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聖使鬼女
一聲聲利器刺進皮肉的聲響,在死寂的地牢之中迴響,餘音繞耳,綿綿不絕,空氣之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腐臭糜爛的氣息混雜着皮肉被炙烤的焦糊味,令整個地牢之中,都充斥着讓人窒息般的沉悶。
華夢君早已經紅了眼,像是一隻失去了理智的悍婦,手裡揮舞着赤紅的匕首,一下接一下的刺進慕傾顏的身體,只是,迴應她的,除了那一聲聲金屬穿透皮肉的聲音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聲響。
終於,在慕傾顏幾乎全身是血的時候,已經陷入癲狂的華夢君,一個不查,將匕首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心臟中!
“噗——”一口鮮血,自慕傾顏的嘴裡噴出,不其然的,噴了華夢君滿臉都是。
殷紅的血,順着華夢君白皙的臉頰流下,劃過她的眼角,映着那雙赤紅幽暗的眼睛,昏暗的密牢之中,有着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驚悚感。
慕傾顏睜着一雙寫滿了怨氣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華夢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只是,那雙眼睛,卻依然睜着,彷彿,死不瞑目!
華夢君看着那雙眼睛,參雜着鮮血的臉,一陣呆滯,瞳孔,也不由自主的緊縮着,就那樣看着慕傾顏的眼睛,她竟會生出一絲錯覺,彷彿,慕傾顏根本就沒死!她只是身體死去了,可是,她的靈魂卻化作了這天地之間的一抹怨氣,無法散去,就那樣,糾纏在她的身邊,並且,將會一直跟着她,讓她,無從擺脫。
“啊啊——”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華夢君驀然爆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暗夜之中,觸目驚心。
“太子妃!”四下裡,響起驚呼聲一片,衆宮女和侍衛,不由自主的向華夢君跑去。
只是,華夢君卻是眼前一黑,直直的暈倒了過去。
衆人,面面相覷了一會,看了看已經面目全非,幾乎辨不出人形的慕傾顏,不其然的,對上那雙在暗夜之中,恍若冤魂幽靈般的眼睛,腳底,瞬間冒出一股寒氣,衆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快護送太子妃離開這兒!”驚愣中的衆人,不知是誰,率先回過神來,高呼了一聲,瞬間,幾名侍衛上前,擡起昏迷的華夢君,逃也似的離開了密牢。
而那幾名宮女,也是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一時之間,密牢之中,又恢復了往日的死寂,那幾名獄卒,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着,彷彿,石化了一般,竟沒有人,上前去處理慕傾顏的屍體,而,尚被掉在半空之中的幕承風,也是低垂着腦袋,不知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
這一切,都沒有人管,幽暗陰森的地牢之中,空氣之中,尚且飄散着皮肉被燒焦的糊味,混雜着濃濃的血腥味,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地面之上,慕傾顏大睜着一雙幽暗陰冷恍若怨靈般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刑架之上的幕承風,暗夜之中,僅僅是看上一眼,都讓人,雙腳發軟,頭眼發暈。
一股陰風,自四面的牆壁刮來,呼吸獵獵,風聲之中,帶着恍若鬼哭狼嚎的啜泣之聲,聞者心驚。
許是,一瞬間驟然下降的溫度,將那幾名呆若木雞的獄卒凍醒了過來。
“哪裡來的風?這怎麼會有風?”獄卒長,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縮了縮脖子,看了一眼緊閉的牢門,眼底,劃過一抹驚恐。
這地牢,本就是深居地下,四周,更是沒有一扇窗,唯一的一道門,也是緊閉着的,這股陰風,卻是從哪裡吹來的?
