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灝然聽到人羣后傳來自己孃親的聲音,立即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今天就跟你們說到這兒,有空到府上來,我說給你們聽。”
衆人一陣抽搐,主君的府上那是誰都能去的麼,據說這些年,那府上就沒進去過一個陌生人,估計連蒼蠅蚊子也不敢闖進去。
一羣人再怎麼意猶未盡也不敢在夜鳳琊面前放肆,紛紛行了禮讓出了一條道。
夜鳳琊穿着棉絲寬袍,悠閒在抱着如花似玉的妻子,看着兒子蹦跳地往自己這邊奔來,伸出手接過他抱起了他的小身板輕輕地問:“吃過午膳了麼?”
“吃完啦,不過不好吃。”夜灝然點了點頭,又皺了皺小鼻頭。鬆桂枝聽得心兒咯噔一聲,小祖宗啊,你剛可沒說不好吃啊,不好吃我給你換啊,你告啥狀啊。
“回家讓廚娘做好吃的。”夜鳳琊拂了拂他光潔的小額頭,上面出了些細微的汗珠,眼底流露出溫和的神情,這可是五年來第一次有外人在他面上見到除了戾色之外的神情。
夜灝然兩個雪白的大門牙咬着下嘴脣笑了:“好。你倆昨晚玩得可開心?”
冷如瞳瞪了他一眼:“小p孩別亂問。”臉頰泛紅,惹得夜鳳琊內心一陣悸動,瞳兒天不怕地不怕,說到牀弟之事卻依然如處子般害羞。
“切,你倆把我扔下只顧自己玩,我問下還不成!”夜灝然嘟着小嘴嚴重不滿,他這不是關心他們麼,還想對他有所隱瞞。灝娘然陣立。
“你不是玩得挺開心的麼,還把自己玩成了仙童。”冷如瞳白了他了眼:“哼,老孃是給你面子,沒拆穿你。”
“你拆呀,你拆了就拆了你自己,你怎麼去跟別人解釋你怎麼回來的,總比別人說你是妖孽啥的強吧。”夜灝然不甘示弱地回她。
夜鳳琊一手抱一個一手摟一個出了百花樓,上了停在外面的四頭馬車,直到上了馬車,冷如瞳還在與夜灝然爭論不休,夜鳳琊淡淡了說了句:“好了,不許吵了,兒子昨晚把你扔下來確實我們做得不對,不過我想你能懂的,不許再與你娘吵嘴。”
夜灝然不依地晃着兩腳:“爹,孃親已經被我慣壞了,再加上你,她以後要無法無天了。”
夜鳳琊淺笑出聲:“沒事,爹會跟在後面收拾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夜灝然仰起小腦袋咆哮:“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就知道。。。就睡一晚,爹你就變成俘虜了。。。”
“閉嘴,以後你是世子了,不許這麼胡言亂語,在人前要表現得像樣一點,裝一裝知書達理,文質彬彬。你要不會裝,向你爹請教。”冷如瞳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夜灝然揉着自己被拍紅的額頭沒好氣地回她:“這個我懂。”
冷如瞳這才滿意地閉起了雙眼,好累好累,好像在工地日夜不休的搬了一個月磚,全身都快撐不下去了。
夜灝然瞥了一眼孃親的勞累樣,忍不住責備地看了一眼夜鳳琊:“爹,運動也要適度,看你把孃親給累得。”
夜鳳琊嘴角微微抽搐:“我知道了。”他似乎不是多了個兒子,而是多了個嘮叨的對象,這到底是兒子還是爹?
