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甲終於在我暈車前成功把車飆到游泳池,剛把車拐進停車場就見我心急火燎地打開車門跳下車,一馬當先衝到後門牆下,衝刺、助跑、起跳,輕車熟路地蹬腿上牆。
這位置我之前考證過,落地後正好在女更衣室背後,前面又是游泳池種的棕櫚樹,上牆時注意點根本不會被發現。民間逃票攻略上的翻牆點就在這裡,色狼們也喜歡在這裡蹲點。我站穩後回頭招呼後面四個:“速度跟上!”
怎料四個站着沒動,三個非人類和馬甲都愣着,聽我這麼一說承影最先反應過來,蹙着眉問我:“怎麼不走正門?”
“沒錢買票!這邊門票七十八塊一張!”我回答得理直氣壯,然後擺出指點江山的陣仗:“馬甲上得來不?上不來就讓承影拖你一把,我在上面拉着。”
馬甲妹妹恨不能把頭搖掉,旁邊承影也表示不贊同,叟枸見我轉頭看他,趕緊表態:“我也沒辦法把馬甲託上來。”
“那你們自己想辦法混進來吧,我先去找宮作員了。”我說完,也不管那幾個什麼表情,自顧自地往下一跳,貼着牆就溜進了游泳池。
裡面果然人山人海,遠遠望去特像煮餃子,只不過餡是黑的,想在這麼多人裡找出宮作員,那難度跟在一堆芝麻裡找出一顆特定芝麻沒什麼區別。
我望了一圈,沒找到宮作員,倒是旁邊有個工作人員“喂喂喂”地揮着手朝我走來:“你哪來的?站在這裡幹什麼?買票了沒?”
我無視後半句話直接看回去:“請問宮作員在嗎?”
他看着我眼也不眨:“我就是工作員。”
“我沒找你,是找那個叫宮作員的工作員。”我說完發現宮作員工作員發音不分,以這傢伙智商多半聽不懂,於是勉強和他解釋了下:“皇宮的宮,工作的作,員工的員,那個宮作員在嗎?”
他看着我仍是眼也不眨,沒創意地重複道:“我就是工作員。”
說完掏出胸前的工作牌給我看,我腦子“嗡“地一下又懵了,因爲上面碩大的三個字正是宮作員!
但是這個人,無論身形模樣還是聲音都和之前的宮作員不同。
我懵了三秒鐘,不確定地問:“你就是宮作員?”
“怎麼,還要拿身份證給你看?”他的語氣很難聽。
我無暇顧及那麼多,抓着他就問:“之前那個宮作員呢?和名字你一樣那個,他在不在游泳池?”
“這裡就我一個宮作員。”他一臉嫌惡地拍掉我揪着他衣領的手,冷冷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沒再說話。其實我在開口前就有了猜測,只是抱着同名同姓的心態試圖自行扼殺最後這個巧合,現在聽到宮作員的回答,心裡終於肯定了贊達拉的話,那個工作人員有問題。
當時來沒覈對他的工作牌是我失誤,但他以爲這樣就能瞞天過海就真小看我了,游泳池裡監視器不是擺設,只要調出來看,他那張臉立刻就能上統計榜單,再說他那張臉長什麼樣子……
我怎麼……突然想不起來了?
我兀自呆着,正牌宮作員冷冷地把我看着,等了一會就沒心情和我演啞劇,張口把門票話題扔出來:“你買票了嗎?門票給我看看。”
我裝模作樣地摸了摸包,無比鎮定道:“在更衣室裡,等我過去拿。”
說完腳底抹油就想溜,身子轉到一半又突然轉回來,只見宮作員九陰白骨抓正支在我脖子處,見我回頭不由得一愣,以爲我又從包裡摸出了票,頓時臉上赤橙黃綠青藍大作,好看得像動態調料盤。
我看着宮作員,定了定,慢慢開口說:“你們這裡有監視器吧?”
他還在發愣,聽我這麼一說完全沒反應過來,本能地點頭:“有。”
我一臉正氣凜然:“麻煩你帶我去休息室,把上午的監控錄像都調出來給我看。我沒買門票,翻牆進來的,不用問我要了,但我上午在這裡幫你們解決泳池女鬼那事,不信可以問你們老闆。”
話說那個委託是他們老闆下的吧,應該,是吧。
宮作員被我說得一愣一愣,前半句聽見我說翻牆還勃然大怒準備變臉,後半句一聽我說泳池女鬼臉色立刻劇變,所謂虎軀一震冷汗淋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大概就是他現在這樣。
我打蛇隨棍上,落井下石地繼續胡扯:“當時接待我那人就叫宮作員,用的名字和你一樣,你如果沒什麼雙胞胎兄弟就是被他們冒名頂替了。不過只是冒名頂替還算好,用用你的名字也沒什麼損失,但他們要計劃着後續安排讓你替死頂罪,那你就真麻煩了。”
豆大的汗珠開始排着隊從他額頭滾下,不知他是真熱還是被我嚇着,聽我說完明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動,死鴨子嘴硬地強撐着:“游泳池鬧鬼又不是什麼秘密,住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你胡扯幾句又沒什麼證據,我憑什麼相信你?”
