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純是個純潔得猶如小百花一般的女孩。
不用這麼驚訝地看着我,這是富貳岱在回憶。
假小子沒跟來,富貳岱也放得比較開,絮絮叨叨囉囉嗦嗦半是追憶半是炫耀就把他和小純那點往事全部倒了出來,他說他們結識在一個暖秋,相遇在一個茶館,再會在一個深冬,相擁在一個夜晚……我把內容精簡了一下,大致就是個純潔的打工妹遇見了個富貳岱,一次因爲打工妹買錯單被顧客和老闆同時刁難時被富貳岱救了個場,二次因爲打工妹在回家路上崴了腳被碰巧經過的富貳岱送回家,打工妹就芳心暗許乃至以身相許了。
我沒問富貳岱和小純分手的原因,他也沒打算說,只絮絮叨叨不斷說着過去小純多麼天真多麼單純多麼楚楚伊人,現在變成一副喪失理智的妒婦像他也很難過,未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用一聽就很唏噓的語氣砸出句無比腦殘的感慨:“你說她怎麼就不懂呢,我們男人要的其實也不多,外貌身材都可以不要,只要一個女人溫柔賢慧、踏實務家、甘當後盾、孝順公婆,能在你不愛她的時候默默走開就行了,就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女人都不明白呢。”
因爲你腦殘唄。傻逼。什麼都要完了,還好意思說要得不多。
我沒說話,側了頭同馬甲叮囑注意事項:“等下到了你走我後面,萬一情況不對我可以先幫你擋着,那小純我沒見過,搞不好她就會把我們當成富貳岱的新女朋友,我沒讓假小子來是嫌她煩,可沒打算要真替她擋盾牌。”
馬甲安靜地點頭,然後問我:“那小純要是真打我們怎麼辦?”
“笨,你不拿着鞭子嗎?打不到我還能打不到她?”我戳着馬甲的臉,義正言辭一派胡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記住,我們是被富貳岱請來解決問題的幫手,小純要敢對我們動手,我們就是被逼無奈自衛反擊!”
馬甲被我忽悠得暈乎乎,一時竟沒覺得我的話有什麼不對,當下就無比老實地點頭:“嗯!”
接着只聽“吱——”的一聲,富貳岱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朝外面的保安喊了句,跟着回頭看着我們,嘴裡說着:“到了。”
我戴上墨鏡朝外一看:挺乾淨的住宅小區,門外一個保安站着,裡面道路寬敞,周邊綠化也不錯,房子大概有一、二、三、四……七棟左右,最高不過六樓,電梯什麼的人性化工具,理所當然沒有。
摘下墨鏡再看,還是很乾淨,空氣中連四下亂飄的塵埃都沒有,也不知是綠化做得太好還是塵埃淨化得太棒,總之我回頭看着富貳岱問:“小純住哪棟樓?”
“最裡面那棟。”富貳岱刷了卡,過了身份認證就開着車帶我們朝裡走,“喏,陽臺上晾着內衣的那棟,看到了嗎?”
我搖下車窗支出半個頭:“小純住幾樓?”
“五樓。”
我迅速瞄了一眼五樓,兩個陽臺都很乾淨,不止如此,就連四樓和六樓也很乾淨,只有三樓往下才斷斷續續看到一切飄來浮去的塵精,忍不住就皺了皺眉:“怎麼這麼幹淨?”
富貳岱哈哈一笑:“這小區物管費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倍,怎麼可能不乾淨。”
答非所問,不過我也懶得和他解釋,只問富貳岱:“小純不是服務員嗎?怎麼租這麼貴的房子?”
“這套房子是她跟我還在一起時租的,付了一年房租,現在還有三個月呢。”富貳岱不以爲然,停了車就帶着我和馬甲朝上走,我一路走一路看,富貳岱一開門就怔了一下:“好乾淨……”
“哪裡乾淨?”馬甲在旁邊皺眉,“天花板上都有蜘蛛網了。”
“我說的不是那個乾淨。”我側頭看着馬甲,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這屋子太乾淨了,一點也看不出異常。”
“……難道你還想看出異常?”馬甲涼涼地看着我。
我鬱悶的嘆了口氣:“我不是那個意思。一般人住的地方只要超過三年,裡面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浮塵精,小純這房子卻很乾淨,別說厲鬼怨魂浮游靈,就連浮塵精都沒有。”
馬甲還沒反應過來,看着我的表情半是茫然半是鄙夷:“乾淨還不好?一般人想要還要不了呢。”
“就是乾淨才奇怪。”我打斷馬甲的話,拽着她走到旁邊低聲道,“有生氣的地方就會有浮塵精,沒生氣的地方纔會這麼幹淨,如果小純不是道士,她住的地方怎麼可能這麼幹淨?”
