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些日子積壓的不痛快有些過於沉重,壓在陸暖伊的心裡面讓她喘不過氣來。陸暖伊今天披的是大紅色的大氅。她騎在馬上的樣子英姿颯颯。是那等小門戶的小家碧玉和斯文氣的大家小姐不可比擬的。
再加上要騎馬,陸暖伊穿的是緊身的騎裝,腳上蹬着鹿皮軟靴,渾身的曲線盡顯。上一回騎馬還是賽馬的時候。也難怪那些名以上看賽馬,實際上觀美人的傢伙會在一夕之間把陸暖伊擡升到盛京第一美人的地位。
這年頭,找幾個美人不困難,找幾個和陸暖伊一樣讓人一眼就記住的美人就很難了。
陸暖伊鮮衣怒馬的從還結着冰的永定河邊經過的時候,卻是有一靜室裡面坐了兩個男子,他們的坐在室內的椅子上面,兩人的中間擺着一張小方桌,上面有幾道菜一壺酒。
只是這兩個男子一個是賢王單于睿,一個卻是那當初把陸暖伊買下的神秘男子。
“你說的價格太貴了。”
單于睿沒有辦法接受,一把大良的彎刀就要一百貫擺明了是獅子大開口。
“賢王,這已經是最低價,再低我會很難做。從突綸運到盛京,不但費時日久,還擔了那麼大的風險。再說我大良的彎刀舉世聞名。”
單于睿眯着眼,在心裡鄙視一萬遍這個大良的月王。你說你一個好好的王爺不鑽進學問堆裡,或者變成二傻的紈絝,對錢那麼精明幹啥?
“六十貫。”
單于睿不急不躁的輕輕吐出這個數字。也不多喝他說那麼多廢話。
嶽冉晨眼睛裡一道暗黑的氣息閃過,聲音變得有些冷,舉起酒杯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陰邪的說:“八十貫,要不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單于睿妥協的說:“行,成交。”
舉起杯中的酒,兩個人的杯子碰在一起。
陸暖伊不知道這一切,她現在正坐在淨月山莊的正廳裡面。
陸暖伊坐在主座,圓桌周圍圍了一大幫子的人,都是各個鋪子的掌櫃。陸暖伊根本想不出來就這麼一家山莊,掌櫃的卻有一百一十位,陸家遠比陸暖伊想象的還要兇殘。
整個莊子就是一個巨大的陀螺。這些掌櫃都做得很好,對陸暖伊也沒有露出瞧不起的意思。陸暖伊心裡面卻忽然升起一股子的酸澀。她終於明白陸雪華是把什麼交到她手上。
大業國是一個奇妙的國度,這個國度經濟高度發展,雖說官面上還是士農工商那套說法,實際上面商人的地位卻不知不覺之間擡升了起來。是以像陸家這樣的,沒有人嘲笑,有的只是羨慕。
陸暖伊心裡很清楚這是一艘巨船,而她沒有掌舵的能力,總有一天,她會把淨月山莊雙手歸還。心裡面忽然減少了很多對老陸的惡感。
陸暖伊沒有在淨月山莊久待,那些掌櫃的在大雪之際離開之後。陸暖伊也不騎馬,就靜靜的在冰天雪地之中慢慢的行走,彷彿全世界寂寥的
只剩下她一個人。冰天雪地之中就剩下那抹紅,還有在她的身後靜靜跟隨的馬兒。
黃滿,陸暖伊早就打發他回去了。整個陸府的人都知道這個三小姐拗。
陸暖伊怎麼也沒想到,走了幾步,卻看見茫茫白雪之中並不是只有她,有個眼熟的傢伙分明就是單于睿,另外一個男人帶着黑色的紗罩,大冷天的穿着勁衣,顯得身材特別好。陸暖伊再心裡面吐槽,冷不死你。
不過現在到底是退回淨月山莊還是無視前面的兩人走過去,這還是個問題。
還沒等到陸暖伊想明白,單于睿卻是朝着她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說:“娘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情真意切的樣子,要是不瞭解他還真是會被騙的連骨頭都不剩。陸暖伊有點頭皮發麻。這隻狐狸笑起來的時候總是感覺愛算計什麼。
“淨月山莊是我家產業,我來也是不稀奇的。你呢?”
陸暖伊隨口一問,也沒有指望他會回答。
卻不想他笑眯眯的說:“和好友一敘。”
一看那男人的打扮就鬼鬼祟祟的,和什麼好友才能大冬天的不在王府裡面窩着跑到這麼遠的莊子上來。當然,這隻狐狸的事情陸暖伊也是懶得搭理。
“娘子,一同回去可好,我觀你風雪之中只有一馬,太遭罪了。”
有的人越是不想搭理還越是要貼上來,陸暖伊看了一眼風雪,剛纔一人獨行的好心情全部都破壞光了。
“一馬就好,你不是有客人嗎?”
