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半路殺出個女土匪
有一種孤獨,叫舉杯邀月,有一種寂寞,叫清風不度。一闋清風,一輪明月,似乎,是蒼穹亙古不變的格調,一世清風,月影萬年,相望的,卻是永生莫離。
星雲棋佈的蒼穹夜色,繁華滿皇都。
長街,民宅,兩道黑影。
“搞定!”一切動作完畢之後,清凰輕輕地拍了拍手,美眸微微上挑,欣賞了一眼門上的畫卷,滿意一笑。
“呃……這是……這……”子墨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些扭曲,微微張大的眼眸之中,寫滿了明顯的錯愣和驚疑之色,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貼在門上的畫卷,向來巧舌如簧的他,居然有些語不成句起來。
“怎樣?還不錯吧?多絕配的一家人啊!多麼難得一見的全家福啊!”清凰微微挑了挑眉,看向聖誕樹一般的子墨,揚聲道,靈氣逼人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似乎,剛剛完成了一項偉大而光榮的任務一般。
“呃……全家福?絕配……”聞言,子墨機械般的轉了轉眼珠子,斜向一邊滿臉神采飛揚的清凰,嘴角,不可抑止的抽搐了下,又緩緩的扭動脖子,看向那大門之上的畫像,眉毛狠狠的抖了抖。
“可不是,這些畫像可是費了不少功夫。還是很逼真的嘛!”清淺的月華之下,那貼在門上的畫像,呃……
那畫卷很是寬大,上面,一共畫了五個人!
最上面,是一張特寫!放大的臉,豎起的眉毛,瞪大的眼,微微有些歪的鼻子,五官狠狠的糾結到一塊去,臉色,黑沉如鍋底!顯然,正隱忍着無邊的怒氣,怒氣之中,還夾雜着幾分鮮明的哀嘆和鬱結之色!
那張大的嘴巴,吐出了一個大大的氣泡,泡泡裡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藉着清淺的月光,依稀可辨:妻妾如此,情何以堪?兒女如此,不如去死!
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放大的、扭曲的臉,不是別人,正是皇帝也!
皇帝之下,是兩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橫眉怒視着對方,那臉上,佈滿了抓痕,五指印,甚是精彩!雖然狼狽了些,可還是不難辨出,那是正是皇后與賢妃!
最下面,是一對夫妻特寫!
男的面目全非,臉腫的像是豬頭一般,且縱橫密佈着各種抓痕,已經看不到本來面目!
女的,更是驚悚!一張臉,如惡鬼般醜陋駭人!
看不出身份沒關係,旁邊都有備註的,可不就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那畫卷甚是寬大,畫了五個人還有空餘!
不過,這樣的一個組合,出現在了一張畫面之上,那效果,還真不是一般的驚悚。
子墨看着那幅畫,半晌都回不過神。
眼角微微抽搐着,有些艱難的轉動脖子,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足有十幾個之多的包袱,腳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涼意。
不會,他身上背的,全部都是在這恐怖的畫卷吧?
那得有多少張?
隨即,子墨的腦中劃過一道警鐘,這些畫,不會都要張貼出去吧?
那得貼多久啊?、今晚,他還有睡覺的可能麼?
“這些畫可都是好不容易纔趕製出來的,不可浪費了,走,下一家!”正在子墨魂遊天外之際,耳邊傳來清凰那輕靈之中充滿了桀驁之氣的聲音,話音還未落地,子墨便覺眼前刮過一陣寒風,清凰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下一家民宅的大門前。
呃……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要陪着這個野蠻女一起抽風!
“還不快點滾過來?在那磨蹭什麼?明日一早,本姑娘要全城百姓都可以欣賞到皇帝家的全家福!”清凰已經貼好了第二幅畫,轉身卻見那人沒有跟上來,不由得橫眉瞪了那人一眼,低聲喝道。
聞言,子墨仰天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她這言外之意,今夜,他們要將這些皇帝家的全家福貼滿全城的大街小巷?
寂靜的夜,清冷的月,閒適的風,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只是,那兩道忙碌的身影,卻像是暗夜中的蟄伏者一般,訪遍了帝都皇城的大街小巷,民宅官邸。
驀然,一陣風過,一黑一白兩道快速的穿梭在夜空之下,看那身形,正是從皇陵趕回的玉墨染和夜一。
“這白花花的衣服穿着還真是不習慣!夜裡出沒,還真是像白無常!”半空之中,玉墨染施展輕功,一邊飛速的朝着天下樓的方向而去,一邊,斜眼掃視了自己一圈,滿臉嫌棄之色的感嘆道。
“那是因爲你穿不出那種仙氣!宮主穿了就很好看!不過,你也只能傳出白無常的效果!”一旁,夜一懶懶的看了她一眼,少年清秀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鄙視之態,出口不留情。
“宮主是女子!和本公子能比嗎?”聞言,玉墨染的身子抖了抖,差點沒有一頭栽下來,轉頭狠狠的瞪了夜一一眼,糾正道。
話說,這死小孩的意思是,穿在宮主身上就是仙氣!穿在她身上就是鬼氣?恩?鬼氣?
