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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分明一瞥間看到劉嬤嬤眉頭略微蹙了一下,但冷漠的面容隨即又恢復如初,立即帶領衆女垂首行禮候在旁。
不到半會兒,並肩走進四人,後面是一衆太監宮女,而四人最左邊的是一名穿着素色華衣,氣息典雅婉約的中年美婦,她帶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很溫和。
依次是一名雲鬢金釵,綾羅加身的年輕女子,相貌貴氣且美麗,衣袖上繡着大氣鳳凰飛翔圖,眉宇間自有一股傲然之氣,再下去還是兩名年輕女子,她們相比下倒是次之一些了,但也同樣隱含着高人一等的氣感。
這便是皇帝三宮六院中,除了皇后之外,最高等嬪妃,一來,就來了四位。
“德妃娘娘萬福,麗妃娘娘萬福,珍妃娘娘萬福,惠妃娘娘萬福,奴婢等給娘娘們請安。”劉嬤嬤逐一見禮,隨之雪海和衆女也照樣紛紛齊喊。
音落,沒人迴應,她們垂着首,卻是誰也不敢擡頭觀望。
雪海心底一嘆,也瞭然,這麼些妃子來此絕非善者,而此也不過是一個明目張膽的下馬威罷了。
良久,待得她們腿蹲得都發麻了,一道柔和的聲音方纔響了起來,“起來吧,都不必多禮了。”
“謝過德妃娘娘。”劉嬤嬤和衆女先後起身。
德妃淺笑,隨即也沒再開口,移步坐了到院中一石凳上,而其他三妃卻是沒有動,直視是那羣秀女,氣場極是壓人。
許多秀女好奇的眼角瞟過去看德妃,她也只是對她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一人獨坐,倒是顯得獨特了。
雪海沒去看,但知曉是,德妃便是楚淵的生母,她也是應德行被皇帝封爲德妃,楚淵是德妃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她原先的婆婆。
“你叫什麼名字?”麗妃掃了一眼她們,也沒去管德妃,目光落在了一女身上。
“回娘娘,小女雲裳。”那女恭敬回道。
麗妃一笑,卻是有點冷了,看向她身旁一女,問道:“你也是選秀的秀女?”
那女嬌軀顫了顫,聲音有些發抖了,卻也不敢不回,“回,回娘娘,奴婢是陪同小姐前來的。”
“還真是無視宮規啊。”麗妃諷笑道,那女身子更顫的厲害,忙想說什麼,麗妃卻是手一揮,兩宮女立即上來拉走了她。
求饒的聲音漸行漸遠,麗妃依然無半分憐憫之色,而作爲主子的雲裳卻也自始自終不敢爲丫鬟說隻字半語。
宮中是有規定,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過小事一樁罷了,可現在明顯也是一劑下馬威,還是重量級的。
“你不心疼麼?”麗妃再次轉向她問。
雲裳額頭落下一滴汗珠,忙諂媚回道:“此事也是家父擔心小女所至,能得麗妃娘娘教導宮規,那是小女大幸。”
“是麼?”
“是是,小女所說句句是真,以後還望娘娘多多教誨纔是。”
雪海垂着首,微微淡笑,宮闈就是如此,馬屁精無處不在。
可宮廷,有些時候還真無可避免。
想要獨樹一幟麼?無權也無後臺的話,那是找死。
想傲,行,只要有權。
那女馬匹拍的紅紅火火,麗妃最後也沒再爲難她,目光掃過她們一干人等,上前踱到了另一名女子身前。
那名女子長貌非凡,貴氣氤氳,一看便是大家出生。
伸手勾起她下顎,麗妃左右看了看,似在品賞,過了一會兒,她才一笑道:“你好像叫凌瑤吧,這麼貌美如花的侄女,凌華也捨得讓你入宮,真是難得了。”
凌華,都城府尹,正三品官員,先前的雪海似乎得罪過他,聽隱香說凌華恨她恨得是牙癢癢。
這位都城府尹的親侄女凌瑤,雪海料想,或許她們之間還真是無法和平。
麗妃寓意深沉,凌瑤笑笑,不卑不亢,但極爲恭謹,回道:“娘娘繆讚了,叔叔曾經跟瑤兒說過娘娘一舞傾天下,當得一絕,若有人敢奪其鋒,那是自討黴趣罷了。”
“叔叔還說,瑤兒進宮活爲聖上,但必得跟在麗妃娘娘身後學習纔是。”
一系話說出來,麗妃沉靜了,看着她,也不說話,只是笑意愈發的深邃。
雪海聽着,倒對這個凌瑤多了幾分瞭解,現在似乎是在同樣的拍馬屁,卻又與雲裳不同,她保留了自己的氣質,語奉,氣不卑。
算是一個六面玲瓏的人了。
好片刻,麗妃拉起她手拍了拍,也沒說話,轉身向雪海身後站的一名女子走來,雪海本人也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便也準備遵循劉嬤嬤的話少管,但忽然發現她的衣角竟被人抓住。
雪海甚至能感覺到那人的顫抖,還有那目光中的一絲企求,也就這麼一會兒耽擱,麗妃已然走到了她身旁。
看了她一眼,麗妃覺得眼熟,隨即詫異,“你不是淵王的王妃,不,是廢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