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當天。
孟家從天大亮就開始忙活, 分工明確。孟家母女負責吃喝部分，而孟爸則負責文化方面，什麼貼春聯吶、掛紅燈籠呀、包紅包之類的。
大清早, 孟小茜正好在樓下閒逛。碰見剛從早市採購回來的母親大人, 便充當了免費小工, 拽着小推車費勁巴拉地往頂層爬。
一回家正瞅見孟爸登梯爬高, 正抻着胳膊往燈管上掛燈籠呢。衣服還沒來得及脫的孟丫頭就又被老爸使喚了去。
“丫頭, 看看兩邊對稱了沒有。”
“嗯，行了。”
“真行了？”
孟爸表示懷疑，身子微微往後傾着。嚇得孟小茜三步並作兩步扶穩了梯子, 仰頭看着腦袋頂晃動的燈籠碎兒，道：“哎呦, 您快下來吧。”
待這邊危機解除了, 孟小茜又主動刷盤子刷碗的。洗乾淨了蘋果放到果盤上, 茶几上擺滿瓜子花生之類的東西，看着還挺是回事的。
孟媽表示很滿意。
……
要是問比起吃喝, 春節裡更讓孟小茜感興趣的是啥。那當然是壓歲錢啦！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嘛：
紅包！大紅包！好多大紅包！
雖然軟妹幣不是萬能的，但木有軟妹幣卻是萬萬不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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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紅包屬於特級保密工種。老會計出身的孟爸，首當其衝地擔此重任。所以，討好父上大人, 那就是紅包大大滴有！所以某人決定先深入敵人內部再說, 於是她沏了杯茶, 又削好水果準備端進去。
推門進去。
孟小茜像只幽靈一樣地飄過去, 眼珠子好不容易纔從一打錢上扯出來。從左飄到右, 不小心瞄眼花名冊，不覺‘哦’了句。
“再過一個月, 你姨家表姐就要生了。”孟爸鼻樑上架着黑框眼鏡，隨口說着“你姨媽都要當姥姥了。”
某隻倒吸涼氣。
——難、難道
額……這還沒出生的娃娃難道也要包紅包？
對手指，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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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媽還不知道啥時候能把你嫁出去呢。”孟爸見閨女沉默了，還以爲她也在爲自己的終身大事發愁，本還想開口安慰句。不料被孟小茜接下來一連串動作驚愕到了。
孟小茜抿脣、吧唧嘴、翻白眼兒。
憋了半天，才說：“老爸，那這次不會壓縮我的壓歲錢吧？”
孟爸搖頭，沉思狀。
好不容易放心了些。
她剛想打探這次壓歲錢的漲幅問題，卻聽孟爸說：“壓縮倒是沒有，不過打算忽略不計。”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還不如不問呢！完了吧，漲幅問題徹底泡湯了……唉，孟小茜垂目自哀。等等——忽略不計？這又是幾個意思(⊙o⊙)…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問出：“啥叫忽略不計？”
老孟同志，我可是咱家根正苗紅、一脈相承的獨苗苗……現在連廣大農民工工資都不能拖欠，今年壓歲錢咋能說忽略就忽略呢？
孟小茜表示很不公平。
孟爸託了託眼鏡框，心想：孟小茜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在開學就該畢業了吧。你數數自個蹭拿了多少年壓歲錢了，說你也好意思的？
心裡話嘛，想想就可以啦。
說出口就是另一套了：“我跟你媽給你預備了更好的。”
——更好的？
孟小茜眼裡冒着賊光，趴在桌角問：“啥呀，能拿出來我瞅瞅不？”
“那你保密別跟你媽彙報啊，壓歲的要新年才能給。”
