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惠翎見她還是不甚在意的樣子,嘆氣道:“當然妾身也是盼望皇上能駁了那些老臣的摺子 ,但凡事都有一個萬一,你要做最壞的打算,這樣纔不受傷害,不會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擊倒。皇后沒有了母親從旁提點,妾身由不得多說幾句,皇后娘娘不要見怪。”
還沒等木九久說話,煜哥兒就伸手在小几的盤子上抓了一瓣山竹就往木惠翎的嘴裡塞,歡喜的木惠翎在他白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又一口。
木九久笑道:“這小子鬼着呢,可能分辨好賴人呢。姑姑放心吧,現在有了煜哥兒了,我不會那麼衝動了!”
爲母則剛,如果真是那樣,她還真要好好考慮一下該怎麼辦。
……
清心殿內君臣議事忘了時辰,雲沐風擡眼一看沙漏已經到了午時。於是,道:“還有幾日征戰西北的大軍就到京城了,屆時朕與皇后都會出城迎接,禮部酌情安排有關事宜。散朝!”
就在這樣的時候,畢嚴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了,木哲武立大功回來,選妃的事更不好提了。他想了想就一步跨出班列,挺直脊背跪倒,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皇上,老臣有事啓奏!”一看他這個模樣大臣們心裡都數。
雲沐風眼角掃過那摞兒擱置的奏摺,心裡也是有數,“畢大人平身,有話請講。”
畢嚴卻是不肯起身,磕頭之後,稟告道:“皇上,如今初登大寶、開南月盛世,後宮卻空虛。爲江山社稷,爲南月千秋萬代,老臣斗膽請求皇上下旨選妃。”
他的話音落地,一衆文武百官立時都垂眸等着皇上的答覆,各懷心思。
家裡有適齡小姐的,盼着皇上點頭答應,好讓自家閨女進宮得皇上寵愛,一家人跟着共享尊榮。
顧非墨、木易峰自然希望皇上駁回,不然以木九久的性子還不知鬧出什麼亂子,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好局面,就吉凶難料了。
還有那中立觀望的,皇上承諾過皇后只娶她一人。爲了麝月公主皇后還曾休夫出走,皇上千裡追妻。這等驚天地泣鬼神的感情,誰也不敢說是假的啊。但如今這種情況,皇上會如何抉擇呢?
衆臣心裡各自盤算着,偷偷望向龍椅上的雲沐風。
果然,雲沐風神色極驟冷,鳳目微眯。上位者的威壓散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慄。
讓本來想出來力挺畢嚴的霍憲又把伸出去的腿縮了回去。
“如今國庫空虛、百廢待興,修運河的銀子都是民間集資。選妃封妃開銷甚大。此事容後再議吧。”說罷,他又掃了一眼畢嚴,“畢大人一片苦心,朕心甚慰。”
這時候誰聽明白皇上的拒絕了,但畢嚴就是犯了倔脾氣,死扛着不肯起身,再次磕頭苦諫道:“皇上,即便國庫空虛,總沒有皇家血脈和江山社稷重要。老臣斗膽,請皇上在京官貴女中暫選優者入宮,不至勞民傷財,也趕得及在封后大典上一同冊封。”
這些話雖然好似句句都在替皇上和江山着想,但實際卻是在步步緊逼。
畢嚴家沒有適齡的小姐,不然大家還真以爲他假公濟私。偏偏畢嚴是個清廉剛正的,爲官數十載可以稱得上兩袖清風,找不到一點錯處。
不然雲沐風真想殺了他,但這一次也不再爲他留言面了,冷冷道:“皇家血脈?江山社稷?難道讓朕同不同的女子生一堆心思各異的兒子出來,長大了自相殘殺,讓最狠的那個踏着自己兄弟的屍體坐到龍椅上?!”
大臣們都低頭不語,縱觀歷史,歷朝歷代確實都是如此。不說遠處,玄德帝和先帝都是他們經歷過的例子。
雲沐風繼續道:“若是朕要靠後宮女人來平衡朝堂、治理國家,朕也太無能了,還不如回去繼續做和尚!”
衆大臣一聽忙跪地磕頭道:“臣惶恐!皇上息怒!”
雲沐風冷哼道:“看樣子有些官員是太閒了,拿着朝廷的俸祿不思朝政、不爲百姓謀福祉,卻天天盯着朕的後院不放!”
衆臣心中一驚,又磕頭:“皇上息怒!”
雲沐風一揮袍袖將桌子上的奏摺悉數掃到大殿中間,砸到大臣身上生疼,嚇得大家瑟縮了身子,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出聲。
這是雲沐風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如此暴怒,他登基以來的各項安民政策和驚世改革創新政令,讓大臣們只覺得他是創世明君,卻忘了伴君如伴虎。
現在高位上的人盛怒的樣子,讓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先皇。這位也是皇上,想殺人也不用與任何人打商量。
雲沐風對顧非墨冷聲下旨道:“內閣對各部的大小事情最爲清楚,給這些沒事做的大臣找點事做,不行就直接跟工部官員下去丈量河道!”
顧非墨恭敬道:“微臣遵旨!”
那些上摺子的老臣心裡可連連叫苦了,顧非墨可是皇后的表哥,他們這次可有的忙了。
雲沐風凜然道:“朕意已決,此事不必再提。散朝!”
畢嚴卻像鬼上身一樣,磕頭有聲的苦苦上諫言:“可是,皇上,自古君王三宮六院,這是祖制啊!”
雲沐風也懶得跟他廢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霍憲這個時候纔敢說話,爬起來對畢嚴道:“這事也不急於一時,還是等以後再勸諫吧。”
畢嚴這老頑固還是覺得自己有理,顫抖着鬍子堅定的道:“這一次就是被皇帝厭惡下官也要做個錚臣。”
有另一位老臣上前勸慰道:“畢大人,皇上一定是另有打算。您還是趕緊起來吧!”
“是啊!皇上還沒舉行登基大典,就急着充盈後宮,咱們這是讓皇上做昏君的呀!”霍憲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畢嚴也立刻一副被點化了的樣子,站起來,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道:“是啊!皇上宅心仁厚、重情重義,怎麼會在此時選妃。等登基大典後,我們再上書諫言吧!”
衆人一臉黑線,那時候恐怕您老在修運河呢!但總算他不跪在大殿內跟皇上死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