“這這這……難道是是冤魂?”幾名獄卒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驚恐與慌亂,一人,哆哆嗦嗦的開口,聲音,顫抖的厲害。
“啪——”聞言,獄卒長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揚手給了那個開口的獄卒一巴掌,恨恨的罵道,“你他孃的!別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如此,氣急敗壞的怒吼,不過是爲了掩飾心底的劇烈恐懼罷了。
“老子當了十八年的獄卒,什麼妖魔鬼怪沒有見過?老子告訴你,老子纔不怕什麼妖……啊啊——那是什麼——”只是,那獄卒長,豪情萬丈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雙眼,便在一瞬間睜大,驟然緊縮的瞳孔之中,寫滿了恐懼,臉上的表情,也是瞬間變得驚悚無比。
獄卒長殺豬般的尖叫聲迴盪在地牢之中,使得那些,本就膽戰心驚的獄卒們,一個個,幾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身體顫抖着,卻又耐不住人類天性之中的好奇,循着獄卒長驚恐的視線看去……
“娘啊……鬼啊……”瞬間,地動山搖般尖叫聲,響徹地牢。
那些個獄卒,一個個抱頭鼠竄,慌亂之中,有的踩到了扔在地上刀劍,皮鞭,有的,則是撞翻了火盆,場面,怎一個亂字了得?
只是,對於這些,那些只顧着逃命的獄卒,絲毫就沒有注意到,此刻,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這裡!
越是慌亂恐懼,便越是,找不到門在哪裡。
“哈哈哈哈……”猖狂的大笑聲,迴盪在昏暗的牢房之中,帶着,讓人心驚膽戰的尖銳與幽暗陰冷。
在那一片昏暗的天地間,慕傾顏屍體的上空,漂浮着一道淺淡到幾乎讓人看不到形跡的白影!依稀之間,尚可辨別出,那是一個類似於人的影子!而那恐怖的大笑聲,就是從那抹白影之中傳出來的。
只是,雖然那個影子很淡,可,它卻擁有着一雙讓人驚悚駭然的眼睛!那眼睛,沒有一絲的雜色,遠遠看去,就彷彿兩個深不見底的黑色孔洞!帶着,可以吸附人類靈魂的幽暗陰冷,如同,地獄之中,怨靈的雙眼!
“啊啊啊……這是什麼東西……”陷入極度驚恐中的獄卒們,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一邊,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朝門的方向滾去,一邊,不可抑止的顫抖着嗓音,大叫。
“呼呼——”一陣陰風颳來,竟是直接將那幾個獄卒捲到了滾燙的油鍋裡!
“啊啊啊啊——”一陣尖叫聲,響徹整個地牢,緊接着,空氣之中,瞬間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那是,人類的血肉之軀被丟進了滾燙的開油中的聲響,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我不想死啊……”一旁,那已經愣住的獄卒長,瞬間,從滿腹驚恐之中回過神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對着那抹漂浮在半空之中的白影,連連磕頭,求饒。
“咚咚——”的悶響聲,一聲緊接着一聲的迴響在幽暗陰冷的密牢中,那獄卒長,磕的很帶勁,似乎,此刻的他,下意識的以爲,頭磕的越響,活命的機會便也越大。
“不想死?哈哈哈……”一聲尖銳蒼老,難聽至極的嗓音,響在耳邊,彷彿,傳說中,那幽居在幽冥鬼界之中的巫婆,所發出的聲音,尖銳到,讓人毛骨悚然,卻又帶着無盡陰暗幽冷的怨氣,讓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四肢,一陣陣的發軟。
半空之中,那抹白影,也微微晃動了幾許,情緒之間,似乎有很大的波動。
“這是我的聲音?不……這不是我的聲音……”蒼老幽暗的嗓音,帶着一絲驚慌與震驚,那白影對於自己如此難聽的聲音,似乎很難接受。
“不……這就是我的聲音……這一切,都是華夢君那個賤人害的……我會讓她,不得好死……哈哈哈哈……不得好死……”半空之中,傳來那個白影自言自語的話語,蒼老沙啞的嗓音之中,帶着毀天滅地的怨念之氣,蝕骨,驚心。
“求求大仙饒了我吧……大仙饒命啊……”地面之上,那個可憐的獄卒長,還在拼命的磕着頭,額頭之上,早已滲出了汨汨的鮮血,只是,他的動作,卻彷彿停不下來一般。
“饒了你?你可曾饒過他?”那陰冷且幽暗的嗓音,再次響起,帶着刻骨的恨意,似乎,還隱着幾分痛楚。
獄卒混沌的腦袋中,劃過幾許疑惑,他,是誰?
