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牛說道:“各位鄉親肯定有認識我趙大牛的,我一家就因爲不知瘟疫的兇猛收留了姨母一家,結果染上瘟疫都死了。我那姨母一家來投奔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好好的,誰知過了幾天陸續發病。知道的時候爲時已晚啊!大家肯定也知道很多這樣的例子,不要爲了一己之私連累更多的人!”
人羣裡一陣沉默,帶頭的黑臉漢子和白鬍子老人的神情也有了鬆動。
雲沐風摘下遮住口鼻的布巾,肅然說道:“回京以後孤王會研究瘟疫的方子,請大家相信孤王的醫術。安王殿下籌集了大批的藥草,孤王已經派人運送,就在後面。朝廷也會撥下救濟糧食,馬上就能解大家的燃眉之急。”
聲音如清泉之水,莫名讓人冷靜和信服。
周圍鴉雀無聲,不光是村民就是士兵、衙差都微張着嘴,不錯眼珠的看着一身黑衣長袍,俊顏如玉的雲沐風。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清貴非凡、雋雅出塵的人物,就像那天上的神仙下凡一樣。
大家或多或少也聽說過睿親王的事,尤其是木九久休夫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也對曾經的慧明大師的醫術很有信心,只是不理解,這麼一個天神般的人物,怎麼被王妃給休了呢?
雲沐風也很尷尬,他摘下口罩只是出於禮貌,竟出現這樣的狀況,但他已經習慣了,也沒有很意外,接着說道:“當然,朝廷已經下令封鎖瘟疫區,大家就要遵從,如果有屢教不改者即視爲亂民!相信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度過難關!”
不愧是睿親王,恩威並施的就讓大家打了退堂鼓,當然還有他那超凡脫俗的樣貌,無形中就有一種說服力。
這算不算美人計?
韓瀟見大多數村民的神色已經放棄出村,於是說道:“大家不如先回去,按照官府的告示小心預防。不要喝生水,水一定要煮開半刻才能喝。更不能吃生肉,死了的牲畜、狗貓不可入口,要焚燒處理。死去的人,連同他用過的東西能焚燒的都要焚燒,餐具要在沸水裡煮過、暴曬。發病的病人一定要隔離,照顧病人的人要做好個人防護,像我們這樣做用布遮住口鼻,每天連同衣物要用沸水煮過,暴曬。”
趙大牛見衆人還在猶豫,像轟雞鴨似的揮着胳膊道:“行了,行了!都回去等着吧!”
堵在路口的百姓相繼散去,只是頻頻回頭看向雲沐風。那些婦人、姑娘的眼睛都是亮的,那瓦數和那面黃肌瘦的樣子一點也不相襯。
韓瀟撓撓頭疑惑道:“這時候美人計也管用?”
雲沐風冷颼颼的颳了他一眼,道:“出發!”
趙大牛忙點頭哈腰的把擋在路中間的路障移開,和其他士兵一起跪在路邊,“恭送睿親王殿下!”
衆人策馬疾行而去,駿馬奔騰,掀起塵土滾滾,把跪着的人都朦朧在塵土裡。
天空有鷹隼鳴叫盤旋,韓瀟擡頭,眸光微凝,並未放慢速度。衝着天空打了個呼哨。鷹隼歡快的鳴叫一聲,俯衝而下,落在韓瀟的肩膀上。
韓瀟從它的腿上解下一個小竹筒,邊策馬邊從竹筒內取出一個紙條,展開一看,神色一凜立刻扔給了雲沐風。
雲沐風伸手準確接住,看完神色立刻冷冽肅然起來,厲聲吩咐道:“加速回京!”
揚鞭打馬,一路飛奔。
最後馬匹不堪勞累,搶地而亡。
雲沐風被巨大的慣性拋出去,他雙足在地上一點,飛身而起,運用輕功飛掠而去。
幸好離京城不遠了,在他力竭之前到了城北大營。
木哲武已經被隔離到發病區,雖然是封鎖了消息,但軍營高層和親兵是瞞不住的,整個軍營內的氣氛凝重而肅穆。
木哲平、木易峰、木易非等人心急如焚,在議事廳內急得團團轉,若是普通的敵人,
木易峰暗自慶幸木乃樑隨木易辰和木易衡去了南方,若是此次在劫難逃,好歹木家還能保住點血脈。
有傳令兵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邊跑邊歡喜的報:“報~!睿親王駕到~!”
廳內幾人立刻精神一震,面露希望之色,齊齊跑出廳外。
見雲沐風一身風霜,風塵僕僕、行色匆匆而來。
“木大將軍如何了?”雲沐風面色疲憊憔悴、滿身灰塵,鬍子都長了,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木易峰鼻子一酸,啞聲道:“一直在發燒,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雲沐風神色凝重,雙目赤紅,肅然道:“備筆墨!”
木易非忙親自備好筆墨。
雲沐風執筆,洋洋灑灑寫下一張方子,“去準備!”
語氣裡的堅定、自信,和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讓大家莫名的心安。
雲沐風日夜兼程,腦子可沒閒着,思考了衆多方案,並從中確定了最佳方案和藥方。
木哲平親自去準備,這多事之秋,還是不要假手他人,小心爲上。
木易峰這纔想起忘了給雲沐風行禮了,撩袍欲跪地行禮,“末將參……”
“行了!”雲沐風擺手攔住他,“準備一下,孤王要去給木大將軍診治。”
木易峰神色一凜,猶豫道:“這~,睿親王千金之軀,還是教給軍醫來救治吧?”
雖然他掛心木哲武,但若是睿親王有個好歹,整個木家都不夠陪的。
雲沐風道:“此藥方只能暫時控制蠱蟲繁殖,具體情況還要見過病人才能進一步治療!派人把寧王和安王世子請來議事。”
木易峰躬身稱是,立刻派人去安排傳信。
這時候韓瀟也趕到了,也是一路風塵的樣子,狂灌了幾杯水,就跟着雲沐風進了軍營的隔離區。
木哲武此時半昏迷着,嘴裡喃喃的叫喚着沈夫人的閨名:“辛婷!辛婷~”
雲沐風眉頭一蹙,這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大將軍,竟也是鐵血柔情的主兒。
爲他診了脈,翻看了他的眼皮,雲沐風對韓瀟道:“取半碗血,手用驅除蠱蟲的藥水洗過,注意不要沾到他的血。”
“是!”韓瀟神色異常凝重,嚴格按照雲沐風的吩咐去做,一絲也不敢怠慢。
雲沐風從韓瀟隨身帶着的包袱內取出幾個藥瓶,又取出幾個白色的小瓷碟子依次擺在桌子上。
韓瀟端過半碗血,小心的放到一邊。
雲沐風用長柄銀匙,取了木哲武的血放到瓷碟子內,可以看到有極小的蟲子在雪白的碟子裡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