“……”聞言,夜一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少年清秀的臉上劃過幾分扭曲之色,他可以說,自己不認識那個變態麼?已經變態到男女不分了!
“咦?那是什麼?”忽而,玉墨染低呼一聲,豔若桃花的臉上劃過一抹淺淺的疑惑,視線落在一所民宅之上。
聽到玉墨染的聲音,夜一忍不住循着她的視線望去,少年清秀的臉上,劃過一抹遲疑之色,那畫像……
在夜一驚怔之時,身邊的玉墨染已經一個飛身,身形如夜鶯一般,瞬間落在了那民宅之前。
夜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奇心還真是氾濫成災!
“噗——咳咳咳——”忽而,下方傳來玉墨染劇烈的咳嗽聲。
玉墨染一手撫着胸口,咳嗽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新月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貼在門上的畫像,眼角,隱隱似在抽搐。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她強大到變態的玉墨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沒事吧?至於麼?不就是幾個醜鬼開會麼?”夜一,悄無聲息的落在玉墨染身邊,看着玉墨染狼狽的樣子,眼中,難得的劃過一抹關切,語氣,卻是充滿了淡淡的鄙夷之色。
“呃……”聞言,玉墨染愣愣的瞪大了新月般的眸子,滿眼崇拜之色的看向夜一那沒有一絲異樣的臉。
這孩子,果然很淡定啊!至少,比她淡定的多!
“這是誰這麼有才啊?還真是栩栩如生!”玉墨染再次將視線定格在那寫着大大的:‘全家福’三字的畫卷上,心中,一片慨嘆。
“是無聊!”夜一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驚世駭俗的畫卷,拽拽的別過頭去,冷哼了一句。
想不到,這世間,還有和玉墨染一樣無聊的人!真是,同道中人啊!
“怎麼會?本公子就覺得這人太有才,太有創意,太有膽識了!本公子喜歡!哈哈哈哈……”玉墨染此時,看那幅畫,就像是狼外婆看小紅帽,越看越喜歡!忍不住,開口讚歎道。
這,敢將皇帝家的糗事滿大街,滿皇城的宣揚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哦!
而且,這畫,還真是絕了!
原來,慕傾顏那個賤人,臉被人毀成了這副不人不鬼,毛骨悚然的模樣啊!真是大快人心!
“恭喜你,遇見同類了!”夜一眼角抽搐的看着玉墨染那一幅激動之色溢於言表的神情,扯了扯微微僵硬的嘴角,冷冷的丟了句。
看她那雙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去結識那貼畫之人的模樣,夜一就忍不住在心底哀嘆,若是,這世間再多一些像玉墨染和那個製造‘全家福’的人,那麼,這個世界,離瘋癲也不遠了!
“嘿嘿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死小孩!”聞言,某人奸笑了一聲,完全不知低調爲何物的開口,說話的同時,刷的一聲打開手中的玉扇。
“不是,知你者,美人也嗎?何時,又變了?”少年清秀的臉上劃過一抹狠狠的鄙夷之色,毫不留情的揭穿,目光,落在那人打開的玉扇上,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提醒道,“還有,現在是深更半夜,你是想招魂麼?”
“招鬼啊!真以爲本公子是見鬼的勾魂使者啊?”聞言,玉墨染撇了撇嘴,滿臉的不以爲然之色,不知是觸動了玉扇中的哪一個玄機,瞬間,一隻縮小版的狼毫,從扇柄之中滑出。
“嘿嘿嘿嘿——”玉墨染手中執着狼毫,又是一陣讓人心底發慌的奸笑聲響起。
“你抽風了?”夜一眼角抽搐的,看着玉墨染那劇烈抖動着的肩膀,有些無語。
“本公子哪一日是不抽風的麼?”聞言,玉墨染手執狼毫,轉了轉脖子,斜睨了夜一一眼,娥眉輕挑,完全不知無恥爲何物的開口,反問。
“……”夜一別開眼去,他什麼都沒說!抽吧!抽吧!說不定,抽抽就正常了。
“全家福嘛!怎麼可以少了她呢!可不要感謝本公子哦,我可是做好事不喜歡留名呢!”玉墨染像是念經般的自言自語着,手中的狼毫在那畫卷的空白不分龍飛鳳舞着,腦袋,還一晃一晃的,完全一副夫子教學狀。
很快,那空白的畫紙之上,多出了一張黑白交錯的臉,一塊黑,一塊白,黑色如炭灰,白色如麪粉!絕對鮮明的對比。眼睛瞪得像雞蛋,滿口白沫……
那張臉,不是軒轅文月還有誰?
