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來說,天台上是空的。
推開門的瞬間,眼前只有遠處的星星點點。這附近是郊區,超過20層的高樓並不多,遠遠望去所有燈火霓虹都在腳下,左一片右一片地閃耀着。
北京稱得上不夜城——雖然早期那首歌都唱着夜上海和舊上海,但北京的夜晚真的是亮的,天空被城市的霓虹染成絳紅色,只有最遠的地方顏色暗得像墨水。約我上來那人並沒站在門口,乍看天台上也沒有影,我不知道他是沒到還是在哪個角落裡蹲着。總之我推開天台就只看見幾片葉子被風吹過,凍得我在三伏天裡硬生生地打了個哆嗦。
“怎麼沒人?”我嘀咕了一句,用靈力掃了一圈天台,只在天台邊緣察覺到靈力波動。我驚了驚,心想那傢伙該不會飄在天台外?
遂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看,纔剛跑到天台邊就看見一個人“嘿咻嘿咻”地扛着一個麻袋爬上來。
真的是爬,那架勢就跟蜘蛛俠一樣,不過頭上沒罩着內褲或面罩,所以一低頭就能看見那人穿着條女士長裙。
女士長裙……
女士……
媽媽呀那傢伙是個男的好嗎!!長得又沒有畢邪僞娘穿女士長裙什麼的噁心死了!!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向後退退退退到天台正中間,看見那人“嘿咻嘿咻”地扛着麻袋爬上來,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就用手指了指我:“你別走,嘿,就是哥找你。”
我這才停下了後退的腳步,一臉防備地雙手護胸擺出“少爺不要”陣仗一邊警惕道:“你想幹什麼!我可沒興趣認識女裝癖!”
“媽的,你以爲我想穿女裝啊?還不是被逼的。”那人無奈地擡手抹了抹臉,一臉黑線:“算了這個不是重點……我問你,你叫墨淵是吧?”
我一臉戒備地點點頭。
“哦那就好辦了。”他看着我點了點頭,很誠懇地開口道,“要不要到我們這邊來?我們老大欣賞你,叫我今天過來挖你。”
“……”我呆掉。
“待遇方面好商量,包吃包住買社保發年終獎。”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個圈,笑眯眯地露出一口白牙:“入職滿一年還有工齡工資,每個月大概是300到500英鎊,這個價格已經比市面上高出不少了,關鍵是我們基本工資每年還會隨着社平工資上漲,年底表現好的還可以分紅。”
“……”我繼續呆愣。
“員工宿舍是單間,配電視配空調配冰箱洗衣機可無線上網,寬帶流量200M,看優酷土豆PPLive玩山口山1都不會卡。最重要的是,”他強調道,“上外網和推特不用翻牆。”
“……”
我基本上聽明白了,這貨大概是來挖角的,雖然我聽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代表什麼公司來獵頭,但有這麼好的福利待遇還是可以考慮一下。誰有那個耐心當道士啊!老子都快餓死了好麼!
所以我動了動嘴脣,從呆愣中反應過來的第一句就是:“那個……”
“什麼?”
“我可以問幾個問題麼?”
“可以可以,你儘管問。”他捲起袖子在天台邊的欄杆上坐下,看着我笑眯眯地點頭。
我也跟着一卷袖子坐下,翹着二郎腿一個個地問了:“試用期幾個月?合同籤幾年?社保什麼時候買?發不發員工制服?交不交服裝押金?住宿費怎麼扣?水電費怎麼算?在外面吃飯有沒有餐補?有沒有差旅費電話費交通費?週末值不值班?有沒有全勤獎季度獎半年獎?年終獎按年度提成算還是按基本工資三倍算?籤不籤保密協議?週末值班按雙倍工資算?節假日值班按三倍工資算?夜班工資多少?崗位津貼多少?有沒有學歷津貼和職稱補貼?上班時間是幾點到幾點?平時週末不值班?多少歲可以內退?工作量大不大?會不會經常加班?想換部門怎麼辦?節假日有沒有員工福利?……Barabara……Rabaraba……”
在工資待遇這個問題上我是很謹慎的,別當我沒在外面打過工啊,私人企業都是說得天花亂墜做得一塌糊塗,表面上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工資條一發下來就讓你想報復社會。好比剛纔他說基本工資隨着社平工資——就是社會平均工資上漲但他沒說是哪個地方的社平工資啊,社平工資這東西在有高收入白領精英參與社會統籌時挺高,放偏遠一點的地方就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渣。而且他這公司看上去只基本工資一項就比社平工資高是挺爽,但要讓我(像作者一樣)從早上八點半上到晚上八點半週末還加班且手機24小時待機的話我絕對會殺了他全家=皿=!
對面那人眼睛開始糾結成盤香了,他非常委婉地表示我剛纔問得太多說得太快他一個都沒記住,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能不能再說一次?”