陸暖伊的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再多管閒事管到她的頭上來了。
嶽冉晨眯着眼睛看着陸暖伊和單于睿的互動。儘管心裡面明白他們之間並不存在多少親密。心裡面卻還是莫名的在意單于睿可以大大方方的喚她娘子。
嶽冉晨並不傻。想想從前的那些女人,他知道什麼時候是爲了美色而心動,什麼是動了真心。
整整幾個月了。除了那回把眼前的這個女人堵在巷子裡面,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只是關於陸暖伊的一切卻全部都在他的桌案上。包括陸暖伊的孃親是千年世家秋言,包括她是如何被姐妹出賣的,包括她在碧遊宮裡面發生的一切,包括她動手燒了將軍府。事實上這件事情他讓一些人在裡面加了一把料。
如果說一開始他看見的只有她的臉蛋腰肢,那麼自從她對着他伸出了尖銳的爪子,把內地裡面的黑暗暴露出來,他就對她越來越感興趣。
嶽冉晨用手捂着跳的越來越快的心,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瘋子。他眼睜睜的看着陸暖伊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裡面垂死掙扎,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心腸一點一點的腐爛。
可是他卻不想幫她。陸暖伊被劫到碧遊宮的時候,他甚至就偷偷的跟在後面。她的慘叫聲讓他心裡面的氣全部都消了。他覺得或許以後不會再想起她,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跑進碧遊宮裡面。
甚至她摔下層層階梯的時候,他就在不遠的樹上看着。當鮮血染紅地面的時候,他的心糾痛的難以想象。那一刻他的眼睛只是空茫的看着陸暖伊漸漸的離開他的視線,渾渾噩噩的隨意找了一家酒家,喝了一整個晚上的酒。
嶽冉晨看着陸暖伊拒絕和單于睿一起走。嶽冉晨也牽上他的馬,不緊不慢的跟在陸暖伊的身後。
單于睿看着他們消失的身影,眼神帶着一抹興味,嘴脣翕張說:“有趣。”
馬蹄在雪地上面噠噠噠噠,一路上全是馬蹄的印子。已經有一刻鐘了,這個男人始終緊緊的跟在身後。陸暖伊終於失去了耐心,她不耐煩的看着身後跟着得男人說:“你跟着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男人哈哈哈哈哈哈的笑着,陸暖伊一停頓,他就駕着馬到陸暖伊的前面攔住了陸暖伊的去路。陸暖伊的馬兒鈴鐺不爽的衝着他的大黑馬噴了幾口氣,大黑馬也一臉挑釁的模樣,不過男人在它的頭上一拍,那匹馬就老實下來了。
陸暖伊皺眉,這個聲音聽着就是有些耳熟。
“誰說的,伊人,才幾個月不見你就把我忘記了,可是叫我好生傷心。”
這個賤男完全是一副花花公子的腔調。陸暖伊卻挎了臉。若此人真是個紈絝就不用那麼頭疼了。
看着陸暖伊臉色突變,嶽冉晨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他樂滋滋的說:“看來你是想起來了。”
陸暖伊的聲音卻一下子冷了下來,她說:“你想怎麼樣?”
陸暖伊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停留。本來就心情不佳,看見他更是鬱氣上涌。
“喲,是誰讓你受了這麼大的氣,火氣太大了不好。”
這是和她磨上了。陸暖伊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說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這個男人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玩物,第二次看見可能只是心裡面不服氣。
那現在,過了好幾個月了,陸暖伊都以爲再也看不見這個人了,事情也就算了了。卻沒想到那麼巧的遇見他。現在卻換了這種態度,陸暖伊眼中的不耐煩更加嚴重。
“休與我說廢話,你讓開,不要擋着我回家的路。”
陸暖伊這已經是壓着脾氣了,這個人那麼危險還在這種時候和單于睿勾搭在一塊。陸暖伊一點都不像惹上他。
在陸暖伊沒有反應過來之時。男人雙手撐在大黑馬的馬頭上。身子一翻正好跳到陸暖伊的身後。他的手抱住陸暖伊的腰,他的脣貼着陸暖伊的耳朵。然而陸暖伊卻暫時沒有功夫管這些,因爲鈴鐺受到了驚嚇,陸暖伊正在緊緊的牽着馬繩,一邊大聲呵斥:“鈴鐺別鬧了。”
鈴鐺長嘶一聲,才很委屈的安靜下來。脖子上面掛着的金色鈴鐺還在噹噹噹的響個不停。鈴鐺靜靜的走在雪地上。那隻大黑馬卻用頭去碰鈴鐺。鈴鐺不滿的叫了幾聲。
陸暖伊這個氣啊,馬和主人一個德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