只是,還未等他想清楚這個問題,但覺眼前一陣陰風拂面而過,下一瞬,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直直的飛了起來,可是,在他驚懼的視線中,卻發現,地面之上,他的身體……沒有了腦袋……
驚呼聲,還未來得及發出,他便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化作了一灘黑色的血水……而在這一瞬間,他的腦袋也在半空之中化作塵埃。
地牢,徹底的陷入了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也沒有一絲的聲響,就連那架在烈火上的油鍋,似乎,也停止了沸騰一般。
“大哥……大哥……”蒼老的聲音,靜靜的迴盪在昏暗的空間裡,一聲一聲,如泣如訴,如惡鬼嚎叫,又如女子的低泣聲,充滿了,詭異驚心的氣息。
那一團白影,緩緩自半空之中飄落而下,迴旋在幕承風的身體周圍,繞着他,轉動着,不肯離去。
“哈哈哈……沒有想到,你竟會是天生的怨靈!這可真是,天助我也!”驀然,一道乾澀黯啞形同枯枝落葉般的嗓音,突兀的響起,在這暗夜之中的密牢裡,帶着濃濃的詭秘氣息。
隨着話音傳來,一團黑色的風,穿透四周封閉的牆壁,直直的捲了進來,圍繞在那一團白影的周圍,轉了幾圈,彷彿,是在打量着什麼。
“誰?你是誰?”那團淡淡的白影,驀然間浮動了幾下,蒼老難聽的嗓音,隨即響起,帶着幾分不安和恐懼。
“怎麼?你居然連本尊都不認識?哈哈哈……我是天地至尊!”鬼王,隱匿於幽暗之中的眼裡,劃過幾分狂妄,口中,發出一聲目空一切的狂笑,這般說道。
“天地至尊?”許是,來自於鬼王身上,那強大到讓人心驚膽戰的幽謐詭異氣息,那白影,下意識的想要飄離鬼王的左右,向着外面退去。
“本尊就是天地至尊,可以給你永生!”白影只是剛剛一動,鬼王的身影就在瞬間擋住了它的去路,一雙幽暗的眼睛,閃爍着詭異的幽光。
“給我永生?可我已經死了……你真的可以……”聽到鬼王的話,那白影似乎心有所動,也不再試圖逃開,而是,環繞在鬼王的身邊,這般問道。
“當然!這世間從來就沒有本尊辦不到的事情,但,你要把自己的靈魂給本尊!”聞言,鬼王狂獰一笑,語氣之中,盡是狂妄。
“什麼?靈魂?”聞言,那白影又是一陣浮動,似乎,被鬼王的這句話驚到,有些驚駭,有些不安。
她現在已經死了!便只剩下了靈魂,若是連靈魂都給他了,那她豈不是就要灰飛煙滅?
思及此,白影下意識的朝後退去。
“此事,你別無選擇,奉勸你,莫要逼本尊強行動手,到時,受苦的可是你自己,況且,你將靈魂給了本尊,你也不會死去,本尊會讓你得到永生,而且,還可讓你隨意幻化容顏!”鬼王的眼底劃過一抹森然的怒意,卻被他極好的隱去,壓抑住心底狂涌的不耐,鬼王儘量平和的開口,步步誘哄。
心中,卻是暗罵連連,這個該死的女鬼!若不是看上了她乃是千年怨靈託生,他纔不會託着重傷之體來這見鬼的地牢!若是得到了她的怨靈,那他的傷,必會迅速的痊癒,而且,還可以增強他千年的修爲!