我點點頭說了聲好,剛準備開口BARABARA就看見他十分痛苦地伸出一隻手打斷了我:“請您一個一個地說!”
我“哦”了一聲,開了手機錄音又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慢慢開始問。他也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慢慢答。
我聽了聽,感覺十分滿意,這企業基本上就是個私企中的國企×國企中的私企,具體說來就是發着私企的基本工資拿着國企的福利待遇,上着國企的行政班發着私企的獎金,從各方面來說,都是那種美得冒泡肥得流油一堆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面轉的企業。
我於是滿意了,也沒什麼問題了。那邊那人也滿意了,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有。”我十分滿意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什麼企業?老闆是誰?”
“我們企業沒有固定的名字。”他十分爽快地說,“老大就是九尾狐,你見過。”
“轟”的一聲。
一個炸彈在我心中轟然炸開。
這次我終於可以用上那個文藝且裝逼的形容“那一瞬間彷彿有一朵蘑菇雲平地而起轟然炸開,炸得我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了……這傢伙一句話就打消了我之前對他的所有好感,這簡直就是語言的藝術。
“雖然你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許諾的待遇十分豐厚,解答我疑問的態度也十分誠懇,但我經過這樣那樣的比較和鄭重的考慮後決定給你以下答覆——”我飛快地打斷了那人滔滔不絕的演講,簡潔明瞭地給出答覆:“我不去。”
那人徵了兩秒鐘。
然後看着我撓頭:“爲什麼不去?之前不都說得好好的麼?”
“那是因爲我不知道你老大是九尾狐。”我十分淡定。
九尾狐真心二缺,勸降也不會找個機靈點的,雖然我直到現在都有點懷疑眼前這人到底是來招攬我還是打着招攬的名號來調戲我,不過他後頭的九尾禽獸王八蛋就不會找個更聰明點的,直接把我先騙過去簽下賣身契再揭穿幕後BOSS麼?相信我,在金錢的誘惑下,我絕對是能不管幕後BOSS名號簽字畫押的類型。
而且他派的這人是有多二啊,穿個女士長裙就跑來挖人,長得還不怎樣!燈光下看着一臉模糊!我看了半天都沒看清他的五官到底怎麼長,就覺得他長得十分模糊,像有一團雲罩着,混沌不分看不清楚。
那人有點爲難地撓頭,試探着又問了我一次意見,我仍然堅定不移地給出否定的回答。他只好右手握拳捶了捶掌心,然後重重地“嗯”了一聲:“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用老大支的招了。”
他說着讓開身子,把之前扔到地上的麻袋扛過來給我看。
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頓時外焦內嫩五雷轟頂:“馬甲?!”
天殺的!這傢伙怎麼會扛着馬甲爬大樓的?!畢邪呢?!不是和馬甲一起回酒店了麼?!怎麼一轉眼馬甲就被這一臉模糊的傢伙當麻袋似的扛走了?!
我站着沒動,私下用靈力掃了馬甲一週。她似乎昏了,不過外在並沒什麼損傷,內裡就不好說了。
基於九尾禽獸王八蛋之前的各種令人不齒的行徑。我個人表示不太相信跟着他一起混的傢伙,所以檢查完馬甲就狠狠地盯着那人問了句:“你都對她做了什麼?”
“沒幹什麼啊,就打暈了扛走。沒辦法,我有好言好語地勸她跟我一起來,她不聽,還尖叫着拿東西扔我,我沒別的選擇,只能把她打暈了扛走。”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我就更警覺了:“拿東西扔你??你都對她做了什麼?”
他聳聳肩,表情有點委屈又有點無辜:“你確定要聽?”
“廢話!”
“好吧。”他嘆了口氣,“我本來是有敲門的,但她一直沒開門,就想問服務員要房卡,結果服務員不給,我直接變成煙霧飄進去找她。結果她光着身子在淋水,一看見我就開始叫,我纔剛說了一句話她就抓起瓶子管子朝我扔過來。我沒辦法,只好把她翹昏然後扛過來。”
“……”這這這……馬甲妹妹應該是在洗澡,這二缺問也不問就衝進去人家當然會尖叫。但我這時重點也偏差了一下,很二地跳過“畢邪那個蠢貨在哪裡?”直接問了句:“那個你變成煙霧飄進去又變成人後……有沒有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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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煙霧再變成人當然沒穿衣服。”他看我一眼,“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穿女士長裙?”
我一個激靈,大致彷彿錯覺有一個過期雷從天靈蓋劈下,愣了至少半分鐘纔不確定地問:“就這樣?”
“就這樣。”
“沒有隱瞞我的了?”
那人頓了頓,一下子沒接話。我心裡“咯噔”一聲飄過無數寫出來大概會讓本文被和諧掉的聯想,然後就看見他曲起拳頭遮住嘴脣,咳嗽一聲慢慢地把頭扭到旁邊:“好吧…………”
“其實我穿的內褲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