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兒,你先幫她包紮外傷,我去去就來。”青空叮囑了一句便跑了出去。
蔓兒的心七上八下,望着消失的背影連連祈禱,她只會包紮外傷,還是太子妃教的一些皮面,這麼大的出血她已無能爲力。
蔓兒拿出匕首小心的劃開衣服,猛然一隻手抓住了她,“啊!太,太……太子妃,你怎麼了?”
牀榻上的人感覺那人離去,忽然就睜開了眼睛,“匕首……匕首……”
“匕首?太子妃娘娘你要匕首做什麼?”總覺得是危險的事情,蔓兒還不太情願交出去,那隻蒼白浴血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就奪了過去。瞬間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啊!太子妃你瘋了嗎?”蔓兒驚恐的不知所措,然而更瘋狂的還在後面。她居然看到太子妃的手帶着匕首在肉裡旋轉,猛一用力掏出一塊肉來。
蔓兒從榻邊跌了下去,坐在地上一臉煞筆。
“蔓兒……”太子妃向已經嚇傻的婢女伸出手,“蔓兒……”
“太子妃……娘娘……”蔓兒淚流滿面,尚存的意識給了她一絲力氣,伸手握住了太子妃。
柳靈鈴看着可憐的婢女努力擡了擡嘴角,算是安慰她了,“蔓兒……我有事要交代,你務必替我辦到……”
蔓兒連連點頭,臉上已分不清是汗還是淚了,“太子妃娘娘,您說,蔓兒聽着。”
柳靈鈴放開匕首,把胸口的肉拿了來,細看有兩個拇指大小,“你先把這個用手絹包好!”
“恩。”蔓兒重新坐會牀榻邊,深深吸了口氣努力逼自己冷靜、冷靜。從袖子裡取出一塊手帕哆嗦着伸向前去。
柳靈鈴硬撐着一口氣,拉住蔓兒的手,眼底的閃着顫動的光芒,蔓兒已經分不清那是含着的淚光,還是生命的最後光輝。
“蔓兒……找左丞相……親自交給太子,還有我的話,務必要做得完美……”
看着太子妃努力掙扎着那樣辛苦,年輕的侍女長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用力的點頭答應,“太子妃娘娘,您請放心,蔓兒一定爲您做到。”
太子妃提了提氣,緩緩的喘息了幾下便慢慢說起心中的計劃。而另一邊,青空又回到了冷宮,他在等一個人。
襲軒王走的時候有吩咐請太醫的,只要在這裡等着,就一定會有人來。
如果,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一位中年男子帶着一個婆子急匆匆的趕來。還未跨進冷宮,腦海裡突然一陣暈眩,勉力搖了搖頭,清醒時居然跨進了太子妃的寢宮。
太醫和那婆子驚恐的說不出話來,“這……這……”
心神未定,面前又猝不及防的跪下一名侍女長,連連哀求,“太醫大人,快救救太子妃娘娘吧。”
太醫歪頭看向裡面,果然是太子妃。只是襲軒王明明說是在冷宮的,怎麼現在
又在寢宮了?而且太子妃那麼重的傷,如被釋放應該一屋子的婢女,爲何就一個婢女,還有一個佩劍的男子。略一下便明白了——太子妃又被人救了。
這樣的情況到底是救還是不救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深藍的劍鋒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看來這根本就是沒選擇的機會。
老太醫畢竟見慣了場面,拎着一旁腿軟的婆子就往太子妃的牀邊走去。
還好通報的人說明了情況,他早有準備。
命蔓兒打了溫水,讓婆子按照他的指示一步步的按摩小腹。再加之青空不斷輸送靈力入體,很快血便止住了。
蔓兒雙手合十,不停的謝天謝地。
青空又對太醫施了幻術,讓他忘記剛纔所見,以爲自己是在冷宮裡爲太子妃救治。
將太醫送走之後,青空折回了冷宮,站立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看着。終於,似乎做了什麼決定,輕輕閉眼嘆息了一聲。一揮衣袖,打落了冷宮裡的燈籠,火油灑了一地,瞬間火蛇遊走,火勢蔓延開來。左右巡視了下,在冷宮梳妝檯拿了什麼,迅速離去。
回到太子妃的寢宮,蔓兒已經將所有的外傷包紮好,也小心翼翼的爲太子妃重新換了衣裳。
柳靈鈴已經昏睡,青空看了看天色蹙眉,停頓片刻還是擡手點了她幾個清醒的穴位將她喚醒。
她睜開眼睛,視線朦朦朧朧,那只是一抹白影,如夢如幻。但,這也就夠了。
他坐在牀邊將她抱在懷裡,摸着她的脈搏心裡是一陣陣的刺痛。這是他唯一的女徒兒,爲何自己不能保護她,這師父做得也太差勁了。“鈴兒,能聽到師父說話嗎?”
