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冉晨眼神凌厲如冰棱,卻有一種晶瑩潤澤的感覺,只是對於嶽冉斌來說,單單只是被嶽冉晨用這樣的眼神瞧瞧他,他就已經受不了了。
嶽冉斌很想和他說不要用這樣殘忍的眼神看着他,即使這個時候嶽冉晨的眼依舊美麗,可是卻扎的他的心一陣一陣的疼。他的手不知不覺就移到心口的前面虛空的一握,彷彿這樣就能抓住他那不聽指揮的心臟,可以乖乖的安靜下來。可是嶽冉斌的手終究只能慢慢的放下。
嶽冉晨的眼神其實對於嶽冉斌這樣見過了各種各樣傷人的眼神的人來說其實還是算不了什麼的。只是因爲他在意了,所以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讓他心枯若死。
嶽冉斌的確是有想過讓自己不要再繼續陷進這份感覺裡面的。要不然他當初也不會從山莊離開了。可是,那麼久了,除了食之無味睡不安寢,他腦子裡面不但一點都沒有忘記嶽冉晨,嶽冉晨的形象反而因爲不見而變得更加的清晰,每日每日不斷的再燒灼着他的心。
嶽冉晨其實眼睛裡面閃過一抹不忍,可是他依舊說道:“哥,你讓我失望了。”
沒有責怪,沒有嘲諷,沒有怨懟。就只有這樣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卻比什麼都還要讓嶽冉斌難受。嶽冉晨一點都不想把事情挑明,所以他即便是知道他也當做不知道。他只是叫一聲哥,讓他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也希望這個稱呼可以困住他。他只是說一句你讓我失望了,卻並不點明示哪裡讓他失望了。但是卻已經確切的表情他的態度。
嶽冉斌有那麼一刻真的覺得自己拋下一切來到這裡等了他三天,根本就不值得。
嶽冉斌臉上帶着僵硬的笑容,他看着嶽冉晨說道:“你說什麼呢?我不明白。”
既然嶽冉晨沒有說的那麼明白,那麼嶽冉斌也就索性裝糊塗。
嶽冉晨數度想要開口的,可是看見他眼中的那血絲就愣是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陸暖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纏繞着挽上了嶽冉晨的手。
兩人手上同款的金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嶽冉斌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兩人手上戴着的戒指。
嶽冉晨站在驕陽下,背脊挺得筆直,他聲音低沉的問道:“你把這個也送給她了嗎?”
戒子和戒子是不一樣的,鐲子和鐲子也是不一樣的。儘管嶽冉晨一共娶了一個王妃一個夫人兩個侍妾,可是她們用的那些全部都是按照宮中的規矩置辦的,嶽冉晨甚至都用不着去挑選,自然就有人幫着他把一切都做好。唯有送給陸暖伊的東西,什麼都是不一樣的。這些東西或許沒有那些來的珍貴來的華美,卻全部都是嶽冉晨的孃親留下的。
嶽冉斌回想起來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孩子,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他們的母妃那樣是什麼意思。嶽冉斌就只還記得母妃說過,最好的東西永遠只能留給最愛的那個人,每個人的心都是有限的。就算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他的心也只能裝下一個人。所以,娘沒有什麼好給你們的。可是這是你們的奶奶留下給孃的,你們誰要娘就給誰。
那個時候他還有冉晨還有冉嫣全部都在。嶽冉斌記得,當初他說的是,孃的這些東西都是無用之物,男人不應該被困在這些東西上。那個時候的嶽冉斌擁有的最多的就是野心,還說以後會給孃親用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吃最好的美食,住最好的房子,可是娘卻只是淡淡的一笑,什麼都沒有說。
冉嫣當時只有七歲,她說那不如父皇賞賜的漂亮。就只有冉晨他喜歡那個,於是母妃就把那些東西全部都給了他,還說遇到心愛的女子才能送。
唯一讓嶽冉斌有些意外的是那金戒指上多了一些新的紋路,但是嶽冉斌就是認的出來那是母妃給他的。鐲子是,髮釵是,甚至耳環都是,最刺眼的就是那一模一樣的戒子。
嶽冉晨雙目灼灼的看着他,用極其肯定的語氣回答道:“是,她就是我覺得應該送的那個女子。”
陸暖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戒子,沒有什麼稀奇的。甚至都比不上剛纔嶽冉晨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堅定流華好看。可是剛纔嶽冉晨看起來是那麼莊重,嶽冉斌看起來又太過嚴肅,陸暖伊這纔開始覺得,或許那嶽冉晨送給她的東西真的有什麼出衆之處的。
嶽冉斌的眼睛就因爲這句話開始變得高深莫測起來,最後他死死的盯着嶽冉晨,那眸中的光暈已經暗沉的近乎妖異。看着嶽冉晨寸步不讓的模樣,他那通身凌厲的氣勢,終於慢慢的消散了,只是看着嶽冉晨說了一句:“你好自爲之,我早就應該在你動手收拾那些世家大族的時候就看見你的決心的。只是爲了她你值得嗎?”
