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的蕭菀也覺得心裡十分難受,好似有什麼東西擠壓在胸口,悶悶的,十分難受,只好深深地呼吸一口。
前方有一個大松樹,今夜的月光十分明亮,遠看就像是月亮掛在大松樹上面。
蕭菀背靠在松樹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她不經意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卻發現她的眼角早已經滿是淚水。
她卻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哭,難道是被楚穆的那一番話氣的,還是被楚穆這個態度氣的?
滿腦子都是楚穆對她發火的樣子,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一個人在這裡坐着冷不冷?”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從松樹上傳來,隨後蕭菀便感覺到有人將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如今的天氣已經入了秋,雖然氣溫並不低,但是夜間卻是有些冷的。
蕭菀將眼角的淚水全部擦趕緊,然後站起身來,將衣服丟給了聶軒,“不好意思,我並不感覺冷。”
“楚穆之後有沒有對你做什麼?”聶軒的口氣十分關心,關心到蕭菀覺得這人很噁心。
他絲毫不在意蕭菀將衣服丟給她,拒絕他的關心,不過是因爲前世的糾葛而已,這女人還耿耿於懷。
“他是我的夫君,有沒有對我做什麼關你什麼事?”蕭菀開口就沒有好話,她倒是希望聶軒趕緊離開這裡,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呆一會。
聶軒早已看見了蕭菀手臂上發青的痕跡,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瓶,“雖然這一世不關我的事,但我還是忍不住關心你,你的手臂已經發青了,我給你上點藥。”
說罷,聶軒就要去拉蕭菀的手臂,蕭菀不動聲色地躲開了,他明明前世對她十分地不喜,如今卻千方百計地討好她。
從前的她對於聶軒這種無微不至的討好甘之若飴,如今的她只是覺得厭惡。
聶軒是一個極其恐怖的人。
“好了,你怎麼又跟從前似的鬧脾氣了,我以前給你擦藥的時候,你也不肯擦,後來留了疤,你撲在我懷裡哭,你都忘了嗎。你手臂上的淤青如果不能好好地治癒的話,也是極有可能會留疤的。”聶軒說話的語氣十分溫柔,他抓住了蕭菀的手臂。
也不管蕭菀是不是願意,他倒了藥就往蕭菀的手臂上擦。
“聶軒,你被太過分了!”蕭菀想要甩開聶軒的手,聶軒卻始終抓的緊緊的。
“好了,乖,不要鬧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聶軒張口閉口都是以前以前,蕭菀此時恨不得一刀一刀切了聶軒的肉,來告訴他,以前的傷害對於她來說,到底有多大。
“你不要跟我說以前,我這上一世最感謝的,莫過於是看清了你的面貌,你是怎樣的一個小人,如何害死了我的全家,剩下的竟然全是恨。”藥已經擦好,蕭菀甩開了聶軒的手,固執地用衣服將手臂上藥膏的痕跡擦得一乾二淨。
聶軒的面色微變,他總是提以前,只不過是他覺得以前的蕭菀在他的身邊過得很快樂,一
直到出事之前,都是什麼都不知曉的。
沒想到的是,蕭菀對於從前的執念居然有這麼大,其實他也是一直都瞭解的,但是這道傷痕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彌補,除非蕭菀失憶了。也就是這個原因,蕭菀根本就不肯幫助他。
寧願被景王爺那種人互相折磨,也不肯再回頭,多看他一眼。
“其實從前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你根本就沒有站在我的角度爲我想過,那可是我的父親!”聶軒心底一直想說的話脫口而出。
蕭菀抓着聶軒的衣領,雖然她的身高還是稍微矮了點,但是也算是勉強抓到了聶軒的衣領。
蕭菀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似的笑容,“我的爸爸從小將你養大,難道不算你半個父親嗎?我爸爸知道對不起你,所以從小他就想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你,爲的就是彌補,後來,他把他唯一的女兒又嫁給了你。可是你呢?”
“你到底又做了什麼事?”蕭菀突然大叫道,拽着聶軒衣領的手指微微發抖,這一切都還有她的錯誤,要不是她沒看清這個白眼狼,堅持要嫁給他,她的家最後會變成那副模樣?
聶軒看着蕭菀抓着她衣領的手,伸出手來,將她的手指一個個扒開,“你的意思是,我不僅不能有恨,而且還要對你們家好?”
