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千里被擡回去後,經軍醫診斷,他是中風之症,需要回去好生休養,但是隻怕以後,都不能打仗了。
他已經太老了,無論在怎麼逞強,始終比不上那些年輕人了。
在神都的巫若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禁皺了皺眉,大越近來是連連失利,先是虎符被偷,後來又是老將軍中風,每一件是讓人爽快的事。
而且現在木月和羽生已經背叛了她,她身邊剩下的人,都是一些無名鼠輩,再也找不到像是木月和羽生那樣能幹的人了。
巫若將手中的竹簡放下,現在宇文堯經過宇文芙笙一事的打擊之後,已經在牀上昏迷不醒了,宇文謹和宇文良之間的競爭也越發惡劣了起來,兩邊現在是全然不顧兄弟的友情了。
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本不怎麼通透的宇文謹,最近變得聰明瞭起來,和宇文良在政治上的建議是不相上下,甚至有時候還會高過宇文良。
但現在的巫若已經沒有心思想這些了。
她代表着大越向魏國投送了那麼多的銀兩,如果這場戰役不能贏,她的結局可想而知。
她嘆了一口氣,站在皇宮的一處,看着綿綿不絕的宮殿。
宇文良這時從一處走來,他的身邊圍繞着巫族的人,朝中的人,他們恭維他,讚美他,可是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巫若的位置了。
巫若捏緊了拳頭,她之前對着宇文良也算忠心,可如今卻受到了這樣的對待,說拋棄就拋棄,不留一絲的情面。
她轉過了身,做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親自去前線領戰,只有自己做出功績,纔會讓這些人正眼看她。
巫若現在在巫族的地位越來越低,一朝天子一朝臣,宇文堯在位的時候都不見的有多喜歡巫若,更不用說他的兒子。
巫若已經不奢望在朝中能夠有一席之地,她只想保住自己巫祝的位子。
巫若連夜啓程去了大越的邊疆,她只帶了幾個護衛,大越的人見到他們的巫祝竟然來了此地,很是驚訝。
巫祝來此,除了能占卜一些吉凶,好像也沒什麼用處。
但是好在巫若與大越的幾個將軍的關係還不錯,巫若與他們商談了一陣,知道了現在的情況,大致明白了局勢的緊張程度。
入夜之後,巫若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她奔波了一天,也很勞累了,本想沐浴放鬆一下,結果軍隊裡面的水資源較爲稀缺,還真不能供應她洗澡。
她想了想也就算了。
正準備入眠之時,燭火就動了。
巫若心裡一緊,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好像,有什麼人來了,而這個人,就是她萬分熟悉的人。
“你應該在你的皇宮裡好好待着的。”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巫若轉過身眼前便是一片紅色。
她顫抖着眼眸,看着眼前的人,吐出了兩個字:“巫嫮。”
嫮生翻身躺在了她的榻上,對着她道:“之前我傷勢未愈,就沒有來找你,後來我去了金國,路途太遠,就把你給忘下了。”
嫮生搖着頭看着巫若:“你說你怎麼要來這裡呢?”
巫若無力的跪倒在了嫮生的腳下,她沒有求饒,而是對着嫮生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嫮生抓起她的臉蛋:“果然是我調教出來的,知道求饒沒有用。”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了笑道:“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還很長,說吧,爲什麼那時想殺我。”
嫮生怕死物的這個秘密,巫若早就知道,如果她想對她不利,早就做了,沒必要等到那個時候。那一定就是有特殊的原因驅使着她。
巫若跪在地上,閉着眼道:“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找一個人,你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不知道出身,漫無目的的在尋找,我一直以爲,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可是後來,嫮生找到了,然後她第一次爲了一個男人,不在乎她的行動和想法。甚至還打傷了她的手下,她能感覺到巫嫮不站在她一邊了,這讓她很恐懼,一直以來,她都以爲她受着巫嫮的庇佑,可是有一天,這庇佑不見了,她感覺自己的保護層就消失了。
“我一直以爲你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你也想拯救這個衰敗的國家,所以你纔會找來別的國家都沒有的東西給我,可是你變了……”