夜灝然也不再跟他扯,站了起來掀開簾布看向窗外夜歌城的風景,小販兒們井井有條地做着生意,街邊皆是彎着角的屋子,紅牆綠瓦,偶爾有馬車經過,看到他們的馬車便停了下來讓路。
路邊的行人也紛紛立目看着馬車議論紛紛,夜灝然毫不吝嗇地偶爾還與他們揮揮手,一口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澤。
冷如瞳擡起眼來便看到他側面的微笑,這熊孩子有多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平日裡一副老成的模樣,似乎抗着什麼重擔似的,這找到爹了,倒好像把重擔卸下了。
冷如瞳再次感嘆,找到了男人真好,兒子也不用操心了。便把頭往夜鳳琊的懷裡再鑽了鑽,夜鳳琊乾脆把她抱到大腿上讓她舒服地躺在懷裡。
*****
“爺。。。”百花樓的小巷裡,勝嶼輕輕地喚了聲陷入沉思的夜千止。“爺,既然來了,爲何不去見見。”全城的老百姓只知主君對七皇妃的深情,又有誰知他家爺心裡的想念。
夜千止低垂着眼眸,靜靜地轉過身走回了馬車,見又如何,她能回來已是最大的歡喜。如今他已娶妻生子,斷然不可能再對冷如瞳有任何念想,做她的臣,爲她的國長治久安,也便足矣。
勝嶼實在看不下去夜千止眼裡的憂愁,人不見了,他只是想念,這如今人回來了,他便是活生生的煎熬。1c2gh。
“爺,聽說皇妃已經失憶,也許。。。”勝嶼想給爺一點希望。
“勝嶼。。。”夜千止清冷地喚了他一聲,勝嶼便停住了口,也是,他不該有這樣的妄想,那畢竟是主君。“通知禮部,主君這次大勝,皇妃又迴歸,好好辦一場盛宴。讓禮部侍郎請示主君,皇妃的冊封還有世子的入冊該如何辦。”
“是,爺。現在我們回宮麼?”勝嶼不安地看了一眼夜千止。
“回吧。”夜千止回了聲,閉上了眼,他這個不是主君的西涼王住在了皇宮,那個是主君的男人卻住在了自己府上,真不知道到底這天下是誰的。
****
夜鳳琊回了城不回家反倒在公子魂歇了宿惹來趙管事一翻嘮叨,這些年也就趙管事還敢在他面前說說他。
直到見到他身後的冷如瞳和夜灝然,趙管事那嘴就停了,兩眼淚光一閃,便低低抽泣了起來:“皇妃,你總算回來了。”
冷如瞳尷尬地看着他:“你別哭了,回來不是好事麼。”她不認識他啊。。。不認識啊。見他兩鬢已經斑白,年歲也已高,冷如瞳也半生不熟地勸着他。
“好了,趙叔,趕緊喚人備水。”夜鳳琊狹長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異光。
“誒,馬上就去。”趙管事離去前還是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冷如瞳和夜灝然。看着夜灝然時的眼神溫和又慈謁。
沐浴完,冷如瞳和夜鳳琊又歇了半天,起牀時已是傍晚,小碧拿了晚膳進來,和冷如瞳大概把府裡的人介紹了一番,冷如瞳聽着也漸漸感覺有些熟悉了,有些人名似乎就曾不時出現過在自己腦海裡。
不見的幻影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憊的身子返了回來,鐵打的冰人幻影也有疲憊的時候,小碧忍不住疑惑地喃喃出聲。
冷如瞳正躺在榻上假寐呢,幻影和夜鳳琊去了書房,似是有事商量,打戰出征國家方面的大事,冷如瞳沒興趣聽,就留在了房裡,聽到小碧的疑惑,冷如瞳便擡起了眼:“發生了何事?”
小碧眼裡掠過絲擔心:“幻影昨夜似乎遇到了大麻煩,以他的功夫不至於被人纏這麼久。”
冷如瞳聽了這麼一說,心裡也沒來由的一緊,幻影的功夫她是聽說了的,泛黃平原都找不到對手,那人竟然能把他纏到現在纔回,確實可疑。
“若是擔心,就去書房探探什麼情況。”
小碧搖了搖頭:“這會還有禮部侍郎和好幾個朝臣在商量國事,估計也探不到什麼。”
“這都什麼時辰了,他們也不嫌累得慌。”冷如瞳可心疼着自己男人,昨夜累了一晚了,前幾天才行軍打完仗,哪能讓他們這麼折騰,便下了榻讓小碧披了件白裘披肩,帶着去了書房。
書房裡果然有幾個大臣正與夜鳳琊商量着事情,夜鳳琊坐在椅上聽着,眉頭微蹙,顯得很疲憊。
冷如瞳看了一眼便推開了門,也不通報便走了進去施施然地說:“都什麼時辰了,夫君還不回去歇着。”冷如瞳招呼也沒打,徑直走向夜鳳琊。
那幾個大臣趕緊彎身行禮:“見過娘娘。”
夜鳳琊見她進來,這才揚起了笑意牽過她的手:“怎麼這麼晚還出來,手有些涼,別凍着了。”
“你不回去,房間裡豈不是更涼,有什麼大事非得這麼晚還商量,幾個大臣不也要歇着了,又不是有外敵入侵。”冷如瞳上去便是一頓斥責,身子軟軟地往夜鳳琊身上靠去,腦袋擱在他的寬肩之上,語氣斥責卻也帶着一絲嬌蠻的撒嬌。
夜鳳琊把她擁入懷裡,讓她坐至大腿間,朝大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回去,眼神卻一直盯着冷如瞳那張泛紅的俏顏。
大臣相視互看一眼,知道是沒法談下去了,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瞳兒是不是想爲夫睡不着。”夜鳳琊用額頭貼上她的額頭,感覺她額頭有些冰涼關心地道:“夜裡風大,你要有何事喚小碧來說一聲便是,看這手都有些涼兒。”
大掌便覆上她的柔荑,輕撫着她的指尖。
“小碧知你與大臣商討國事,哪還敢來,深更半夜的睡覺的時間,商討什麼大事?”冷如瞳四周瞧了瞧,沒見幻影。
夜鳳琊莞爾一笑,因她的抱怨而感到幸福滿足,這個家總算有了生氣。用雙掌搓了搓她有些冰涼的手,夜鳳琊溫柔地道:“是禮部來問明兒個盛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