但,要命的是,她的怨靈,必須是她自願給他才行!若是強行奪取,必會毀了那怨靈!若非如此的話,他又豈會在這裡和她廢話?早就直接動手,吞了那怨靈!
“可以隨意幻化容顏?這都是真的?”愛美之心,本就死人的天性,尤其是女子,無論何時,都不會忘記自己的美貌。
“當然!這世間的容顏,可任你隨意幻化,風情萬種,閉月羞花,溫婉賢淑,只要你想,就可以隨意幻化!”一抹亮光,劃過鬼王幽暗的眼底,帶着幾許得意,鬼王繼續開口,話語之中充滿了誘惑。
“好!我答應你!”微微思量了片刻之後,那一片飄渺的白影之中,緩緩顯出了慕傾顏那張醜陋到讓人不忍直視的臉。
“這纔是聰明的人所爲!”一抹欣喜,劃過眼底,鬼王的嘴角,揚起一抹幽暗的笑意,緩緩開口。
“那你,可能救他?”白影之中,慕傾顏緩緩擡頭,看向刑架之上,詆垂着腦袋已無生命氣息的幕承風,幽幽開口道。
“他已經死了,靈魂也早已投胎去了!”順着慕傾顏的目光,鬼王淡淡的看了一眼幕承風,一抹嫌惡劃過眼底,隨即別開目光,開口道。
對他沒有用處的廢物,他爲何要救?他可不是那些自詡高尚的天神!哼!
“什麼?死了?他……不……不會的,他怎麼會死呢?”乍然聽到鬼王的話,慕傾顏狠狠的愣了一下,隨即,發瘋似的想要飄到幕承風的身邊。
她明明沒有看到他的靈魂離去呀!之前,他還是有呼吸的呀。
鬼王,並沒有去阻止慕傾顏的動作,而是,輕輕地吹出一口氣,那氣息,透明無色,卻如有實質般的射向幕承風的身體。
哼!沒死?他說死了,那便是死了!想活,也活不了!
只不過,他的靈魂,不是去投胎了,而是,化作飛灰了!
“大哥……”驀然,一聲滿是哀痛的呼聲傳來,慕傾顏雙眼哀傷的看着幕承風已然面如死灰的臉,神情之中,盡是哀痛。
“好了!你也別太糾結於此事,速速將靈魂給本尊,你便可以獲得永生,更加可以,去找你的仇人報仇!”一抹明顯的不耐之色劃過鬼王陰森的臉,下一瞬,他已然化作一道黑色的怪風,捲到了慕傾顏的身邊。
詭異的一幕在暗夜的密牢之中上演,一團黑色的煙霧緊緊地包裹着那一團白影,白影緩緩滲透到黑影的裡面,化作一道道細長的白光,恍若雨絲一般。
這一片天地之間,彷彿,都陷入了一場幻影之中。
“從此刻起,你便是幽冥鬼教的聖使鬼女!”