一幅完成,玉墨染又開始奔赴下一家民宅,身後,夜一忽然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看着夜色之下,那如同長蛇陣一般連綿起伏的民宅官邸,少年清秀的臉上,漫過幾分挫敗之色。
玉墨染是什麼樣的人,他用頭髮都能想的到,今夜,她若是不在那些畫像之上,畫滿了軒轅文月,她就不是那個抽風的玉墨染了!
千里之外,軒轅王朝東方城池,洛陽城。
洛陽城外,有一山,名曰,萬狐山。山不高,卻是層巒疊翠,千峰萬嶺,且,每一處山峰,都是奇險無比。山上密佈着各種原始叢林,大樹參天蔽日,密林深深,各種陣法與陷阱星羅棋佈,古道崎嶇,山路艱險,這裡,向來都是富商巨賈避之不及的禁忌之地。
他們,非到萬不得已之時,寧可繞上十天半月的遠路,也絕不願踏足萬狐山半步。
那一帶山林,就彷彿是上古時期遺落在人間的一處蠻荒之境般,讓世人,避之如洪水猛獸。
傳言,那裡,野獸橫行,惡鬼出沒,傳言,那裡居住着一羣遠古蠻荒之民,生食人肉,生飲人血,傳言,那裡的每一寸土地之下,都掩埋着森森白骨……傳言,實在是太多太多!
傳言,已經無法考究與證實,但是,萬狐山,卻在世人的心中,留下了一個恐怖可怕的陰影。
但是,凡事都會有那麼幾個例外,大千世界之中,總會有幾個不怕死的傢伙,放着天堂大道不去走,偏偏要過奈何橋!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滿懷自信者,比如說,金陵城主進貢給皇帝的貢品,就是經由萬狐山這條路,押運進京的!
金陵不過是一方小城,可是,卻是軒轅王朝富庶之境,奢華富麗,進貢向來也是軒轅王朝諸多城池之中,最豪氣,最奢華的!是以,東方青龍城主臨去燕京之前,便已經派人前去金陵城外接應貢品,可見其,對金陵進貢之物的重視程度。
而,萬狐山下,一片空曠荒蕪,竟連一戶人家都沒有,若是一般的山林,山腳下定會有十幾戶以打獵爲生的獵戶居住,可是,萬狐山下,卻是渺無人煙。
洛陽城中的百姓,若遇到外鄉人問及萬狐山之時,也都是臉色陡變,紛紛作鳥獸散。
洛陽城中,雖然,恢弘大氣,富麗堂皇不及帝都皇城,可,也是繁華三千,熱鬧非凡。
此時,不過才清晨,洛陽長街之上,便已經是行人如梭,車水馬龍。
萬千人羣之中,一道紫色的身影分外醒目。
嬌俏可人的小臉之上,微微有着一絲疲憊之色,一幅風塵僕僕的樣子,額前的碎髮之上,還凝着一層細小的露珠,在清淺的陽光之下,晶瑩通透,一看,便知是連夜趕路的原因。
此人,不是坑蒙拐騙了朱雀騎兵,外加打劫了貢品的紫依,還會有誰?
“這位大叔,你知道萬狐山怎麼走嗎?”長街之上,紫依攔住一個五十多歲,面色慈祥的大叔,開口打聽道。
“小姑娘,你問這個做什麼?那裡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要去!”那面色和藹的大叔,一聽紫依這問題,臉色瞬間就變了,一臉慎重之色的看着紫依,叮囑道。
“爲什麼呀,大叔?不能去嗎?”那個大叔的反應實在是太過強烈了些,紫依很是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道。
看那個大叔臉色都變了,難道,那萬狐山還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
可是,她可是得到消息,今日午時左右,金陵押送入京的貢品便會抵達萬狐山,她從鄴城馬不停蹄的連夜趕路,可不就是爲了那批排場最大的貢品麼?
