了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沒人知道是在哪一刻,少年褪去了臉上的稚嫩,佩戴上了成熟的標誌。
正陽之下,一對拳頭緩緩握緊。
暴起的青筋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擋住了太陽多少盛芒。
背影宛如高山般,我自巋然不動。
我身君子意逍遙,怎料世事不消!
“青檀之災,必承其怒!”
……
潘安本來是想到婆羅鎮上自己所謂的師侄家中看看,希望有一些發現。哪曾想正好看到了慕凡,只是慕凡正好要離開了,他也沒有去追。
劉海家中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這應該是黃白化的手筆。
無奈,潘安只好在那張八仙桌周圍找一找線索,渴求碰見一點其他的線索。
八仙桌的一條腿腳被折斷了,有其他三條腿支撐,所以沒有倒。
桌上有很大的臭味,這應該是飯菜餿了或者壞了的味道。
六把椅子被砸得稀巴爛,爛得比能再爛了,已經不能還原了。
潘安捏住鼻子,臉色很差。
他對刺激性氣味很敏感。
在刺激性氣味的刺激下,他沒有認真尋找線索,隨意在屋中翻了翻,卻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退出屋子,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對世界的美好理解又透徹了些。
歪過腦袋,再往屋裡看了一眼。
“嗯——”他的眸光亮了起來。
猶豫片刻,他再捏起鼻子,走進了屋裡。
剩下的一隻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委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最終,似乎是爲了堅定自己,他的手握成了拳頭。
他張開手,握住了一支全新的——
紅蠟燭!
只拿一支蠟燭自然是不夠的,過兩天道觀裡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沒有人來幫忙撿蠟燭了,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自力更生。
把屋裡的其他蠟燭全部卷跑,找了一個袋子,將蠟燭裝進去。
出門,找了個地兒把蠟燭給埋了起來。
想了想,他覺得黃白化都找了自己,那麼自己也應該去拜訪拜訪自己這位師兄——總不能禮數不周啊!
於是,他北上,目的地:大寶廟。
……
久痕古都,城主府,書房。
換過一身錦衣官服的唐遊看着正經了不少,臉上露出微笑。
在他對面,男人臉皮厚的勝過城牆,右手小指伸進自己的鼻孔,好一陣亂掏,好不舒服!
即使對方再怎麼無理,也要保持微笑!
唐遊心下想道。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男人摳完鼻屎,把手放在在嘴邊,乜了唐遊一眼。
“我告訴你你也沒有印象,那我還不如不說呢!”
“……那閣下來我府上,有何貴幹?”
男人張開嘴巴,把小指伸了進去……
“啊呸!”
男人大吐一口氣,將鼻屎噴了出去——不是吃鼻屎!
唐遊看着男人的行爲,有點兒汗流浹背。
“嗯……我來呢,就是一個目的,這個目的呢,也很簡單,要說怎麼個簡單法呢,我現在先不說,你可以猜一下,如果你猜準了,我就告訴你,如果沒猜準,我就,我就,嗯……我也告訴你!”
唐遊牽扯着自己的嘴角,強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那,閣下可以透露一下身份嗎,如果願意的話!”
男人鄙視般地看着他,嫌棄的眼光似乎都在說:你當我傻啊!告訴你,還真是傻的可愛!
唐遊繼續忍受着對方異樣的挑釁,臉上的笑容別提有多麼燦爛了!
“道人,我們久痕古都不會害怕任何修士,所以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如果再胡鬧,休要怪我無情!”
男人被唐遊突變的語氣驚呆了,大吞了口口水。
“這纔像是一個城主說出的話嘛,”男人笑道,“來來來,剛纔的問題我們重新再來問一遍。”
唐遊臉上漸漸陰沉,一對眸子光芒漸暗。
“閣下,我說過了,不要再胡鬧!”
“是,城主!”男人突然站起身,對着唐遊大喊一句。
“我叫曾越,是知北郡寒山戰場的一個軍師,不過並沒有發揮過什麼用處,今年一十八,未婚配!”