那一片混沌的虛空之中,緩緩飄來鬼王黯啞難聽的嗓音。
夜,靜謐祥和,卻也總是隱匿了太多的晦暗,太多不爲人知的幽瀾。
雲若宮,兩生花海。
清淺柔和的月色,淡淡的灑在那一片魔魅妖嬈的兩生花之中,彷彿,爲它們蒙上一層薄霧輕紗,在這夏風清淺的夜色中,美若幻境。
兩生花海盡處,一條碧波瀲灩的溪水,在盈盈月色之下,泛着點點星光。
溪水之湄,青草地上,一襲白衣勝雪,眉目清冷若畫的男子,正靜靜地坐在那裡,低頭撫琴,而琴音飄渺,在這靜謐的夜色之中,恍若自天外飄來的仙樂,帶着出塵不染的空靈之氣,超然物外,不諳人世情愁。
他的臉色,在柔白的月色之下,有種近乎透明的錯覺,幾許蒼白,幾許冷清,而眉心處那一抹嫣紅的硃砂,卻又爲他平添了幾許妖冶之氣。
驀然,一道黑影凌空飛掠而來,暗夜之中,恍若天際浮游的一隻夜鷹,身形矯捷,而動作神速,眨眼之間,便已落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身邊。
然,那白衣男子彷彿沒有發現來人一般,顧自低眉撫琴,清涼的風,吹起他猶如墨染的長髮,點點在風中飄揚,那一身遺世清雅的氣息,彷彿融入了夜色之中,清貴無暇,淡然清雅,恍若,初塵飄渺的謫仙,讓人,不忍打擾。
只是,來人卻偏偏不解風雅。
“喂!別撫琴了,這麼好的夜色撫琴多浪費啊!況且,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又不懂音律,你這不是白白浪費力氣嗎?”來人,一屁股坐倒在白衣男子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大咧咧的口吻,說道。
琴音戛然而止,男子修長若美玉般無暇的手指,頓住在琴絃之上,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這已是你第一百零一次來,我說過,不會離開這裡。”碎玉般的嗓音靜靜流淌,傾瀉了一地清雅,男子,靜靜的看着身邊的少女,一雙雅若清風玄月般的眼眸之中,難得的,流露出幾許無奈之色。
月光下,那少女,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還蒙着面巾,只露出一雙邪肆張揚的鳳眸,在清亮的月色之中,閃爍着璀璨的星光。
“哈哈……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呀?你是不是每天都盼着我來呀?嘿嘿……”聞言,少女一把拉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英姿颯爽的臉來,不是夜無憂,還能有誰?
“不曾。”聞言,軒轅傾宇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淡淡的開,清雅的嗓音,帶着幾分淡漠疏離。
“哎呀……你幹嘛這麼誠實嘛!就算你沒有盼着人家來,可也不用這麼傷人家的心啊!我可是你妹妹呀!你可就我這麼一個妹妹呀!”軒轅傾宇的冷淡疏離,若是旁人,早被拒之於千里之外了,只是,夜無憂天生皮厚,聞言,竟是又往軒轅傾宇身邊挪了挪,滿臉笑嘻嘻的開口。
“在下已經說過,不是你的哥哥。”清雅淡漠的眼眸之中,劃過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流光,男子忽而起身,竟是準備離去。
“喂!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認我呢?”然,軒轅傾宇的腳步還未來得及邁出,夜無憂便鬼魅一般,飄到了他的身前,滿臉受傷的表情看着他。
見狀,軒轅傾宇毫不猶豫的轉身,欲從夜無憂的身邊繞過。卻被夜無憂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衣袖,然後,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擠出了兩滴眼淚出來,語氣滿是哀傷的開口、
“哥哥……我現在可是那個陰險狗皇帝通緝的要犯哎!人家每次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險來找你的呀!雖然,人家武功蓋世,可是,難免會陰溝翻船啊!若是被那個狗皇帝抓住了,我一定會死的很悽慘很悲壯的……哥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跟人家回去呀!人家真的很想你的……”
看着少女在一瞬間有嬉皮笑臉變爲梨花帶雨的臉,軒轅傾宇,不着痕跡的抽了抽嘴角。
“姑娘,這些話,你前幾次就已經說過了。”軒轅傾宇,靜靜的看着少女泫然欲泣的表情,淡淡的開口,提醒道。
“呃……這個……”聞言,夜無憂的表情明顯的愣了片刻,轉了轉眼珠子,英姿颯爽的臉上,神情一片古怪、
“哈哈……那個……這個……我……其實……”乾笑幾聲,夜無憂眼神遊弋,似乎,在努力的思考着對策,一雙眼睛,更是滴溜溜轉個不停。