“不能去!不能去!絕對不能去,小姑娘,聽大叔的話沒有錯,趕快回家去,別讓你的父母擔心!”聞言,那大叔立刻擺了擺手,連聲催促着紫依,浸染了歲月痕跡的臉上,滿是慈祥。
“哦……好吧!有勞大叔了!”看着那個好心的大叔如此強烈而奇怪的反應,紫依心下狐疑更甚,面上卻是揚起一抹燦爛無邪的笑容,回道。
既然,那大叔也是一片好心,她也不忍心讓人家的好意落空啊!
“奇怪,難道,這萬狐山真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可是,也沒有聽說過啊!難道是,太久不入江湖的原因麼?”紫依一手託着下巴,靈動如湖水般的雙眸之中,寫滿了疑惑與好奇,自言自語着。
只是,神經大條的她,卻沒有注意到,那些經過她身邊的洛陽百姓,在聽到她口中吐出‘萬狐山’幾個字的時候,卻是臉色驟變,一個個看外星人般的眼神看了她幾眼,便像是避瘟疫一般的,躲的遠遠的。
“那個,大嬸,你知道萬狐山……哎哎……大嬸!”想了半天仍舊是沒有想通的紫依,順手拉住一個大嬸,笑着打探,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大嬸臉色狠狠地一變,毫不猶豫的伸手拍開了紫依的手大步離去,腳步如風,留下滿臉錯愣的依依。
“見鬼了!怎麼一聽到萬狐山都是這麼誇張的反應啊!難道,萬狐山,鬧鬼?”簡直就是鬱悶啊!萬狐山有這麼可怕嗎?可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林,以前都沒有聽說過!會有什麼可怕之處呢?
哎——她還要趕在午時之前去將那些寶貝們攔下呢!爲此,可是犧牲了兩天一夜的睡眠啊!
容易麼她?
“這位大哥,別走啊,你知道萬狐山怎……哎哎!別走呀!喂!”鬱悶至極的依依,順手拽住一個年輕人,問道,那人先是被她大膽的舉動驚到,微微怔在了那裡,只是,那人一聽到‘萬狐山’三個字,便像是被雷劈到了似的,瞬間回神,用力的甩開紫依的手,撒腿就跑。
“呼——”那人身後,依依雙手扇着風,深呼吸。
一座見鬼的城!一羣見鬼的人!一座,鳥不生蛋又見鬼的山!
哼!依依心中憤憤地想着,忽而,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眸之中,劃過一抹亮光,仰頭,望天。
“有誰知道萬狐山怎麼走啊啊啊啊啊啊——”一聲堪稱地動山搖的嘹亮喊聲,石破天驚的響起,穿透衆人,直上九霄,餘音繞樑!
彼時的依依,閉着眼睛,放聲高呼……
四周長街,靜默無聲,死一般的安靜,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周圍的人羣,保持着原來的動作,或站,或坐,或走,或彎腰,卻都在一瞬間,定格爲一尊雕像,維持着各自的姿勢,目光,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看向依依,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來形容。
詭異的長街,詭異的靜謐,依依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些彷彿被施了定身咒的百姓,嬌俏可人的小臉之上,滿是鬱結之色。
她是想問路,不是想把他們變雕像啊!
晴空萬里,豔陽高照。
古樸悠揚的長街,低調奢華的屋檐。
飛檐屋頂之上,那一輪明日升起處,恣意悠揚的坐着一個男子,手中,拿着一個酒葫蘆,饒有興致的看着長街之上發生的一切。
風,吹起他如墨的長髮,沒有任何的束縛,就那樣隨意的散着,在風中,飄灑出一道張揚而恣意的弧度。
那人的五官,每一處都不是特別出衆,然,那樣的眼,那樣的眉,組合在了那張臉上,卻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韻味,恣意張揚,隨性灑脫,有一種,讓人無法忽略與抗拒的魅力!
一身簡單粗布麻衣,卻掩不住那一身隨性灑脫到極致的氣息,那是一份自骨子裡散發出的恣意不羈,只能讓人想到,江湖豪俠,這個詞!
此時,他一手拿着酒葫蘆,一手拄劍,眼角挑着一抹恣意張揚的笑意,看着紫依那張鬱結無語的臉。
“你們全都傻了嗎?萬狐山怎麼走?”不其然的,又是一聲石破天驚的狂吼,疾風驟雨般的炸在衆人的耳際。
這一次,倒是將他們出鞘的靈魂都喚了回來,只是,他們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卻是,拔腿就跑!