嫮生笑着搖搖頭:“我沒有變,巫若,只是你從來不瞭解我。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你看到我容顏爲衰,定然以爲我只是用了巫術來改變容貌而已,可是不是,我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年歲。現在這片土地上,都是我的故土,那時候還是很統一的局面,只是人的心啊,都太大了,每個人都想自立爲王,搞得好好的一塊地,卻分成了四個國家。”
巫若擡起頭看着嫮生,不明白她的意思。
“巫若,是我創造了你們,創造了你們巫族,我是想毀掉還是助他成長,只在我的一念之間。”
嫮生微微彎下腰,對視着巫若:“而你,只是我的玩物。”
嫮生起初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趣,纔會一直幫她,可是當有一天,她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她就會毫不留情的拋棄巫若。
巫若低着頭,咬緊了脣,她心頭在滴着血,卻不能說出來。
“撤兵吧。”
嫮生和巫若一段無話的時候,覺得無趣,直接給巫若來了這樣一句,她本來是想看巫若求饒的畫面,但是巫若不表演,她也懶得去強逼了。
而巫若聽到這一句之後,立即反對:“不可能,這次的戰役不是拿給你玩的東西,這裡麪包括着百姓的生死存亡。”
她說這話的時候出語氣裡夾着憤怒。
嫮生嗤笑:“什麼百姓的生死存亡,無非就是你們看着一個國家強大起來了,就想着去打壓,嘴上說着事爲正義而戰,但是心裡都打着各自的算盤。”
這些東西確實也是戳進了巫若的心臟,可是戰爭已經開始了,就無法挽回。
她只能道:“你知道大越這次投出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進去嗎?如果這場戰不贏,大越就完了。”
嫮生看了一眼巫若,示意這跟她完全沒有關係,她不用向她解釋什麼,大越亡不亡,跟她又沒有關係。
巫若捏緊了拳頭,憤怒的望着嫮生,突然她站起身,對着嫮生道:“我不會答應你的,你想都不要想了。”
嫮生霎時間變了臉色,隔空擡起手,巫若的身體就控制不住的倒向嫮生,嫮生一手抓住了她的脖子:“你最好按照我去說的做,我現在對你的興趣還沒有完全喪失,可是你知道,我的耐心也不好。”
巫若的臉因爲缺少空氣,正在發紅發紫,她緩慢的點頭道:“我答應,我……咳咳,咳咳咳。”
嫮生終於放開了她的脖子,她感覺自己如同重生了一樣。
她慢慢喘着氣下來,突然,她的眼神一厲,袖子裡的藥水就向嫮生飛去,嫮生轉身袖子一拂就將那藥水打翻在地。
可是那藥水飛濺,一滴濺在了她的臉上。
那裡面裝着的是屍油,那滴屍油就像是硫酸一樣,在嫮生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疤。
嫮生的眼裡涌出陰冷,撫着自己臉,看向了巫若,巫若知道今天自己必死無疑,她對着嫮生道:“巫嫮,你曾經是我最尊敬和仰慕的人,可是你看看你多可悲,守着你那張醜陋的臉,守着你一段永遠也得不到的愛情,心裡只有情的女人,就像那乾枯的花朵,吸引不了人的。”
“你在找死。”
巫若大笑:“你的眼裡,我們不都是螻蟻嗎?死不死,有什麼區別呢?”
嫮生擡起了手,巫若對着她道:“生來不由我,可是死,我不想讓你來操控。”
她拔出袖中的短刀,插向了自己的胸膛,嫮生一愣,看着巫若緩緩的倒下,嘴裡卻還含着笑。
她不明白巫若在笑什麼,在她看來,巫若這一生,真的就是一事無成,當時真是錯看了她。
嫮生一拂袖,幾條蟲子掉了下去,爬到了巫若的身體上,頃刻之間,巫若的屍體只剩了一堆衣服和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嫮生品下了一口茶,看着茶水裡面自己的倒影,不覺得皺了皺眉。
巫若剛剛傷了她的臉,她又得去找新鮮的女子來治癒自己的臉了。
她緩緩走起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薛深站在軍營外,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她來了。”
“誰來了?”
慕容夕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薛深轉過身,看着她笑笑。
慕容夕看着薛深失去的雙臂,再次嘆了一口氣,她當時是真的不知道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所以才苦苦相逼。
但是同樣她對巫山一族也越來越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巫族,擁有着預測之力的同時,有這樣不受上天的眷顧,都會英年早逝。
薛深對着她道:“我的使命終於要完成了。”
慕容夕疑惑:“什麼使命?”
她最開始也以爲薛深跟着她是有別的原因,可是現在她是愈來愈猜不透他了。這小子最近一直都很神秘。
薛深也沒有回答,還是笑笑,臉上掛着解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