“保密，一準的。”
“那你把眼睛閉上。”
孟小茜乖乖地閉着眼，心裡跟敲鼓似的。就聽孟爸在屋裡走來走去，然後有什麼東西碰撞到玻璃板的聲音。
這才聽孟爸說：“睜眼吧。”
那叫個迫不及待，那叫個滿懷欣喜……結果，當她看到跟前擺着個褐色大本子的剎那，只聽‘嘎巴’一聲，心都碎成渣了好嗎！
擦，這是什麼玩意？
頓時，她內流滿面有木有，此處無聲勝有聲有木有……
“爸……爸爸，這是相冊？”
孟爸皺眉無語。
閨女居然不懂行！老孟家祖傳的經濟頭腦，竟一點都沒遺傳過來。這娃娃確定沒抱錯？
半響他纔在某束疑惑且鄙視的目光中，幽幽開口：“這是郵冊。”
孟小茜更淚流了。
她不想要大頭貼一樣的古板小插畫，想要出門就能直接兌現的人民幣……嗚嗚，難道要她拿着郵冊直奔Shopping Mall？
那畫面一點是介樣子滴：
巨大的購物商場，她挑了條中意的裙子。收款臺那邊，當收銀員問她是選擇現金還是刷卡的時候，她特自豪地拿出老爸送的郵冊，隨便調張郵票給她，臨了還不忘說句——找錢哦，人民幣。
畫面啥的……
尼瑪也太和諧了吧。
……
得知“年終獎”後如此用心良苦之後，孟小茜遊魂般地在屋子裡悶了大半天。直到晚上，才一家人坐到電視前看春晚。
與其說看，不如說“聽”。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卻個謀己事。也就屬孟爸看的認真，相聲小品一個不落地跟着樂，京劇也扯開嗓子搭上幾句。孟媽說，就欠讓他去現場當捧哏的去，必須拿個最佳觀衆獎回家。
孟媽手底下織着毛衣，手法熟練地完全不用看。邊織還能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女兒關於“邦迪”的事兒。說什麼最近都沒看到他，兩人是不是鬧彆扭什麼的。
孟小茜滿頭黑線。
“對啦，媽我明天得出門一趟。”孟小茜撓着iPad，繼續她的網遊大作戰。卻不料今天服務器死活都進不去，總顯示着——網絡不可用。
“幹嘛去，大年初一的？”
自從鹿梓晗上次出現在她家，孟家就總疑神疑鬼的。生怕姓鹿的傢伙，把好好的大閨女給拐了去。
“找你的‘邦迪’去。”
“邦迪呀，好好好。”孟媽喜笑顏開。過了幾秒還是覺得奇怪，伸手退出了閨女遊戲，一本正經的問“你倆……”
眼看遊戲進度條就到99%了，孟小茜頓時淚奔。
“媽——！”
“嗯，媽聽着呢。”孟媽捅了捅正聚精會神看春晚的老伴，神秘兮兮的說“老孟，我告訴你啊，閨女有情況。”
“有就有唄。”
孟爸覺得二十多歲的丫頭，有什麼情況都是很正常滴。只要不出原則性問題，一切ok。而對於毫無八卦心的老爸，孟小茜由衷想點個贊。
“你們倆是不是在一塊兒了？”
“媽，你想什麼呢？”孟小茜暈。
“人家都是媳婦年初一回孃家，你倒好自己往外跑。”孟媽鄙夷地撇撇嘴，心想這要是嫁出去了，還不得把家給忘了呀。胡思亂想間，未免傷感。
女兒終歸會嫁人的。
T^T
孟小茜就算再遲鈍，看到孟媽略顯失落的表情也能猜出個大概。於是摟過她，把白媽媽找到自己，之後鹿白迪擺脫自己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複述了遍。
聽說大年根傷感，來年都會不順的。
“真的？”
“真的。”
孟媽聽完略有所失，只好嘆口氣就此作罷。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最重要的，還是小茜能幸福一輩子。
“那你明天到了那，給我來個電話。”
孟小茜猛點頭。
“還有那什麼……”
嗯？
孟媽什麼時候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的了，這屬性不符呀。要說孟媽，那絕對是屬機關槍的，啥時候不是說話‘突突突’的。吵架拌嘴，絕對不會輸給女博士胡一菲的。
“媽媽，你可別吞吞吐吐的。”孟小茜撓頭，“我撐得住。”
孟媽順口氣，趴在閨女耳邊說：“你和夕垚爸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