看那慌亂的步伐,像是後面有鬼在追一般。
“小妹妹,你是要去萬狐山?”驀然,一道如風捲層雲般恣意張揚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藉着清淺的風,空氣之中,似乎飄來一陣酒香。
依依迅速轉身,回頭看向那人,微微愣了下,湖水般的眼眸中劃過一道淺淺的亮光,幾許驚疑,幾許訝異。
“這位大俠,你知道萬狐山怎麼走?”依依不動聲色的將眼前之人打量了一番,自發自的將他歸類於江湖遊俠,臉上揚起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開口問道。
“大俠?”那人,把酒葫蘆別在了腰間,雙手抱着那把看着像一把破銅爛鐵的劍,聽到依依的稱呼,眼底劃過一抹意味難明的深意,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有些玩味的重複着那個稱呼。
話說,他看起來,真的,很像大俠麼?生了一幅欺騙人的外表,可不是他的錯哦!
“是啊!這位壯士,一看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江湖俠士!……此處省略一萬字……還請告訴小的萬狐山怎麼走!”依依看着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口若懸河般一口氣說完,末了,笑得眉眼彎彎的看着那人,期待着他的回答。
她可是好不容易遇見個肯答話的人啊!就算他是江洋大盜,只要能告訴她萬狐山怎麼走,那就是大俠!
“原來,我有這麼多優點啊!不過,小妹妹,去萬狐山做什麼?”那人聽着依依毫不吝嗇的誇讚,張揚上挑的眼角,笑意愈發深邃了幾分,真是個有意思的丫頭。
“呃……這個……哦!前些時日,我的寵物走丟了,後來,得一位高人提點,它是跑去了萬狐山,所以……還請大俠仗義相助纔是啊!”嬌俏可人的小臉之上,笑得純真無邪,善良無害,懷疑她說的話,絕對是一種罪過。
切!去萬狐山當然是尋寶了!難道,我會傻的告訴你?穿的這樣寒酸落魄,你要是一嗜酒如命的窮鬼也就算了,大不了,忍痛割愛分你點銀子,可,說不定你就是那江洋大盜啊!爲了銀子的安全,只能善意的說點小謊啦!
“哦……寵物啊!什麼寵物啊?”那人打理酒葫蘆,遞到脣邊豪飲了一口,恰到好處的掩飾了脣邊那抹古怪的笑意。
尋寵物?鬼才信啊!以爲他是那些傻帽嗎?
“恩……是一隻小狐狸!萬狐山嘛,可能是小狐狸思念同類,所以,就離家出走了!我可是把那隻小狐狸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呀,還請大俠務必幫我啊!”萬狐山,聽這名字,想必就是有很多狐狸,狐狸窩?這個理由,應該很合適吧?依依心中飛快的轉動着,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擠出了兩滴眼淚來。
“咳咳——”眼前那人,很不幸的被酒水嗆到,猛烈的咳嗽起來。
拜託!她是把萬狐山理解爲狐狸窩?他可以說,萬狐山一隻狐狸都沒有麼?
還有,她還真是夠狠啊!那麼使勁的一掐,對着自己也能下得去手啊?
“大俠,您沒事吧?”看着那咳嗽不止的大俠,依依很是關心的問道,可以邊走邊咳嘛!這樣多浪費時間啊!她很趕時間的說。
“沒事……走吧!在下也要去萬狐山,結伴同行吧!”那人伸手拍了拍胸膛,止住了咳聲,揚了揚眉,說道。
“沒問題!咱們這就上路吧,大俠!”依依一拍大腿,滿臉歡喜,萬分豪氣的說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了!
那人點了點頭,眼角微微抽動了下,這是誰家的孩紙啊?和他們家那個瘋丫頭簡直是有的一拼!
清風過處,繁花落盡。洛陽城外,萬狐山下。
“前面就是萬狐山了,不知道,小妹妹你的寵物,是否還活着啊!”林蔭古道之上,那人,擡起那把破銅爛鐵的劍,指了指前方樹木參天蔽日的山脈叢林,揚了揚眉,笑道。
“哦……原來這就是萬狐山啊!大俠放心,我家那隻小狐狸機靈的很,應該沒那麼容易翹辮子的!”依依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和前方的叢林山脈,果真是雲霧繚繞,叢林幽幽,人還沒有進去,就已經感覺到一股子邪氣漫天而來,難怪,會讓那些百姓,畏懼如斯。
“那就好!小妹妹好走,本……大俠,就不奉陪了!”聞言,那人挑了挑眉,輕笑了下,望了一眼遠處的山巒,開口道。
“恩恩!沒問題,大俠去忙吧!告辭!後會有期!”聞言。紫依唰的轉過頭看着那人,笑眯眯的開口道別。
快走吧!快走吧!免得待會的鮮血黑暗畫面影響了大俠你光明的心!
