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竟然是弗朗!
畢維斯從來就不相信弗朗已經死了,他曾經多次假想過他和弗朗重遇的情形,然後他該用何種姿態去討債,但從未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種情形下……
人頭總是有些特權,當畢維斯起座而起,徑直往另一團人走去時,獄卒們沒有任何反應。
如今的弗朗先生,已經沒有昨天的優雅,整個人髒兮兮的,臉上還有塊小污垢,他竟然也沒時間抹去了,就像其他犯人一樣,老老實實的工作,很顯然,他在他所在的團隊裡,地位並不高。
但畢維斯還沒來到近處,他卻立有感應,馬上轉過了頭,眼見竟然是畢維斯時,也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哈,親愛的弗朗先生,以前我總是想,我該是在什麼時間之下,才能與你在天涯某處,不期而遇啊。”畢維斯親切的笑道。
弗朗也迴應真誠的笑容,說:“這就是命運的奇妙之處,我們永遠都無法領悟緣分的真諦!”
他們的對話和神色,實在太像兩個上層社會人物重逢了,無奈現實是,他們身穿囚服,其中一人還撐着個礦鋤,那場面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一走到近處,畢維斯立即壓低了聲音:“弗朗先生,我實在太想念你了,那天你不辭而別,可知道我當時有多麼的傷心難過嗎?”
弗朗忙表示歉意:“事出突然啊,想必以畢維斯先生的海量,不會將我的失信放在心裡!”
“當然不會,我擔心自己會忘記,已經將這事寫進了日記裡!”畢維斯聲音壓得更低了,“弗朗先生,你差我那幾十萬木水晶,打算什麼時候還啊?”說到末了,多少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弗朗看看左右,發覺有不少人在暗暗留意他們,不禁沉聲道:“畢維斯,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
“好,最好帶上紙和筆!”
“爲什麼?”
“補一張欠條。”
“……”
兩人直往坑道深處走去,沒有人阻攔他們,畢維斯這個新來的狠辣刺頭之名,已經傳播開了。
途中又遇見了兩團人,他們一一繞過,一直走到確認無人的地方,弗朗才肯停下。
沒料到的是,這條坑道的深處,其高度和寬度,竟然遠在入口之上,像畢維斯現在所立足之地,已經可以媲美烈陽學院裡一個區的中心廣場了。
光明果的光芒,在此處更爲壓抑,遠方黑暗的深處中,似乎隨時都會跳出一些邪異之物,張牙舞爪的衝他們撲來。
“弗朗先生,你帶我走那麼遠,不會是故意偷懶吧?”
弗朗苦笑道:“不要說笑了,畢維斯先生,你怎麼也來了?”
“我說度假,你肯定不會相信的,對不?”
弗朗苦笑更甚,誰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度假,如果時光倒流,他也不會接這個任務,只遺憾自視太高,總以爲自己無所不能,結果陷入如今不進不退的僵局。
他微笑道:“沒想到你進步那麼大,竟然可以擊敗你們倉的索薩諾,他在死神懺悔,也是小有名氣的暴徒蠻牛!”
畢維斯不耐煩道:“弗朗先生,好像我找你的目的是討債,而不是敘舊的。”這裡陰冷的氣息,總令他感動陣陣的不舒服,而暴怒之魔晃動的頻率也比平時急促了一些,方向恰恰是坑道更漆黑的深處,他很是擔心,暴怒之魔又忽然玩失蹤。
弗朗對於畢維斯的態度不以爲意,坦誠解釋道:“當天我確實沒有賴你賬的意思,那場變故確實事出突然,我們是被夜魔領域的人襲擊了!”
他見畢維斯興趣不大,只好加快語速:“因爲無論我們羽凡商會,還是獸園同盟,都渴望與烈陽結成更穩固的同盟。夜魔領域襲擊我們的目的,就是爲了離間我們之間,因爲他們和烈陽的結盟也開始了!”