熟悉的聲音是低緩而溫柔的,柳靈鈴心頭一陣暖意。這世上有一種召喚就算她變成了聾子也聽得見。
她碰了碰脣,吐出虛弱的兩個字,“師父……”頓時,淚如雨下。
青空用拇指劃去她臉上的淚水,將她摟得更緊,“冷宮失火了,你有什麼打算?”
柳靈鈴擡脣笑了笑,“師父的安排正和我意……帶我走吧……不爲去哪……只求離開……”
不爲去哪……只求離開!
不爲去哪!
這世界再沒地方可以收留她了嗎?
青空眉宇難開,將靈力緩緩傳入她的體內,然後抱起了她,“放心吧,師父不會讓你孤苦流浪的……”
蔓兒在旁邊看着揪心,再想着剛纔太子妃交代的事,心都快擰成麻花了。眼見他們要走了,立馬攔住,“太子妃娘娘,你可想好了,真的要這樣做嗎?你確定要第二次背叛嗎?”
身心疲憊的柳靈鈴已經無法向她解釋什麼?更不能安慰她,鼓勵她!可是相伴多年,她信任這個侍女可以做得很好。看蔓兒眼底的不捨,她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決心了?
最後的意志裡,她張了張脣,虛弱之極的氣息裡帶出兩個字,“紀……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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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八王子穆若天得到大王子、二王子連夜進宮的消息時,襲軒王已經在冷宮大打出手。然後召喚酒結蹄,讓他去左丞相府傳話,接着又回到八王子府轉達,得到穆若天點頭纔去夜探太子宮。饒是酒結蹄那樣快的速度也慢了一拍。
他到達的時候太子宮上上下下慌成一片,冷宮的方向已經火光沖天。那火焰在夜風裡瘋狂的掙扎着,宛如地獄裡的怨念,要將整個太子宮吞噬。
這一夜漫長如夢,讓多少人輾轉難眠!又有多少人的命運從此陌路,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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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早朝,太子宮的火剛滅,輕點了因撲火被波及的死亡人數爲五人,其中女性屍體三個,覈對了太子宮婢女的人數,少了兩位,加上太子妃的屍體確認無疑。
可是他們哪裡知道,死的三位都是女婢,只不過有侍女長在統計的時候從中作梗,稱那位妹妹有病不便出面,便少算了一位。況且三個屍體都燒成了焦炭,無處辨認,太子妃也本就沒火都要死的人,這樣想來結果也就確認無疑了。
朝堂上又是一陣脣槍舌戰。
左丞相厲指兩位王子爲奪太子之位,陷害太子妃,甚至先殺爲快。
兩位王子又指這是東陽見太子妃身份暴露要殺人滅口,太子妃純屬咎由自取。
兩派勢力互相指責,最後饒是襲軒王都難以定奪。他本不想暴露夜審太子妃之事,誰知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攪翻了原來的設定。
死的人是太子的愛妃,現在不管事出何因,明裡暗裡大家都將目光轉向了太子方,那邊應該有所動向了。
是絕望妥協也好,豁出拼命也罷。冥冥中太子位之爭已被推到最後的高潮。
下早朝已是正午,左丞相府來了位太子宮的侍女,現在太子宮一片混亂要偷跑出來不是難事。驚訝的是她聲稱是最後一個見到太子妃的人,有話要親自帶給太子。
左丞相當下就答應了!
太子妃之死就算沒這小丫頭來他也是要轉告的,都是早晚的事。況且襲軒王說要將太子壓入大牢,又沒說不許探監。分明是想看看太子會和哪些人聯繫。反正他左丞相在朝中與太子交好幾年,用八王子的話說橫豎都是活靶子了,也就不顧及什麼,三天兩頭往大牢裡跑。
今日他又來了,給了守衛幾兩銀子,帶了個拎飯的隨從進去,又命人在外把守。
蔓兒見到太子時,前一刻還緊張的走在大牢裡,後一刻便哭着撲倒在地上,悲痛欲絕連連叩首,“蔓兒有負重託,沒能照顧好太子妃娘娘,聽太子饒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