“嗖——”一陣清風拂過,飄落幾片落葉,林蔭古道之上,已經沒有了那人的影子,徒留空氣之中,殘留飄散着一縷酒香。
“果然是大俠啊!神出鬼沒!”依依的臉上劃過一抹錯愣之色,眨了眨眼睛,感嘆道。
雲霧繚繞的山巒深處,掩映在那參天蔽日的密林之下,有種,說不出的詭秘氣息。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自密林中傳來,那些覆蓋在地面之上的植被,草木深深,風吹影動,遠遠看去,就像是有無數只野獸,正穿行其中。
一陣馬蹄聲傳來,不是很急促,卻是很快,像是訓練有素的騎兵,只是,馬蹄聲中,還混雜着雜亂的腳步聲,和隱隱的車轍聲。
遠處,一條長龍般的隊伍,正緩緩朝着萬狐山的腹地推進。
行在最前方的,是兩隊身着勁裝的鐵甲武士,手執彎刀,鎧甲之下,有着屬於青龍騎兵的標識,一左一右,分護在車隊的兩旁。
青龍騎兵之後,是一羣步兵侍衛,人數衆多,將一輛極致豪華的馬車密不透風的護在中央。
金絲玉縷繡制的江南雲繡帷幕,飄揚之間,似有無盡金光玉華流轉期間,那車簾,竟是用珍珠大小的南海夜明珠竄連而成,低調,卻極致奢華!
馬車之中,隱隱的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表姐,你此番進京,可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在盛世華宴之上,一定要豔壓羣芳,讓太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以表姐的姿容與聰穎,絕對可以將太子妃之位從慕傾顏那個女人的手中奪過來!”聲線嬌媚,語氣,卻充滿了奸險與惡毒。
“是啊,表姐,無論是美貌還是才情,你皆不屬於慕傾顏,雖然,她現在是太子妃,可,並不代表以後也是,只要表姐想要的,就一定可以得到。”這聲音,與之前那道聲音有些相像,卻比那道聲音溫軟了許多。
“兩位妹妹可真是心急啊!這不是還沒有到皇城嗎?”一聲輕笑,吳儂軟語,那極致柔媚的嗓音,如棉花般柔軟,似花開般羞澀,讓人,只聞其聲,便欲罷不能。
“夢君呀,心雅和心語說的沒錯,爲父此番帶你入京的用意,就是要爲你尋一樁合適的親事,太子,風度翩翩,溫潤如玉,更是深得皇上喜愛,此,夢君良人也!你,可要把握好機會!”男子的聲音,不甚渾厚,卻充滿了精明與圓滑,必是,深諳官場之道者。
“知道了,父親,女兒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陣風來,掀起車簾一角,隱約之間,看到一抹緋色的衣角,卻是驚鴻一瞥。
馬車之後,便是那綿延百里的貢品!金色的大箱子,在陽光下,散發着耀眼奪目的光芒,讓人,忍不住的手癢。
貢品車隊之後,還有兩隊青龍騎兵護航!
一棵大樹之上,依依看着緩緩而來的車隊,湖水般靈動的眼睛,閃爍着點點如狐狸般晶亮的光芒,幾許奸詐,幾許貪戀,脣邊,揚起一抹惡魔般的笑容。
摩拳擦掌,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
“嘖嘖!不愧是是財大氣粗的金陵城主,出手果然闊綽!看這場面,今日怕是要狠狠的發一筆橫財了!”某女,手捧着下巴,露出了兩排森森的白牙。
眼看着,那長龍般的車隊就要行駛到依依藏身的大樹下,依依正準備動手,車隊,卻驀然停了下來。
“什麼個情況?車被壓壞了?”擡起的腳,猛然頓住,依依滿臉狐疑之色的看着那停止不前的車隊,不解。
“哎……管他呢!先把寶貝們劫過來再說!”金銀珠寶當前,依依哪裡還淡定的了?當即站起身,手一張,就要往下跳。
然,卻有人比她搶先了一步!
嗖嗖嗖——從四周隱秘幽深的叢林之中,忽然竄出了無數道黑影,如同蟄伏在暗夜的野獸般,嗅到了獵物的氣息之後,便倏地伸出利爪,發起致命一擊。
伴隨着那羣黑影的出現,昏暗的密林之中,閃爍着一片森冷的寒光,那是,那些黑影手中拿着的奇怪的兵器發出的。
那些兵器,五花八門,有斧頭,有錘子,有鐵鍬,還有掃把,只是,不管是什麼造型,卻都是森冷冰寒的玄鐵打造,寒光霍霍,讓人頭皮發麻。
那些人,更是穿着奇怪,衣服都是缺邊少角的,有的少了一隻袖子,有的少了一條褲腿,有的,背後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但是,那布料,卻都是些上好的江南錦繡。
這都是些什麼人?哪來的難民?