馬甲轉了轉眼珠,也慢慢反應過來:“這麼說……小純的屋子有問題?”
我嘆了口氣,擡起頭四下環顧:“現在還不好說……不過真的很奇怪,我這一路走上來,四樓開始一個浮塵精都沒有,如果只是小純搬出去住,樓上樓下也該有浮塵精,怎麼會這麼幹淨……除非……”
我頓了一下沒說話,馬甲在旁邊很緊張地問:“除非什麼?”
“除非這裡住着比浮塵精厲害的傢伙……”我慢慢地開口,“比如道士或者其他什麼……”
像我租的房子,四樓以上到天台就沒有浮塵精,遇上承影和叟枸爆靈壓,還能一路清爽到一樓都沒浮塵精,但小純一個打工妹住的地方都這麼幹淨……難不成真有道士同行在附近?
想着我問富貳岱:“樓上樓下都住了些什麼人?”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他一臉困惑地看着我,“需要我問問小區物管嗎?”
“不用了。”我搖搖頭,多半問不出來吧。
外面看不出問題,我也只能進屋看。這房子和馬甲說的一樣,天花板上結了好幾個蜘蛛網,廚房和冰箱也空蕩蕩的,只一個醬油瓶裡還有點餘貨,其他連根火腿腸都沒有。
我在屋子裡轉了轉,發現這只是間很普通的住宅房,兩室一廳,其中一間空着,什麼傢俱都沒有,另一間是臥室,被子迭得整整齊齊,但卻蒙了一層灰,看上去很久沒有用過了。
富貳岱進來看了一眼,然後告訴我,這間房就是他和小純交往時住的臥室,另一間空着的是書房,因爲他處理公務需要上網,所以書房只放過電腦,和小純分手後從這裡搬出來,書房也就空着了。他在那邊轉了轉,沒發現什麼東西,所以懷疑小純早就搬出去了。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他:“你和小純分手後一直沒回來看過她?”
富貳岱聳了聳肩:“我事情那麼多,怎麼可能回來看她……再說她天天打電話發短信纏着我,我要回來看她,還不被她拖着沒法走?”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轉到廚房裡看水錶,接着掏出便籤紙抄了個數據給馬甲:“你去樓下物管公司問問,看小純最後一次交水費時水錶數字是多少。”
馬甲風一般地下去了,很快又風一般地上來了:“墨淵,我問過了,物管公司說這三個月小純沒用過水。”
我立刻轉頭看着富貳岱:“小純除了這裡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住?”
富貳岱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她在這邊沒什麼朋友,不住這裡只可能住員工宿舍,曉滋去酒店找過她,人事部說她早就離職了……”
“那她在這裡沒有別的地方住了吧?”我單手支着下巴皺眉,卻看見富貳岱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前幾天還用座機給我打過電話,用的就是這個號碼,不可能沒住在這裡啊。”
“座機?”我怔了怔,“你確定?”
他哆哆嗦嗦地把手機翻給我看:“你看,上面還有記錄。×××51074,就是這裡的號碼呀。”
51074……這號碼也太不吉利了。
我接過手機看了看,來電記錄一共七個,但也是兩個月前的事了。馬甲在那邊提起電話試了試,果然朝着我搖搖頭:“沒法用,已經停了。”
富貳岱一張臉白得像要哭出來,他張口,很沒新意地問我:“墨……小姐,小純該不會是……已經……那個了吧?”
我有點頭疼地揉了揉額頭:“這個還不好說,她也可能是停了座機電話只用手機給你打,住的地方也可能是你不知道的一個朋友家,你和小純只交往過幾個月,不認識她的朋友完全正常。”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富貳岱看着我,可憐兮兮六神無主,我嘆了口氣。
“我還要在這裡看看,說不定小純中途有回來過,有在屋裡留下什麼線索,富先生如果方便的話,請幫我到物管那裡問問,看小純最近有沒有帶什麼朋友回來,如果有帶,就順便問問那人的外貌,我懷疑那人就是幫小純的人。”
富貳岱連連點頭,拉開防盜門就準備往外走,才跨出門就聽見手機在響,提到一半的腳也僵住了,回過頭臉色蒼白地看着我:“怎麼辦?要接嗎?”
“接!”我朝着他點頭:“別怕,有我在。”
馬甲也走過來用鼓勵的眼光看着他,同時暗暗把手放到腰間的軟鞭上,富貳岱在那邊猶豫哆嗦了半天,終於一咬牙,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