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古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
你們沒有看錯,那個坐在桃花樹上,在滿園春景裡搖頭晃腦背書不止的糯米糰子,正是不才我。
短短一個月內,在紫宸魔鬼式的訓練督導下,我不但識了不少字,而且成功的走上了背誦詩歌古文的道路上。因爲——紫宸那個死變態說我濫用詞語。
切,說什麼笑話,本姑娘的文學功底可是好得不得了。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正午時光,我也不指望那個不靠譜的紫宸能按時給我送來午飯。肚中一片空靈,瞧瞧這桃花叢上一望無際的藍天,我的心裡可是明媚的憂傷。
小白走了已有月餘,上什麼緊要事能讓他走的如此倉促,將我託付給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人手中,哎!摸摸扁扁的肚皮,將書本往臉上一扣,我還是趁這會功夫眯一會兒吧。
三月陽春,春光正豔,在周身淡淡的桃花香中,我逐漸陷入夢境。
夢裡也有一片桃花林,滿樹的桃花帶着些嬌羞的粉,燦燦的掛在枝頭,灼的人睜不開雙眼。
那片桃花林果真大到無極,兜兜轉轉間,我竟不知走到了何處。
暮然,一個素衣赤帶的妙齡少女,闖入視線。伴着耳畔淡淡的樂聲,她翩翩起舞。似蝶,似仙,好一個輕靈的少女。
琴聲驟變,只見那女子只是一怔,隨手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鞭,和着節拍,舞的生風,那飄零的花瓣,也隨着她的動作在她身側陣陣飛舞,圍成一個完美的巨型花圈。
少女越舞越快、越舞越快,我漸漸看不見她身影。
“啪——”的一聲,樂曲驟停,少女也跌坐在地。
因爲在夢中,我並看不清她表情,也聽不清她所語,只隱約看到她脣型動了動,便提起鞋子跑了。
畫面隨着她的身形流動,到了桃花林深處。我瞧着她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裡寫滿了驚訝與讚歎。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個坐在桃花樹下雙手撫琴的男子。
那男子墨發玄衣,半低着頭,面容不甚清晰,修長的指尖略過殘弦,像是能波動人心。
我正要湊近前去看個仔細,忽然畫面驟轉,巨大的熔爐面前,站着一位素衣少女。無論穿着打扮,都與之前我在桃花林裡看見的那位相差無異。
她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步步逼近燃着熊熊火焰的熔爐,素口輕啓,彷彿在說着些什麼。
不要,不要!我想出聲阻止,卻絲毫聲音都無法發出。就眼睜睜的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一步一步,走向烈火。
“不要!”我大呼一聲,終於發出聲音來,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卻是熟悉的帳簾。
“你醒了?”紅色的身影聽得我呼喊,轉身來瞧。
我捂着劇烈起伏的胸口,還未從先前的夢境中緩和過來。
“你要再不醒來,等昭華回來我可就沒辦法向他解釋了!”紫宸見我喘的厲害,從桌上倒來一杯水給我遞上。
“我,睡了很久嗎?”聽得紫宸的話,我不由覺得奇怪,自己不過是在桃花樹上眯了一會兒,怎麼聽他這口氣倒是過了許久的樣子。
“不多,也就一天,還在昭華不發飆的範圍內。”
“我睡了一天啊!”想用雙手撐着身體坐起來,卻發現兩條胳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發現了我的窘樣,紫宸抿着嘴偷笑了幾下,上前將手伸過我的雙臂下一抱,就將軟成一攤泥的我糊了起來,臨了還好心的往我身後塞了個枕頭好讓我靠着舒服一些。
擡手揉了揉眉心,剛醒來的眩暈之感還是很甚。回想起夢中場景,我不由將立在牀頭正替我細心壓被角的紫宸一把拉過來些。
“紫宸,我剛纔好像做了個夢。”
“什麼夢?”他停下了手中動作,坐在我牀邊,似乎對我所說的夢境之事很有興趣。可只有紫宸自己知道,他不是對我這小毛孩的夢感興趣,而是非常感興趣。
因爲就在剛纔我還未醒來之前,他發現我實際上是被困在了夢裡,於是他試圖進入我的夢境,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擋住,怎麼都無法進去,連窺探一下都做不到,這讓他怎麼能不對此感興趣呢?
“我告訴你,我夢見了一個女人,還夢見了一個男人。”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紫宸一頭霧水,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我點點頭,拉着他的衣袖接着說下去,“我夢見自己進了好大一片桃花林,怎麼走都走不出來。”
“你那是被桃花林裡的桃花妖設計困在了裡面。”還未等我說完,心直口快的紫宸就脫口而出。
“桃花妖?她——”我剛想說桃花妖我認識,我倆關係還不錯,她應該不會這麼惡作劇,就被紫宸粗暴的打斷,示意我這不是重點,要我繼續說下去。
“哦。”紫宸這個人還真是善變,一陣一陣的,我點了點頭,迅速把自己在夢中所見說了一遍。
哪知紫宸聽了我的敘述,半響都沒有開口。
“紫宸,紫宸——”就在我以爲他又開始神遊天際,準備拿手在他眼前晃晃時,他猛然一個起身。
“這事不簡單!”
“你發什麼神經啊!”我捂着自己的腦袋不滿的狠狠瞪了他一眼。連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起身,害得我往後一退撞在了牀柱上,哎呦喂,疼死我了。
“原腓白,我給你講,現在情況特殊起來了,從明天起,你不許踏出這原府一步。而且,你的修煉計劃要提前了。”他莫名其妙的丟下一大堆話,又神神叨叨的在原地打着圈。
“看來確實是我冤枉那桃花妖了,這事確實和她沒關係。我就說嘛,那麼小小一隻桃花妖駕馭不了那麼複雜的幻術。我冤枉了人家,我得立馬去給她道歉。”
說罷就一溜煙跑出了房門。
“哎,你別走啊,先給我倒杯水啊!”我掙扎着從牀上坐起,可順着房門望去,哪還有紅衣服的一點蹤影。
“神經病!”我憤憤的把被子一摔,欲要下牀,卻一步沒跨出去,摔了個結實。
若不是我夠短,此刻恐怕早就摔個狗吃屎了!
掀開蓋在小腿上的被子,尋找阻擋我步伐的兇手。
看到那兩根足足有我大拇指粗細的、交錯在一起的紅繩時,我臉都要綠了。
死紫宸,我不過是睡了一天,你至於拿這麼粗的繩子把我綁在牀上嗎?虐待小孩啊!
“啊啊啊,紫宸,我一定要殺了你!”解繩無果,我鬱悶的往牀上一躺,連個“大”字都擺不出來。
遠處桃花林不停的對着一朵嬌嫩的桃花道歉的紅衣男子卻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爾後奇怪的擡頭,“誰在叫我?”
目光觸及眼前那朵被自己噴嚏殃及而花瓣盡無的小桃花,紫宸眼底的愧疚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