“如何?”見狀,軒轅傾宇不由得挑了挑眉,淡淡的開口問道。
心底,劃過幾分困惑,雖然,他不相信這個瘋瘋癲癲的少女所說的話,可是,對於她,他卻莫名的有種親切敢,向來,他不喜與人接觸,更不喜別人靠近他,二十多年來,從未曾改變過。
只是,除了她,也除了眼前的少女。
想到那個女子,他清雅若風月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一片浩如煙海的兩生花,猶記得,那一日初見,她便是自兩生花中走來,就那樣突兀的闖入了他的視線中,也,闖進了他,從未曾有人進駐過的心底。
只是,時光荏苒,歲月流轉,自那一夜離別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看到她。
每一夜,他總是喜歡在這裡待上幾個時辰,靜靜的撫琴,靜靜的望月,靜靜的,看着那一片魔魅妖嬈的兩生花海,只是,他卻再也望不到她的身影。
曾經,他也喜歡在這裡撫琴,可,卻只是偶爾,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每天都在這裡待上幾個時辰,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他空白人生中的一部分。
虛無縹緲的生命,他的世界,只有這一方天地,他甚至,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人生,會是怎樣度過,是懶的去想?還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以後?他的身體,他自己,最是清楚,不是嗎?
只是,如今,他卻忍不住去幻想,幻想一些,鏡花水月般的幻影。
恍惚之中,他似乎微微閉了閉雙眼,拂去心底那一抹清淺曼繞的思緒。
回憶,總是太清晰,清晰到,一切,都彷彿是昨天才發生,只是,卻終是回憶,也只是回憶。
“喂!你想什麼呢?你很喜歡那些花?”夜無憂滿臉的狐疑之色,看着眼前微微恍神的男子,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他心底溢出的荒涼,有那麼一瞬間,他明明就站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卻有種錯覺,彷彿,他正離她很遠很遠,遠到,超脫於這個塵世之外。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夜深了,你該回去了。”軒轅傾宇收回遊離飄忽的思緒,淡淡的看了夜無憂一眼,轉身。
“喂!你爲什麼就不願意跟我回去?你是在怪父王?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相信你是我哥哥?”見軒轅傾宇要走,夜無憂心底一着急,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聲問道。
在二人雙手相觸的一瞬間,一道紅光自兩人相握的手中發出,耀眼,炫目,而,與此同時,一股異樣的氣息,自他們的身體之中流轉,一瞬間蔓延自奇經八脈,兩人,俱是不由自主的一愣。
一道妖異的紅光,自軒轅傾宇眉心處的那一抹嫣紅硃砂之中綻放,與手心處綻放的紅光,交相輝映,竟是,那樣的和諧。
夜無憂不可置信的張大雙眼,一張英姿颯爽的臉上,盡是驚疑未定之色,愣愣的看着二人相握的雙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軒轅傾宇也是難得的怔住,清雅若風月的眼眸之中,劃過一道劇烈的波瀾,似震驚,似痛苦,又似解脫,複雜難明。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之中的異樣,那些,早就已經深入到他的血脈與靈魂深處的冰冷,似乎,正被一團柔和的火焰,包圍着,一點點,驅散他血液之中的冰冷。
而眉心處,竟是一片如焰火焚燒般的灼熱痛意,彷彿,是有什麼未知的力量,正從那一抹硃砂之中掙脫。
這突如其來的異樣,讓他們,都是狠狠的怔住,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
忽然,軒轅傾宇蒼白清冷的臉上漫過無邊的痛苦之色,清雅的眉,緊緊蹙起,額頭之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下意識的想要伸手覆上一瞬間劇痛的胸口,可是,那隻手,竟彷彿與夜無憂的手粘到了一起般,根本,就分不開。
夜無憂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雙眸之中,劃過幾分驚愣,隨即,是滿滿的恐慌。
那一道紅光,將兩人的手,緊緊地捆在了一起,根本就無法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