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宇文芙笙倒是沒想到,她在大越多年,對於金國的情況實際上沒有大越熟,對於沈彥之,她也只是在軒轅琛口中聽過,二人雖然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是互有往來。只是可惜此番他來是爲着自己的腿疾,與軒轅琛就形成了一種競爭關係。
“那你說怎麼辦?”
宇文芙笙看向傅祁晏,傅祁晏拿下她捂住的額頭的手,朝着她微微紅腫的地方,吹了吹:“剛剛打疼了?”
宇文芙笙指着自己的額頭:“整個都腫了,能不疼嗎?”
傅祁晏望着她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的臉皮薄,再輕的打下去,你皮膚上都會留下痕跡。”
“那你還打我。”
宇文芙笙氣不過的坐向一旁,傅祁晏走上去道:“還想不想聽解決之策。”
宇文芙笙眼眸一轉,對着傅祁晏道:“那你說啊,要是我覺得有理,我就原諒你。”
傅祁晏忍不住揪了一下她的鼻子,對着她道:“明日的盒子放置肯定是巫若親自動手,她一直小心謹慎,我們在她身上動手腳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你的郡主身份,卻可以讓你知道哪個盒子是有的,哪個盒子是沒有的。”
宇文芙笙拖着腮:“說點緊要的吧。”
“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沈彥之和夏子旭的站位。”
傅祁晏拿出了兩個杯子,指着他們道:“有瑕疵的是沈彥之,完整的是夏子旭。明日午時舉辦祭壇大典,如果你看到黑魚草是在右邊,就讓人以太陽升起日光刺眼爲由,引着沈彥之站在左邊,你這樣做雖然是有失偏頗,但我是金朝人,別人雖然不虞,但想着你有一個金朝的夫婿,也不會說什麼。”
宇文芙笙將代表着沈彥之的杯子移向右邊:“那萬一不是左邊呢?”
傅祁晏想了想祭壇周圍的環境道:“如果是在左邊,我記得祭壇左邊的方向是宮人前來獻祭禮的方向,沈彥之的腿腳不好,你就以不好避讓的理由,讓他站往右邊。”
宇文芙笙笑笑:“若你是在金國,現在一定是一個位居三品的大員,而不是現在的六品蘭臺郎。”
傅祁晏倒是覺得無所謂:“宇文堯暫時封我做蘭臺郎,也是不信任我,想看看我的忠誠,假以時日,讓我位居高官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你如今只是整理書籍,可還習慣?”
“有什麼不習慣的,以前在家裡也是做這些,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罷了。”
宇文芙笙趴在几案上望着傅祁晏:“你想家嗎?”
傅祁晏不答,反問道:“你想嗎?”
宇文芙笙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她本身是沒有家的,她從五歲開始便跟着軒轅琛,用五年來磨鍊一切,要說王府算家,其實也不算,頂多是個訓練的場所。
“我想念金國的故土。”
儘管她待在大越的時間居多,但是金國的人文風貌卻一直映在她的腦子裡,久久不能散去。
傅祁晏拍上她的肩:“我會帶着你回去的。”
宇文芙笙笑笑:“或許吧。”
翌日,祭壇上已經站滿了巫祝一族的人,巫若穿着站在祭壇的最高處,配着網罟的樂聲,跳着鳳來舞。
比起之前巫祝的陽剛,巫若的舞,灑脫而不失柔美,如果不是祭壇這個嚴肅的場景,都要讓人以爲是不是宮廷中人在跳舞。
巫若舞完,給黑魚草除了晦氣,就將此草放入了一個盒子中,宇文芙笙上前,看着她放在了左邊的盒子裡。
她照着昨日傅祁晏的解釋,讓先來的沈彥之站在了右邊,隨後而來的夏子旭站在了左邊。
等着宮人們將獻祭的東西呈上,結束儀式之後,巫若對着他們道:“兩位請各自上前來。”
巫若讓兩個宮人將祭壇上的盒子拿上,呈給上來的夏子旭和沈彥之。
夏子旭看了看眼前的宮人,卻叫道:“慢着!”