大樹之上,依依定在了那裡,靜觀其變,伺機而動,打量了一眼那些像是突然從地底下竄出來的‘野人們’,忍不住暗自揣測。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嘿嘿嘿嘿,留下美人和銀子!”依依正自納悶間,卻聽到一聲豪放無比且穿透力極強的女高音響起,震落了無數片綠葉!
尤其是,那一陣奸詐陰險到讓人寒毛直豎的怪笑聲,迴盪在耳邊,經久不息。
留下美人和銀子?美人?貌似,聽那聲音,是個女的!怎麼,還劫色?難道,是變態?
依依滿腹狐疑,撥開了眼前的樹葉,望去,瞬間,嘴角狂抽。
密林古道的正中央,一少女,面朝萬千車隊,單手叉腰,擡起一隻腳,在空中不停的晃悠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似的,而,她的肩膀上,還扛了一把大刀!絕對是大刀!
因爲,目測下去,那刀若是豎起來,絕對和她的人一樣高!
和那把寒光閃閃的大刀比起來,那少女的身形,實在是太過纖弱嬌小了些。
很快,便有四個身着奇裝異服的魁梧大漢,擡着一塊青色的巨石,放在了那個少女的腳邊,那隻懸空虛晃的腳,便倏地一下落在那巨石之上,更加底氣十足。
居高臨下,依依隱約可以看到那少女的皮膚白皙如玉,脣紅齒白,生的極是水靈,只不過,不管是她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隨意的動作和話語,以及那渾身的散發出的氣息,都是,痞氣十足!匪氣沖天!
這根本就是一披着小紅帽外殼的女土匪嘛!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些是什麼嗎?也敢來劫,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車隊之中傳來一陣譁然,很快,便有侍衛上前喝道。
“哈哈哈——告訴他們,本大王是誰。”那單手叉腰,肩扛大刀的少女,聞言,仰頭狂笑三聲,瞥了一眼身邊環繞着的各色屬下,趾高氣揚,囂張無比的開口道。
“咳咳!你們,都豎起耳朵聽仔細了,本先鋒只說一遍。她,就是嚇死魚摔死鳥鹹魚翻身變麻花人稱萬狐山上一棵草的……”一少了半條褲腿的難民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大聲朗誦。
“什麼鹹魚什麼麻花什麼草?讓你平日多讀點書死都不肯!丟人了吧?沒文化,真可怕!哎——”只是,那難民朗讀還未完畢,便被那少女一腳踹開,如山間精靈般美麗靈氣的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之色。
“就就就就就是……老大說的對,那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難民上前一步,扶起那被踹翻在地的難民。好心授教。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一名侍衛統領模樣的人上前,怒視着那一羣難民,沉聲喝道。
“連本大王的名號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萬狐山,聽過沒?”那少女,趾高氣揚的一甩頭,用下巴看着那個侍衛統領,囂張開口。
“說重點!”侍衛統領隱忍着怒氣,喝道。
“千魔洞,聽過沒?”看着那人不耐的神色,少女撇了撇嘴,視若無睹,繼續慢悠悠的擠牙膏。
“你們是千魔洞的人?”聞言,那侍衛統領,臉色微微一變,急聲問道。
“沒沒沒沒錯!這這這位就是千千千魔洞主!”越是口癡啊,就越是喜歡搶話,可能,是爲了多鍛鍊鍛鍊吧?
“你是千魔洞主?”車隊之中,傳來一陣隱隱的喧譁聲,那侍衛統領,滿臉驚疑不定的看着少女,問道。
千魔洞,叱吒江湖黑白兩道的邪魔幫派,教衆俱是無法用常理衡量之人,亦正亦邪,行事詭異,被江湖人稱爲,妖魔鬼怪!
只是,江湖之人卻從不知他們棲身於何處,想不到,竟是這詭異的萬狐山麼?
“好說,好說!”聞言,少女很是好脾氣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卻有種讓人心底發慌的詭異氣息,少女微微一挑眉,痞氣一笑,匪氣十足的開口道,“風雲寨,聽過沒?”
“什麼?風雲寨?”聞言,那侍衛統領的臉色又是狠狠一變,滿臉震驚之色的看着少女。
風雲寨,名震整個雲蒼大陸的綠林界第一王者!天下,黑白兩道皆對其敬而遠之,傳言,放眼天下諸國,就沒有他們不敢劫的鏢!也沒有,他們不敢得罪的人!