“喲,都知道啊?”我不懷好意地笑笑,看着他說:“那你要不要再大聲點,我拿個話筒幫你廣播下游泳池鬧鬼。”
他立刻噤聲。
小樣,這點道行還敢跟我鬥,誰不知道泳池鬧鬼和出租房死人都不公開。
不過想要說服這傢伙是有點難,畢竟我們早上來時他不在,只有個冒牌宮作員全程跟着。現在那貨兩腿一蹬逃之夭夭,我們想抓現成都沒轍,搞不好那傢伙走時還沒和上面交接,委託人現在都不知道我們來過。
我有點頭疼,看了宮作員一眼,突然又靈機一動:“這裡離倉庫遠不遠?”
他頓了一下,沒回答,只說:“你問這個幹嘛?”
“你不是想看證據嗎。”我笑笑,把手抄回兜裡道:“我們把女鬼屍體放在倉庫裡,你要不信就帶我去看,再不然我就只能給你表演道術了。”
話音剛落就見宮作員臉色大駭,這次和之前那冒牌貨一樣,恨不能當場給我跪下的表情:“不!不用看了。”
他戰戰兢兢地湊過來,壓力聲音道:“倉庫裡……是有具屍體……”
我也鬆了口氣,因爲我擔心冒牌宮作員逃跑時把女鬼屍體一起搬着跑路,那上面畢竟有女鬼被雙重寄生的印記,而且找到她記憶後總要讓她家人過來認領,所以我看着宮作員說:“走吧,帶我去倉庫。”
他大驚:“怎麼還要去?!”
“去找線索啊。”我看着宮作員挑眉:“屍體是冒充你那人扛進去的,我不驗屍也要找找指紋,再說那屍體撈上來我還沒看過,有沒有問題我還得看看呢。”
他沒敢反駁,點着頭視死如歸地帶着我朝倉庫走。
我給馬甲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我們正朝着倉庫走,她很快回了個“好”,不過他們速度顯然比較快,等我們七拐八拐繞到倉庫時,承影馬甲叟枸已經在門口站着了。
馬甲妹妹看見宮作員略微有點驚訝,遲疑地問了句:“這位是……?”
“真的宮作員。”我慢吞吞地給出回答。
衆人皆驚。跟着是叟枸一連串刷屏:“真的宮作員?是說還有假的?啊?之前我們遇到的不是真的?那是冒充工作員還是冒充宮作員?”
他的言靈攻擊在這時發揮了神蹟般的作用,沒用長槍竟然也在頭頂現出無數文字泡。我在宮作員震驚欲絕的目光中淡定地掐爆叟枸最大的文字泡,慢悠悠地開口道:“兩個都有。”
然後我用簡潔的語言和他們說了說翻牆進來的經過,承影很快反應過來:“應該是冒領身份吧。那傢伙看上去不像個小偷,多半是知道老闆請了道士來處理這事,所以冒充工作人員混進來隨機應變。不過他要真是兇手,爲什麼把屍體丟在這裡不處理?”
“因爲他沒想到女鬼真的成鬼了唄。”我不以爲然:“你沒見他當時拿磚頭砸自己頭說這是幻覺嗎?”
承影無語,覺得我說的還真有點道理。但他仍然質疑了下:“真是這樣他就更應該回來了。屍體是他搬進去的,上面還有他的指紋。他不會白癡到連這東西都忘記銷吧。”
我想了想,覺得再用“他被女鬼嚇到”的說法有點說不過去,也跟着猶豫了下,一邊催宮作員開門一邊說:“是不是他沒時間把屍體搬走?我們來來回回也才兩個小時,前腳剛走宮作員就可能來上班,冒牌貨想搬屍體,但這中間間隔時間短,所以沒來得及下手?”
承影想了想,微微點頭:“有可能。畢竟想把這麼大砣東西搬出去也不容易。”
“喂喂喂!什麼叫這麼大砣東西!”女鬼從OB裡冒出來抗議,被我一巴掌拍回去:“安靜點!姐正準備檢查你身體呢!再吵當心裡面出點問題。”
“就一破倉庫能有什麼問題啊……”女鬼嘀咕着,跟着我後面看着宮作員開了門,只見裡面紅光一閃紫光一現,女鬼平放在地上的身體,突然就冒出了一陣陣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