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罈酒喝的乾乾淨淨,昭華上仙才緩緩放下酒杯,說:“走,你我一同去會會。”
司命星君強壓下心中忐忑,疾步跟上昭華上仙。
“天帝不是叫你們來請司命星君,我這有些事耽擱了一會,現在走吧!”昭華上仙一身玄衣,推開殿門,負手而立,三千墨發服帖的垂在身後。單是這一亮相,就氣勢逼人,叫人難以擡首直視。
“這——”
前來請人的兩位仙將面有難色。
“怎麼?天帝叫你們來請司命星君,可囑咐過不許我一同前往嗎?”
昭華上仙聲音略微拔高,不怒自威。
兩位仙將低頭想了想,似乎昭華上仙所說並無不妥,況且得罪了上仙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二人相視擡首,異口同聲道,“上仙,星君請——”
鳳華殿離天帝居所,說遠不遠,可說近不近,昭華上仙難得出門一次,自是不打算徒步前去。
只見金光一閃,一頭火紅的鳳凰便出現在三人眼前。
鴻頭、麟臀、蛇頸、魚尾、龍紋、龜軀、燕頷、雞喙。一展翅飛沙走石,一抖頸風雲驟變。
“星君,你可要同我一起走?”
“小仙可不似上仙,上仙先走吧!”司命星君仰着脖子,對着高大的鳳凰喊到。
“那我便先走一步了。”鳳凰輕輕扇動雙翅,頃刻飛出千里之外,只留下原地灰頭土臉的司命星君和兩位仙將,咳個不停。
“咳咳——這鳳華殿外,有幾百年沒掃了?灰塵竟能多成這樣!”仙將不敢說昭華上仙的不是,只能拿灰塵做文章。
“別管灰塵了,髒的又不是你家門口,我們還是快快帶司命星君前去覆命吧。”一旁的另外一名仙將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出當下首要之事。
三人接着昭華上仙的腳步,隨後駕雲前往。
昭華上仙不用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天帝居所,落地化了人形,撣撣身上的微塵,看看遠處還未見蹤影的司命星君一干人,放心的走入了大殿。
他昭華上仙從不稀罕欠人人情,司命星君平時就與他走的近,無論發生什麼,都萬不能將他牽扯進去。天帝傳召,無非是有關他的事宜,由他自己說就好。這也是爲什麼他會選擇飛過來的緣故。
掀袍,便踏上了那九百九十九階梯。
天帝早已收到昭華上仙前來的訊息,雖然疑惑,但也沒表現出絲毫慌亂。今日,他本來就是要向他昭華上仙問罪。他來了倒好,免去了中間許多麻煩。
“昭華上仙一向深居簡出,今日怎麼捨得出來透透氣了?”
天帝滿面笑容,問着殿中負手而立的孤傲男子。
“聽聞天帝召司命星君前來,恰好這司命星君正在鳳華殿同我飲酒,我一時好奇,就跟過來看看,有什麼事值得天帝這般興師動衆,不惜跨過半個天界來請人。”
“可上仙似乎比司命星君來早了不止一步。”天帝手扶龍椅兩側,左手不停的敲着扶手。
“有些事,我不希望牽扯到毫不相干的人。”昭華上仙擡首,乾脆將話挑明。
“上仙果然痛快!”天帝舉起雙手,緩緩拍了三掌,以示稱讚。
“那昭華上仙就說說你那隻狐狸的來歷吧!”
“天帝不早已思量,又何必來問我。”昭華上仙緩緩開口,又將皮球踢給了天帝。他還不知道天帝知道了多少,貿然開口,只會暴露小狐狸特殊的身份。
“你——”天帝被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噎的啞口無言,一拍龍椅就站了起來。
“昭華上仙,你別以爲我不知道!赤毛白尾,又能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內化形的,這世間,恐怕不多吧!”天帝一激動,連自稱都略去了。
昭華上仙心底一驚,莫非天帝早已知曉小狐狸身份?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閉口不言。
此刻,沉默是他最大的護盾。
天帝見立在原地的昭華上仙一聲不吭,以爲他已心虛默認。
“昭華上仙你膽子可真不小,連西瑤帝君掌管的腓腓一族的小輩都敢私自盜取,圈做仙寵,在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天規戒律!”
昭華上仙的心卡在了嗓子眼上,一雙沉靜的鳳眸下早已暗波涌動。聽得天帝如此說,立刻在心底暗鬆了一口氣。
既然天帝還不知道小狐狸的真實身份,那就說明此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天帝此言差矣,那小腓腓爲昭華上仙所救。上仙心懷天下,見它可憐,無家可歸,便將它收在鳳華殿,免去了在外風餐露宿的辛苦。它要真爲西瑤帝君的哪個親眷,天界早應傳遍尋它的消息了,爲何時隔一年都無人來尋?要小仙看,這小腓腓不過是遭着遺棄的外室子孫。就算是內室純正血脈又如何?能在昭華上仙座下修行,是它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天帝話剛落,就有一清朗的男音接上。向殿外看去,原是司命星君到了,火紅的衣袍劃過精緻的白珊瑚鏤空門扇,氣宇軒昂,不卑不亢。將骨子裡的那一股耿直倔強表現的淋漓盡致。
眼看就可定昭華上仙拐圈幼仙的罪名,哪想這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天帝氣急,不怒反笑,面上表情彆扭至極。
“依你這樣說,昭華上仙倒是做了好事一件?”
“天帝英明!”司命星君向昭華上仙偷偷做了鬼臉,俯首稱是。
“司命星君,你好的很!”天帝將袖子狠狠一甩,重重坐回了龍椅上。
“多謝天帝誇獎!”司命星君厚着臉皮呈下這句不算是誇讚的“誇讚”。
昭華上仙暗暗搖頭,這司命星君,不該如此魯莽的爲自己得罪天帝。天帝拿自己這個上仙沒辦法,但還拿不住他這個小仙嗎?自己不想連累司命星君,哪想伯溫卻爲我而死。這司命星君,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突然,他手腕上的紅線開始劇烈的抖動。
是有人闖進了鳳華殿。
接着他心中對小狐狸的感應,“啪——”的一聲,斷了。
不好!小狐狸有危險!
因着渡給了小狐狸五千年靈力的緣故,他與小狐狸的聯繫頗爲密切。此次他急着出來保司命星君,未將小狐狸帶在身邊。一是怕天帝找小狐狸的麻煩,二來,也是自信能感應到小狐狸的位置安危。
可現在,卻有人將他與小狐狸的感應生生切斷,怎叫他不着急!
昭華上仙一個激靈,首先能想到的就是天帝聲東擊西,利用他的秉性將他引來,又在暗地裡派人偷偷潛入鳳華殿,偷走了小狐狸。
思及此,他連一句質問都沒有,立刻拂袖向外飛奔而去。
“天帝,腓白若有一絲一毫閃失,我唯你是問!”
被殿中二人氣的不輕的天帝還沒緩過神來,就見殿外鳳凰舉翅沖天,頃刻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空中還未散去的那句令他不明所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