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又犯何時?惹得父王半夜審訊。”看着一旁不懷好意的穆漢銀,柳靈鈴心就沉了半截。她這邊都被綁了審訊,不知太子又是什麼遭遇。
“你還好意思說。”襲軒王將信狠狠丟在太子妃的臉上,手握皮鞭,“勾結娥皇,背叛太子,出賣北古,企圖謀反,都給今我老實交代,讓你死得痛快些。”
柳靈鈴臉頰瞬間燥熱,即可就明白自己遭人暗算了,“父王,我沒有做這些事情。”
“啪”的一鞭重重甩在柳靈鈴身上。
襲軒王彪悍魁梧,手能託鼎,一鞭下去就疼到了骨髓裡。只是她柳靈鈴豈是怕痛求饒之人。“父王若是逼供,便先在兒臣身上抽上二十鞭,讓兒臣命在旦夕再審,看兒臣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好,不愧是青空的徒弟娥皇推薦過來的人,就是跟深宮裡的公主不一樣。”說罷也不手軟,啪啪連着二十鞭急速的甩在了柳靈鈴身上。
一鞭一鞭,痛得她頭昏眼花,耳朵裡只剩下鞭打的聲音,呼吸一口肺部都跟着一陣抽痛,身體的皮肉能感覺得到在漸漸裂開,心臟的血脈也隨着鞭打的頻率在顫動。她漸漸迷糊不清,直到有人掐住她的下巴,才知道鞭策已經結束。
審訊的聲音聽不太清楚,大抵是那個意思。
柳靈鈴擡起頭,勉力睜開眼睛,嘴未張就有血氣翻涌而出,鞭子加了內力,她有心用內力抵擋卻拼不過抽打的人,“……父王……明鑑……”
她已是半昏半死,不能滔滔不絕,只能也簡短的兩字表面她的決心。
二王子握緊拳頭,剛剛的抽打看得他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見她半死不活還不鬆口,心下一頭怒火上前一腳踹在了太子妃的肚子上,“你個賤人,還不速速招來,不然還有大刑伺候。”
然而二十遍的抽打都沒有讓柳靈鈴吭一聲,穆希的一腳卻讓她痛彎了腰。
痛!真的很痛!
腹中的絞痛,宛如切魂剔骨亂刀,翻攪着她的神智。
她突然想到了水天姿,她想跪到她面前去謝罪,她想抱着她大哭。
她終於明白水天姿的哀傷,明天水天姿要守護的東西是如此偉大,而自己曾經了不起的愛是那麼的自私。
她更對不起太子,她殺了他的第一個孩子,亦沒能保住他的第二個孩子。枉費他把自己放在心頭視如珍寶。
痛啊,真的很痛!誰來救救她?
誰來讓時間倒流?不再奢望回到從前,只希望能給她一點時間。竊國也好,背叛也好,她都認了。
她所剩不多,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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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外站着一位侍女長,雙手緊握,時不時探頭看向裡面,可是什麼也沒看到。
她叫蔓兒,是柳靈鈴的陪嫁侍女,遠陪在外,心裡手裡都是太子妃。太子宮落難她急得夜夜落淚,只恨自己除了端茶送水什麼也做
不了。
今夜也不知怎麼了,襲軒王竟帶人夜審太子妃。蔓兒不夠聰明,只知道大事不好了。便仗着侍女長的身份在冷宮前冒充值班。
襲軒王剛進去沒多久就穿鞭打的聲音,聽得蔓兒一手心的汗,一摸額頭髮現手都在抖個不停。雖然沒聽見太子妃的聲音,但那鞭子定是落在太子妃身上的,數了足足有二十鞭,定是皮開肉綻了。
可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冷宮內忽然傳出一陣駭人的嘶吼,聲音慘烈嘶啞,悽慘驚恐。
那是太、太、太子妃的聲音,叫得那麼悲慟,定……定是要死了。不行,要……要找青空大人。
蔓兒哆哆嗦嗦的轉身,一邁開步便癱軟在地上。
“不……不爭氣的腿,有什麼可……怕的。”蔓兒用拳頭在心口狠狠砸了幾下,連滾帶爬向太子的書房跑去。
太子的書房並沒有太子,而是她自小就景仰的青空大人。
青空大人在穆子君入獄的當晚就來到太子宮,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況且太子落難整個太子宮都是一座冷宮,除了婢女侍衛再無其他。
多年未見的青空大人突然降臨,蔓兒又恐又喜,激動得不知如何招待。
太子的書房除非太子本人,其他人是不能隨便進的,之前也是太子妃親自整理。蔓兒斗膽將青空大人安排在那裡。
夜已深沉,蔓兒一路小跑跌跌撞撞。想着,青空大人在這裡守了太子妃一個月,看情況發展還算在太子的掌控之內,安慰了她幾句有心先回琉璃州,等明年開春再來看看。好像還有人在琉璃州等着他。還好蔓兒膽小,死皮賴臉的求他晚走幾天。這不,太子宮今晚就有大變了。
“青空大人,青空大人……”蔓兒突然恨起太子宮如何變那麼大了,不過是爲避開幾個侍衛繞點路,左拐右拐還不到,急得她只能喊起來,可是又不敢發出很大聲,好像都是喊給自己聽的。
“怎麼了?”耳邊忽然響起低沉的聲音,蔓兒一驚擡首,只見一扇門邊立着白袍身影,不是青空大人又是何人?