嶽冉晨愣了一下,也僅僅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嶽冉斌會問他這個問題的。
可是等到他回過神來他就答道:“我承認她不是最好的,可是卻是我最愛的。我從來沒有花過那麼多的功夫去了解一個女人,我從來沒有把視線停留在一個人身上這樣久。而且,這纔是我喜歡的女人,要是沒有了她,這個世界上我到哪裡還能再找到這樣一個讓我在意的女人。你這個問題根本
就不應該問的。能和她在一起,於我,是此生最大的福氣。”
即使到了今日,嶽冉斌還是看不出來那個叫做陸暖伊的女子有什麼好的。陸暖伊的信息早早的就被人送到了他的桌案上面。長相這種東西對嶽冉斌來說根本就什麼都不算,至少他的後宮裡面能達到陸暖伊這種品相的雖然少也不是沒有。
另外就是武藝,據說原先還有個一流水準的,可是自己服食砒霜之後,原先的那武功也從一流莫名其妙的掉到了二流。而且最讓嶽冉斌覺得糟心的是,這個女人在朝國的時候還和那兩位曖昧不清的。嶽冉斌就想不明白了,嶽冉晨的腦子是哪裡有問題,就有興趣去撿別人用過的女人。還對她好到這種地步。
嶽冉晨一看嶽冉斌這種眼神就知道他是在想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他道:“我不指望你可以理解我的想法,我只想告訴你這就是我所選擇的。”
嶽冉斌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鳳眼閃着冷豔的光澤。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嶽冉斌心中的那股氣已經在不斷的翻轉,快要把他的心思都扭曲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怨念和不甘就會掙扎着不受他的控制。
嶽冉晨,真想把你給毀掉。嶽冉斌本來就帶着血絲的眼現在已經變成了赤紅色。
同一時間,一個年輕人,長的很是平凡,默默的在嶽冉斌離去之後也跟着離去。
王府之中,木楚夢氣的那雙眼睛裡面的狠毒不再掩飾。這裡沒有別人,就只有她的心腹,當然,木楚夢並沒有在外面的客廳之中,而是在密室裡面。即使嶽冉晨對木楚夢再不滿意,這個王府也是她在掌控的,木楚夢自然知道這王府之中的一些門戶,這還是在大婚的時候嶽冉晨親自告訴她的。
跪在木楚夢的跟前謙卑的和一條狗一樣的年輕人,名字叫做木石,是從小到大一直都跟在木楚夢身邊保護她的,木家訓練出來的有限的高手之一。平日木楚夢用到他的時間特別少,也只有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她纔會想到要用她最親近的人。
木石武功好是必須的,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輕功特別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還有化妝術好的出奇,足以甩掉王府的侍衛。現在他的那張臉,雖然表情就和他的名字一樣木訥,可是他那張臉看起來卻分明是清秀的。
木楚夢沒有辦法不生氣,她一直叫人跟蹤嶽冉斌也無非是想進行一個歹毒的計劃的,那個計劃一定可以讓嶽冉晨死。可是當知道嶽冉晨把戒子之類的東西全部都送給了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的時候。木楚夢即使一直想着讓他去死,可是她還是氣的不行。
而且,嶽冉晨最近做了什麼好事木楚夢也全部都清楚。父親還有兄長已經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賴質問,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把消息傳回去?