根本就是天下第一悍匪!
難道,他們今日竟是遇到了風雲寨的人?
“哈哈哈——本大王不才,就是風雲寨大當家——”看着那些侍衛急轉直下,驟變的臉色,少女,仰天大笑三聲,匪氣沖天的自報家門。
瞬間,恍若平地響起一道驚雷,炸的那些人瞬間亂了陣腳。
“什麼?你是風雲寨主?你不是千魔洞主嗎?”那侍衛統領滿臉驚疑的看着一身匪氣沖天的少女,驚呼道。
“本大王,身兼數職,爾等,不必驚慌!”少女看着那驚魂未定的一羣侍衛,精靈般美麗靈秀的臉上,滿是不以爲意,似乎,這兩重足以令世人轟動的身份,集於她一人之身,本就是尋常之事而已。
“天!千魔洞與風雲寨是一夥的!難怪!”車隊之中,不時地傳出驚疑之聲。
“爲何我們今日這般倒黴?根本就不應該走在萬狐山!都是……”這些,都是金陵城主自行攜帶的侍衛,金陵奢華,安於享樂,就連侍衛,也是遠遠不及一般的侍衛剛強勇敢。此時,他們均是滿腹後悔與埋怨,看向那些面無表情的青龍騎兵。
“蹭蹭蹭”一陣刀劍出鞘之聲傳來,那些面無表情的青龍騎兵,瞬間拔出腰間的彎刀,殺氣騰騰的朝着那羣難民逼近。
被一羣侍衛和青龍騎兵密不透風護在中央的馬車,簾幕,被挑來一條縫。
“秦校尉,這些悍匪,收拾的了嗎?”馬車之中,金陵城主躲在馬車中,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養尊處優的臉上劃過幾分膽戰心驚之色,問着馬車邊上的青龍騎兵校尉。
“華城主,是在質疑青龍騎兵?”聞言,那一身冷意的男子,微微回身瞥了一眼金陵城主,冷聲道,一股氣勢凌人的威壓漫天而來。
“不不,豈敢!青龍城主的青龍騎兵,天下無敵,區區匪類,何足爲懼?”金陵城主華金山,臉色微微一變,連聲說道。
那校尉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別開眼去,冷峻的眉眼中,劃過一抹不屑。
若非,兩位公主都在馬車上,他纔不會去管那個膽小怯懦的華金山的死活。
“表姐,舅舅,不會有事的吧?我好怕呀,那些土匪,看起來像是野人一樣,我不要被他們抓住啊!”車簾垂下的瞬間,馬車中隱隱露出一張花容失色的臉。
“心雅放心,不會有事的,那些青龍騎兵還是有些本事的。”雖然,華金山的心中也是極度不安,可,還是強作鎮定的安慰着受驚的五公主。
馬車之中,正是當朝兩位公主,以及金陵城主和他的掌上明珠華夢君,五公主和六公主是雙胞胎姐妹,淑妃所出,而淑妃,又是這金陵城主的妹妹,他們之間,便是這樣的關係。
五公主和六公主去金陵遊玩,如今,皇帝壽宴將至,便趕了回來。沒想到,卻遇到了這事不免有些驚慌。
“兩位表妹不必擔心,一羣烏合之衆罷了,豈會是訓練有素的青龍騎兵的對手?”倒是那位金陵城主的掌上明珠,雖然生的柔若拂柳,彷彿一陣清風就能將她吹走一般,可是,她此刻卻是幾人之中最沉穩的。
閉月羞花的臉上,一派鎮定之色,眼底,掠過那些奇裝異服的難民們,似迴歸幾分輕蔑與不屑。
“一羣青龍小子們,還敢在本大王面前甩大刀?哈哈哈——真實自不量力!”那腳跨巨石,身扛大刀的少女,微微眯着水靈的大眼睛,瞥了一眼那些青龍騎兵手中的彎刀,不屑的撇了撇嘴,滿臉鄙夷。
和她的大刀比起來,他們那些彎刀,根本就是上不了檯面的小玩意嘛!
大樹之上,依依愣了半天,總算是在那少女的猖狂大笑中回過神,唰的一下轉過頭去,目光死死的瞪着那少女的背影。
這銀子可是她先看中的,爲此她可是兩天一夜沒閤眼了!現在是怎麼回事?半路殺出個女土匪?想要打她的銀子的主意?
思及此,依依唰的一下跳了下去,口中一聲大喝,響徹雲霄。
“哪裡來的女娃娃,居然敢搶姑奶奶看上的東西!懂不懂江湖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