“……”唐遊已經說不出自己該有什麼心情了。
……
少將軍看着前方,眸內光華流動。
一介凡人戰修士,的確很強!
雖然說黃白化的真實實力並不清楚,但是能把他打個措手不及已經是非常強悍了,他自認自己沒有這個實力和能力。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正好合了心意。原本就是讓慕凡和黃白化結下死仇的,此番自己連手段都沒有動用就達到了目的,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過現在已經不需要追究這些事情了,反正結局已經在自己的掌握中。
大寶廟門口,剛行至此的潘安擡頭,看見一串黑煙飄上高空。
“已經過了早食時間了,怎麼還有炊煙?”他疑惑道。
不過他懶得去分辨黑煙和炊煙的差別,只把二者混爲一談。
“難不成師兄現在吃早飯?”他心中一喜,把今天看作自己的幸運日,又得蠟燭又能蹭一頓飯,好生快哉!
想着想着,他便加快了腳步,心中喜滋滋的。似乎已經忘記了早晨時心中的心悸之感。
……
慕凡看着遠處的少將軍,開口:“借你匕首一用!”
語氣清冷,與之前恍若兩人。
少將軍不是笨蛋,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必須先權衡利弊,有利的自然可行,不利的也要變得有利,其餘無利之事——拒絕!
見慕凡開口請兵,他也不能傻乎乎地就把匕首給人家,這件事情看似沒什麼,但實則關係重大,如果沒處理好的話,整個王朝將會陷入一場超級“大地震”。
黃白化的身份是最主要的一點,假若黃白化是一個散修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任何事情都將迎刃而解,不存在王朝的震動。
可黃白化卻就是大寶門的弟子,而且身份還不低。
一念之間,少將軍就清楚了很多。
“慕蓮公子,我需要一個保證!”他開口。
慕凡想也不想,開口:“我欠你一個人情,會還給你的!”
得到了保證,做事情就簡單多了。
少將軍甩起匕首,扔嚮慕凡。
結果匕首,慕凡再看黃白化。
黃白化是修士,身體比慕凡好一些,所以已經站起來了。
“狂妄小兒,受死吧!”
殺戮法門——屠!
修士動手,天地威勢自然誕生。
一道血光隱隱約約地出現在黃白化手心,漂游不定,仿若溪流中的一隻蝌蚪。
慕凡啓勢,匕首揮舞。
凡式!
臨時演武,殺招首現。
融合百家武學,再由自己加精,獨自新創武學之式。
凡式之七痕亂清天!
以七痕劍陣爲基礎,清天平輔,渾天亂助,第一次使出。
暗王七劍之留影亂蹤!
速度之上,不輸對手絲毫。
“嘭——”
匕首戰雙手,悶響傳方圓。
快!再快!最快!更快!
兩道身影在場中武鬥,腳步踏過之處,皆爲塵埃瀰漫之所。
一身戰意提起,黃白化不再大意,殺戮法們盡全力催動,以求一擊屠殺眼前小兒。
巔峰狀態之下的少年,寒眸冷瞳,殺氣似要凝實,只爲青檀要一個清白!
殺戮法門一度使出,卻總被少年打斷,殺傷力立減過半。
氣惱不過,手上力度再加。
決死之戰最忌心亂。黃白化惱了,他就心亂了。心一亂,便落入了下乘。
慕凡心也亂,卻不入下乘。他心亂,但能保持自己的頭腦一直清醒,所以他現在是上乘。
二者實力差距相差非大,心境差距卻大。這一點慕凡是心知肚明的。
利用一切可利用!
這是劍斬告訴他的,不過他很少想到。現在與一個修士再次動手,腦子裡自然而然的浮現這句話。
天時、地利、人和三樣只有人和是自己可以把握的。天時不垂憐任何人,地利只看個人,人和只能看個人。
由此可見,二人皆不得天時,黃白化有地利之便,人和則各自參半,所以慕凡暫時是處於下風的。
匕首舞動,長空響起破風之音。
雙手化爪,殺戮法門血屠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