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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雪海她們這些奴婢很早就已起,她們唯一的工作就是洗衣服,每天也都會有一大堆,似一種永無止境的循環,彷彿永遠都洗不完。
臨冬的天氣充滿了寒氣,連呵出的氣息也多了一絲白色寒霧,她們雙手觸着冰涼的水,說不出的寒冷刺骨,還好的是,手做着活,還不至於被凍僵。
就是雪海的手有隱疾存在,太久了,就會感覺骨頭疼,每每都是邊敷藥膏,歇息一會兒後,再繼續。
但也沒辦法,皇帝貶她浣衣局,不洗衣服,未必還如許嬤嬤一般做小女官不成?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的意思,雪海懂,她這個身體主人是楚淵的心頭肉,楚淵奏他兒子,皇帝心頭肯定很不爽,沒理由罰淵王,或許也不想罰,那麼她這個巧好算是有過的宮女,就遭殃了!
罰,必定要罰罰她。
不過,皇帝那句,你自己好好反省一番,究竟該如何做,說得看似單純,但結合他話落時,極其細微,幾乎只有她看得見的手指拍打動作,那麼就不太單純了。
這恐怕是考她眼力,還有懂與否,這是其一。
懂了,便是懂了。
不懂,那便算了。就不會再有後面。
這雖然是一個猜測,可也應該八九不離十!
引人還引到了皇帝,雪海確實沒料到,只是,這皇帝究竟何意?究竟要她又有何用?到底想幹什麼?
是看中她頭腦?還是另有原因?或兩個皆有?
似乎後者機率最大,但無論是中者,還是後者,她對皇帝的用途以及利用價值並不多,可謂寥寥無幾。
就只有……
念及此,雪海眸瞳驟縮,正洗衣手也不由頓住,微微有些發緊了起來。
淵王,十歲獨自遠赴邊疆參軍,十四歲成將,後建毒蛇軍,辭邊疆將軍之職,獨做此軍將領,統領四萬軍隊,後人數過八萬有餘,旗下皆是驍勇商戰之輩,他就帶着這麼一隻軍隊,戰無不勝,猶如過界毒蛇,咬之必亡!
毒蛇軍,誰是主,楚淵!
冷麪閻羅,一呼百應,誰能不從?
現邊疆胡將軍同他更是過命的好兄弟,胡將軍旗下有二十萬大軍。
這些都是楚淵明面的勢力,暗中還有無,無人知曉!德妃更不是個簡單角色,還有餘家!
逸王,驚採絕豔,見識淵博,天文地理,無一不曉,性情難定,真假難辨,同蕭玄相差無幾,是一個奇人,他明面上無絲毫軍隊或內臣,就似一個絕對的閒王,至於是否僅有此,不得而知!
通過自己的事,雪海可以看得出來,皇帝不敢太逼他們,皇帝是怕他們的!
那麼……皇帝究竟想對付誰?
淵王?還是逸王?
雪海微微擰眉,不太敢肯定,若要肯定那麼必須得先理清一些東西!
第一,範勇四人犯事僅是兩王之爭?還是皇帝也在摻在其中?亦或是皇帝的默許?
第二,這場削淵王之勢,是逸王因她爭鬥?還是皇帝的意思?或是其它?
第三,皇帝說逸王適合做逍遙人,是不願他捲進鬥爭?還是怕他勢力過大?自己把控不住?未必逸王真有暗中蓄勢?
這些,即便她同意做棋,皇帝也不可能告訴她!
但皇帝看起來對兩王寵愛的寵愛,看重的看重,做事上並無異樣,即削了淵王的一些勢,又不讓逸王插手朝政,很平衡,很難看出有什麼不同,而平時行事作風、神色表情同樣看不出絲毫要除了誰的意味。
若不有這個算是暗示的事,雪海也根本不會知曉!
不過,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皇帝兩個人都要對付,皇帝是真想讓太子登基,若如此的話,這皇帝對太子的溺愛恐怕太過頭了!
君心難測,君心難測,果真不假!
雪海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斷定不了皇帝究竟要對付誰,對付其他人她無所謂,對付淵王更是她的最終目的。
可若是逸王,那她該如何做?
不願接近是一回事,但給予傷害又是另一回事!
這般,至少一直對她好的男子,她能去是無忌憚的傷害麼?
涼風拂過女子光潔的額頭,卻撫不平她眉間的深鎖,雪海很苦惱,第一次感覺苦惱,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題,一個不知前路的選擇,皇帝所給選擇題,她不做,也得做,至少要答覆與否!
“秦雪海!”忽然,正在雪海苦惱時,一道冷聲傳入了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