該死,總是跑到了。
“青空大人出大事了。”蔓兒一激動便撲了上去,奈何腿軟得不行,未撲到人自己先倒了。幸好白袍男子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怎麼了?慌什麼?”
“襲軒王不知爲何夜審太子妃,定是出大事了。剛剛聽到太子妃娘娘的慘叫,怕是不行了。”蔓兒一想到剛纔那聲劃破夜空的嘶吼,憋了許久的眼淚這才掉了下來。
夜審太子妃!?該是突發事件,難道太子漏算了什麼?青空放開蔓兒立刻向冷宮跑去。
“青空大人,如果你把太子妃救出來就直接帶到太子妃的寢宮。”蔓兒對着融入夜色的白影低喊了一聲,也不知道對方聽到了沒有。轉身又往太子妃的寢宮奔去,審訊用刑應該都是受外傷,她要把一些外傷藥準備好。
太子冷宮青空已經輕車熟路,相比上次今天防守的侍衛多了許多。就好像慣用右手握劍的人
被斬斷了右臂,不是左臂就完全無法提劍,而是相比於右手會差勁許多。青空幻術的狀況大抵就是這樣——左臂廢了以後他不再用幻術,因爲低得已經不能,對有本事向他拔劍的人造成傷害,但是對付小小侍衛還是得心應手的。
剛靠近冷宮就聽見襲軒王粗獷憤怒的聲音,青空瞬間隱藏氣息。
“別讓我查到這封信是出自你們之手!”
“兒臣不敢,兒臣不敢……”
“太子妃之事一個別泄露出去,侍衛也不用扯。”
“是,是。那太子妃現在……”
“這還怎麼救?死了就隨便埋了吧!”停頓了片刻,又道,“算了,先宣個太醫,說不定還有用。”
“是,是,是。”
襲軒王冷冷一哼,腳步沉重,緊接着就跟上一陣唯唯諾諾的腳步聲,片刻腳步漸遠。直到已確定離去。
青空心頭也跟着緊了起來,都不能救的傷是要有多嚴重?
集中精神,手捏成訣,靈力透過寬恕劍散發體外,瞬間穿過冷宮。
從走廊延伸的屋內都是大灘大灘的血,觸目驚心。跨進屋內,柳靈鈴面色蒼白如雪,下身白色的裙襬幾乎染成了紅色,襯着妖豔的血流,宛如黃泉裡悽切的曼陀羅。
未進其身,血腥撲鼻。環顧了四周,確定全部中了幻術,也沒有其他情況。青空脫下白袍抱起了柳靈鈴向外急速衝去。
第一次,青空覺得自己的懷抱是那樣沉重,氣若游絲的生命在他指縫間漸漸消逝,他運行血氣讓靈力大量急速的涌入柳靈鈴的體內,助她護住血緣一脈陣,短暫調息後她口中才停止吐血。
恍惚中有人抱住了她,柳靈鈴虛弱的睜開眼,那熟悉不過的面容,還有熟悉的氣息,像夢,又不是夢,“……爲什麼每次救我的人……都是你……”
細小的聲音就在耳邊,青空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什麼每一次,不知道她的眼淚裡包含了什麼內容。最終他沒有說話,將她抱進了太子妃的寢宮。
“啊!太子妃!”蔓兒早做了心理準備,但一眼看到時還是被眼前的血人嚇了一跳。好殘忍啊,這哪裡是刑罰,分明是放血啊。
“快,這邊這邊!”蔓兒示意青空將太子妃放到牀上,簡單查看了一下,頓時大哭起來,“不好了。青空大人,太子妃是……是大出血,我……我……”
青空立馬上前點了幾個大穴,止血效果並不明顯。他對醫術的研究不如師妹天嵐,而且是專攻經脈骨骼方面。
女人的身體和男人有着很大不同,他點了幾個止血大穴還將靈力源源不斷的輸進去,效果都不算理想。這樣無疑是延遲她死亡時間。
青空不曾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但這麼些年也沒有什麼事情攔到過他。面對自己的徒弟,居然每做一個選擇,每做一件事情都那麼的困難。
她自幼和自己在一起,也不知記憶中的自己是怎麼把她從女孩帶到少女,又帶成了出逃的女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