“你有什麼恨?你當時又知道什麼呢?還不是別人告訴你的?”好不容易擦乾的淚水,蕭菀的白淨的臉龐上,又緩緩地流出了兩行。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後來查證了清楚。我上輩子,唯一承認的就是對不起你,你從前對我那麼好,我卻辜負了你……”聶軒輕輕地握住了蕭菀冰冷的雙手。
“你的道歉我向來不敢接受,你還不如直接表達對我的恨意,我還能相信你幾分。”蕭菀回過身,她也受夠了聶軒的假惺惺,一直假惺惺地說着關心的話,她真的是受夠了!
聶軒皺皺眉頭,他現在無論說怎樣好聽的話,蕭菀也不會相信她半分,但是他要繼續等下去,楚穆和蕭菀的關係不會好的,只要他還在,而一旦他們決裂,蕭菀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不過是他了。
畢竟楚穆的正室可是他的親妹妹,只要他在其中挑唆幾次,還怕蕭菀跟楚穆鬧得更兇?
“蕭菀,我真的沒有恨過你,你怎麼就不相信我?”聶軒說話的語氣十分溫柔,說罷還一臉認真地看着她。
蕭菀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這張深刻被印刻在她心中的臉,“好了,我累了,你可以滾了。”
你可以滾了。短短的五個字,包括了太多的無奈,還有倦意。
她現在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心情跟聶軒糾纏過往,聶軒早已不是她一開始認識的聶軒模樣了。
這麼多年來的相處,她以爲她早就看清了聶軒的爲人,她以爲他是她最好的歸宿。
沒想到最後還是一場欺騙,而如今的楚穆呢?
他是不是連欺騙都難以丟下?
她與楚穆那種人,向來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有他的三妻四妾,而她只想要一方小小的生活,生一個孩子,看着他慢慢長大。
楚穆根本就給不了她那樣的生活,反而給她的是她上輩子最討厭的爭鬥,女人間爲了一個男子鬥得你死我活,朝堂間爲了一個位置勾心鬥角。
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生活的世界。
她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一絲一毫的依靠,能夠依靠的卻都是一些當她什麼都不是的人,這還不如等同於沒有。
蕭菀端坐在松樹下面,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伸手就能觸及得到,但又相當的遙遠,站在地面上覺得爬上樹就能夠到,當爬上樹的時候,估計得爬到更高的樹上才能夠到,可是月亮是她根本無法觸及的東西啊。
“你今晚就呆在這裡嗎?”聶軒並未聽從蕭菀的話離開,而是非留在這裡要陪蕭菀看月亮。
蕭菀想着只要他不來煩她就行,管他在做什麼呢。
“是啊,我無處可去,可笑麼?”
聶軒見有機會能加近關係,便直接說道:“我的軍營…”
還未等到聶軒的話說完,蕭菀就直接拒絕道:“地爲牀天爲被又如何?”乾脆今晚就睡在此處得了,反正也沒地方能去的。
聶軒的軍營弄得再好,睡得再舒適,她都不會去的。
誰知道聶軒這樣的小人有沒有給你下套?
而楚穆的營帳,她似乎已經沒有資格回去了,楚穆最後說過,只要她再踏出營帳一步,他就不需要她回去了。
她卻偏偏堅持要出來,只是爲了她最後還殘存着的那麼一點尊嚴。
或許,她不回去話,也根本無關緊要。
軍營裡傳來了呼喚聶軒的聲音,聶軒回頭看了一眼蕭菀,他已經陪着她在這看了一個時辰的月亮,可是蕭菀卻一點都不覺得困,她不會真要睡在這裡吧?
“你趕快走吧。”蕭菀見聶軒再次一步一回頭,覺得心底更煩了,直接催促道。
“你就這麼不希望我留下來?”聶軒乾脆止住了腳步。
“別說不希望了,我看到你都不舒服。還有就是,不要每次都裝出一副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我不吃這一套,也不是小姑娘了,會被你這一套感動得落淚,心軟幾分。”蕭菀直接回道,沒有留給聶軒絲毫的面子。
聶軒聽此面色倒是沒有變得難看,反而笑着說道:“原來你看到了我的回頭,我以爲你都不在意的。”
說罷,轉身便朝着駐軍的營帳位置走去。
蕭菀坐在松樹下,嘴角含着嘲諷似的笑容搖了搖頭,笑話,他這一點不就是要做給她看得,還不止做給她一個人看到,她要是不早點發現,又怎麼能對得起他的‘一片癡心’?
夜色更加的深沉了,清風微微浮動,將烏雲吹了過來,掩蓋住了月亮的光芒。
一片黑暗,星星點點早已不知消失去了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