木楚夢根本就沒有辦法再接近嶽冉晨又哪裡能夠把消息傳遞回去呢?可是她的家人可不會理會這些的。他們要的就只是一個結論罷了。既然出生在世家大族享受了家族提供的一切便利,那麼就該有作爲一顆棋子的覺悟。
對於木楚夢來說,要是能得到嶽冉晨的寵愛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若是得不到那她也不是那放不下的人。可是事情牽涉到家族利益的時候,木楚夢終於感受到了一種近乎滅頂的壓力。
木家,自然不會因爲一次清洗就徹底的沒落,能扛得住這樣的清洗的雖然不多,但是也絕對不是沒有。而做出這件事情的嶽冉晨,現在多的是人想要嶽冉晨去死。
木楚夢的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嶽冉晨既然被王府的侍衛還有嶽冉斌派出的無數高手都保護的好好的。那麼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就連在大良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都連連失敗。木楚夢根本就不覺得還有誰能夠在這樣嚴密的保護下傷害的了嶽冉晨。可是那個愚蠢的公主恰恰是惹上了蠻族的一些人的。聽說那個蠻族手上可是有不少的好東西的。不拿來用用真的是可惜了。
木楚夢終於開口了,她的嗓音清冽的很,她看着跪在她腳底的人說道:“去,繼續盯着嶽冉斌。看看他去了哪裡,你再回來告訴我。”
一直匍匐在地的男人這才說:“是。”
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轉瞬之間就消失了蹤影。
嶽冉斌卻是沒有去別的地方,他去的還是白鷺樓,這麼久都已經習慣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可是卻偏偏享受那種被酒燒灼而過胃痛的滋味。只有這樣他纔會覺得心裡沒有那麼難受。
只是嶽冉斌今日註定是不能痛快的飲酒了,他只喝了一罈酒就有人攔下了他。那雙手潔白晶瑩,他不用看也知道會是誰的手。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人會這樣攔着他。
“放手。”
嶽冉斌現在是什麼都不願意多說,只是硬生生的蹦出這兩個字。
“不放。”
嶽冉斌剛剛還想再說什麼誰知道就是這麼一下子的功夫他就開始不住的咳嗽,覺得喉嚨難受的很,最後吐出一口血痰。胃整個就和要燒起來了一樣。
盧壁的眼神一下子就
黯淡了下去。這個人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就算是淪落到借酒澆愁的地步還是這麼一臉睥睨的姿態,脾氣還是這麼糟糕,明明身體就爛,脾氣還糟糕。盧壁有時候都覺得額頭在那麼複雜的環境下面還能活下來,真的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蹟。
如果換了一個人,恐怕早就已經死了無數次了,哪裡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在原來的時候嶽冉斌對嶽冉晨果真只是兄弟的情分的,他拼死拼活的踏着無數人的屍骨爬上那高位也只不過是爲了保護他身邊的人罷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就是孽障。在這樣的歲月裡面一切都變得特別起來。或許是嶽冉晨因爲他而沾染上親兄弟的血的時候一切都開始得特別起來。
嶽冉斌活生生的被疼的出了一頭的汗。
嶽冉晨和陸暖伊現在沒有心力去關注別的事情,因爲他們在回去的途中就三番兩次的被一些黑衣人攔下。
嶽冉晨實在是想不出來,在好幾個殺手組織覆滅的情況下,還有什麼人有這個膽子挑在這個時候一再的挑戰他的底線。
陸暖伊剛開始只能勉強的敵上幾招,多半還要靠着嶽冉晨掩護,可是漸漸的她心中越來越着急,一着急那原本覺得滯澀的劍法竟然開始變得行雲流水毫無絲毫阻礙。陸暖伊已經不再用心思去控制,因爲她感覺到她所有的心思都融入了那把劍裡面。這才應該是她能發揮出來最大的水準沒有招式的限制,沒有次序的限制,一切都變得信手捏來。