他面前的宮人手一抖,宇文芙笙在下面看着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
夏子旭對着沈彥之道:“既是講究天意,那我們二人,便要自己選擇盒子,才爲妥當。沈大人以爲如何。”
沈彥之本就不信鬼神之說,如約參與這個祭壇,也只是給宇文堯幾分面子,夏子旭這樣說他也沒什麼意見。
“一切按照齊王的吩咐。”
“那……”夏子旭指着這兩個盒子,沈彥之會意過來:“齊王先選。”
夏子旭點頭:“承讓了。”
夏子旭看了看眼前的兩個盒子,最終選擇了沈彥之面前的那個,他率先打開一看,裡面是空的。
“看來是在沈大人這裡。”
沈彥之挑眉笑笑,拿過了最後一個盒子,將其打開,仔細看了看黑魚草。
他從醫多年,一直想着怎樣治好他的腿,對黑魚草的瞭解不少,如今看到真實的黑魚草,少不了要細細查看一番。但是當他摸上黑魚草時,確是一笑,對着巫若道:“貴國,這是在耍我們啊。”
巫若皺了眉:“沈大人何處此言,黑魚草你已經拿到了手,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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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芙笙握緊了手,死死的盯着祭壇上的幾人。
沈彥之道:“旁的我不敢說,但若論這藥理。大越上下不會有人比我更通曉,這根本不是什麼黑魚草,而是另一種也是較爲罕見的草藥,叫重臺草,雖然也是草,但是藥效可不是黑魚草的藥效。”
夏子旭受到小國的戲弄,心裡當然不快,隨即扔了盒子道:“大魏和金國兩位使者,陪你們在這站了這麼半天,就是爲了得一株假的草藥嗎?”
“還請兩位稍安勿躁,其中定是有誤會。”巫若對他們稍作安撫,便將目光放在了拿着盒子的兩人身上,黑魚草是她親手放進去的,不可能出錯,唯一出錯的,就只有這兩個人。
巫若對着這兩個宮人冷聲道:“誰拿的,站出來。”
兩人看了一眼,下跪道:“奴才們冤枉。”
巫若也不客氣,抽出旁邊侍衛的劍,就劃破了兩個宮人的袖袍,盒子從一人的袖袍中掉了出來,赫然就是夏子旭眼前跪着的人。
那人立即求道:“巫祝饒命,巫祝饒命。”
巫若的劍指向了他:“誰讓你做的?”
那人望向巫若的背後,張嘴正想說什麼,不知道從哪裡射來了一支箭,直中那人的喉嚨。
巫若下令讓人去抓捕兇手。
而宇文芙笙暗自鬆下一口氣,提起衣裙走上了祭壇,她撿起盒子,打開一看,眼裡閃過疑惑,隨即又蓋上了蓋子,將黑魚草交給了巫若,對着夏子旭和沈彥之道:“今日是我們防守不夠嚴密。才讓小賊有機可乘,讓二位受驚了。”
“無事。只是如今這黑魚草又沒有得主,難道你們還想弄一個祭壇再來讓我們猜一次不成?”夏子旭可沒有這麼好的閒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搞這種東西。
宇文芙笙笑笑:“我們定然會給二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送走了沈彥之和夏子旭,宇文芙笙回頭望了一眼巫若,巫若不解道:“郡主何故這樣望着我?”
宇文芙笙笑着搖搖頭:“只是覺得一向能言善辯的巫祝,今日倒是沉默寡言。”
“郡主處理的很妥當,我就不畫蛇添足了。”
“我也沒說什麼,剩下的,還是要靠着巫祝的才智想辦法才行。”
巫若點頭:“我自當盡力。”
小茶樓上,軒轅琛臉色嚴峻的看着宇文芙笙:“今日若不是左炙出手,你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宇文芙笙低下頭:“是屬下做事魯莽了。”
“你這是犯下了錯誤,不僅是魯莽。我說過了,黑魚草的事,不用你擔心,但是你卻擅自拿主意,企圖讓人換下黑魚草,這是第一個錯誤,第二個,是你用人不當,如此大事,理應謹慎小心,你卻選擇了一個隨時都會背叛你的人。”
“既然事態現在依舊是好好的,你也不要太過責怪伶渠。”慕容夕在一旁相勸,宇文芙笙卻是疑惑道:“王爺是怎麼知道我做這事的。”
“是傅公子派人來傳信的。”左炙看了信,也覺得宇文芙笙這事不是很穩妥。
宇文芙笙想轉移話題,便對着軒轅琛道:“其實,今日夏子旭這樣一鬧,倒是還讓我知道了一件事。”
“說來聽聽。”
宇文芙笙立即坐下,卻又在軒轅琛的眼神中站起身來,說道:“原來巫若早就偷樑換柱,換走了真正的黑魚草,那個宮人袖中的並不是真正的黑魚草,而是早就被換走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時走上去打開盒子,就發現了不對,我對黑魚草很熟悉,儘管那模樣是很像,但是不是就是不是,怎樣也僞裝不了真的。巫若是唯一接觸黑魚草的人,如果不是她換了,我也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慕容夕看向軒轅琛:“看來她還是執着於與你交易。”
“嗯,不過她把黑魚草看的太重了,這場交易在我眼裡就是不平等的,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以一個黑魚草換神機圖,太虧了。”
軒轅琛將輪椅轉向一邊,看着茶樓的包廂裡,掛着的一幅山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