那些黑衣人的壓力頓時大增。在陸暖伊不知不覺的時候她的手下已經見了血,人命在這個時候開始變得不值錢。多餘的同情心只會害死自己。不停的殺戮,陸暖伊只是在麻木的進行着,她的眼底一直都是淡淡的,好像天地之間已經再沒有什麼可以打動她。就連黑衣人放過來的暗器都被陸暖伊恰到好處的用劍一橫給擋住了。
直到最後一個人被嶽冉晨清理掉,陸暖伊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嶽冉晨在這個時候纔開始發現不對勁。嶽冉晨使用了巧勁一把奪過陸暖伊手中的劍。陸暖伊纔像是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嶽冉晨,然後臉色刷的一下子變得慘白,聞着濃烈的血腥味,還有看着一地的屍體,陸暖伊很快就暈了過去。
嶽冉晨抱着陸暖伊一步一步的回到山莊裡面。按照常理來說雲楓谷附近應該有不少人保護他們纔是的,現在這樣的情況,那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路上隱蔽的地方岳冉晨果真看見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屍體,看臉上泛着的黑氣,無一不是中毒而死的。嶽冉晨煩躁的皺眉,他又開始想到那些該死的蠻族。這次的事情恐怕就是那些人和蠻族的勢力聯合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嶽冉晨就覺得胸口有一股鬱氣一直堵着。
只是等他回到山莊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山莊的人死了一大半,但是還有一大半是活下來的。他說的不對勁是他開始覺得頭暈。然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只不過在摔到地上的時候他還沒有忘記用自己的身體做墊背不讓陸暖伊摔到。
陸暖伊這個時候算是清醒過來了。她覺得全身都有一種脫力的感覺。一睜開眼睛,就只看見周圍圍了很多人上來,嘴裡不斷的念着,王爺,什麼的。陸暖伊開始覺得頭一陣一陣的疼。好一陣才聽仔細是說岳冉晨倒在地上了。哪裡有人呢?陸暖伊都沒有看見。興許是霞霞感受到了陸暖伊的眼光,不住的說,王爺在你身下。
陸暖伊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下果然是有些柔軟和溫熱的,卻不是乾硬的土地。
陸暖伊掙扎着想要起身,霞霞一把扶起她,又有婢子七手八腳的把嶽冉晨扶回了房間裡面。
陸暖伊坐在嶽冉晨的身邊這才發現他臉色蒼白的可怕,趕緊掏出懷裡面姓雲的給她的一些好東西,好讓眼前這個男人吃下去。
等到陸暖伊給嶽冉晨吞下那些東西,這才發現,嶽冉晨的臉色果然是好多了,其中一粒是解毒的,一粒是滋補的。
嶽冉斌可憐兮兮的躺在牀上,自作孽不可活,他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可是聽見自己派去的那些人還有嶽冉晨自己的人全部都死了一大半,嶽冉斌的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他開口呵斥道:“混蛋,狗膽包天的竟然敢這樣。”
一想到這裡,嶽冉斌又開始覺得不順氣,一生氣他就胃疼,一胃疼就只好皺着眉頭。
盧壁在一旁站着,現在他就連一個可憐的目光都不會再賞給他了,只是看着他那個樣子依舊會覺得受不了。
他也不管自己現在是什麼破身體,也不管現在外面是多危險,愣是要跟着那些御醫一起去。其實嶽冉晨府上也是有御醫的,但是嶽冉斌總覺得不如現在派去的這幾個好。
盧璧看着眼前這個人是半點辦法也沒有,他要去他也只能陪着去。
陸暖伊和嶽冉晨正在吃晚餐的時候吵吵雜雜的一堆人開始出現在山莊裡面。
一看又是嶽冉斌,陸暖伊都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纔好了。這個人怎麼就是那麼陰魂不散的呢?
不過陸暖伊倒是看出來,他現在的臉色還不如嶽冉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