“這和你不辭而別有什麼關係呢?”畢維斯的着眼點還是集中在木水晶身上。
弗朗神秘一笑,奇峰突起道:“因爲,羽凡商會就是死神懺悔日常生活用品的供應商,我也被列爲了炙日的外圍成員!”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畢維斯卻忽然明白了,羽凡商會和烈陽的合作,恐怕重點項目,同樣也是死神懺悔這個鬼地方,當烈陽需要派出第一批潛伏人員時,當時剛好在失蹤名單上的弗朗,正好來執行這個任務。
“入口還是沒找到嗎?”畢維斯同樣是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
弗朗卻聽明白,對畢維斯誤會也更深了,他不知外面局勢已變,誤會畢維斯肯定也是烈陽派進來的,但這個問題,令他有點沮喪,他嘆氣道:“還是沒有,我已經申請調離這裡了,這日子不是人過的。”
畢維斯看着弗朗如今這副邋遢模樣,再回想初見他時的風騷,也不禁陪他嘆了口氣,安慰道:“好啦,會好起來的,趕緊拿起筆和紙,寫欠條吧!到外面後,我會找你結清的!”
畢維斯的安慰顯然很難讓弗朗感動,他道:“畢維斯先生,你以爲我們還在烈陽啊,我到哪裡去變出紙和筆啊?”
“那就血書……咦,等等!”
畢維斯發現指尖懷錶晃動的頻率更快了,他不得不拿起懷錶談到耳邊,只聽到暴怒低聲道:“向前走,我感覺到不一樣的能量。”
在自己尚未站穩腳跟之前,畢維斯很擔心暴怒之魔再次不顧而去,不得不繼續往坑道深處走去。
“你幹嘛?”弗朗很是奇怪畢維斯的行爲。
“跟上就是!”畢維斯拉上弗朗,用心不良,發生什麼危險時,也多一個人分擔。
“放我下來!”暴怒又在畢維斯耳邊道。
畢維斯不得不將暴怒之魔拋到地上,暴怒之魔立即變回平時在宿舍時的寵物模樣,用力嗅着地方,快步往前奔去。
弗朗疑惑的打量着暴怒之魔,問:“你的魔寵?它發現什麼了?”
畢維斯不想多解釋,敷衍道:“觀賞類魔寵,嗅覺特別靈敏,它好像聞到些特別氣味。”
弗朗緊跟畢維斯的腳步,他已經膩透這個地方了,恨不得發現些線索,評價道:“你的魔寵真的特別,有點像吃糞便那種獨角獸,不過跑得比獨角獸快,個頭也較小,是雜交的變種吧?”
暴怒之魔停下腳步,回過頭,衝弗朗裂了裂牙,才繼續前進。
“真通靈!我是不是說對了?”弗朗讚道。
畢維斯擔心暴怒之魔會忽然暴走,忙回道:“不太清楚!閉嘴,弗朗!”
坑道來到了分岔口,暴怒之魔幾乎沒作任何停頓,就徑直往中間那條道奔去,速度比先前還迅猛了幾分,幸好畢維斯和弗朗速度都不慢,能緊緊跟上他的腳步。
當他們奔過幾個分岔口之後,畢維斯開始默記來時的路,同時取出光明果,他們已經走入並未懸掛光明果的坑道了。
眼見暴怒之魔似乎越來越興奮,他不得不問道:“暴暴,到底還有多遠?”
暴怒之魔卻不理會,再次跑快幾分,終於,在一條分外潮溼的坑道中,它停下腳步,身後是氣喘吁吁的兩人。
“你的魔寵真的是觀賞類的嗎?完全可以去參加競技場的魔獸賽跑比賽了。”弗朗如此評論時,卻壓低了聲音,他們面前是一道漆黑的木門,異常詭異的出現在坑道一側的橫壁上,如果不是暴暴對着那黑漆漆的礦壁亂抓,那扇門恐怕很難暴露出來。
弗朗在這裡呆這麼久,還沒見過哪條坑道有這樣一扇木門的。
暴怒之魔又重新變回懷錶,回到畢維斯指間,只是不斷晃向木門方向,畢維斯只好不情不願的走向木門,從頭髮深處抽出一根隱蔽的鐵絲,躬身用鐵絲盜鎖。
然而,打開此鎖的難度卻遠遠超出了想象,畢維斯擦着額頭的汗水,心裡暗暗詛咒暴怒之魔,這扇門後散發濃烈的詭異氣息,是什麼東西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是和神蹟科研基地無關的。
“打不開,我建議回去上報,召集更多的人去考察。”畢維斯已經考慮打退堂鼓了。
弗朗卻不死心:“讓我試試!”
他將光明果遞給畢維斯,不理會畢維斯難看的面色,與畢維斯換位,單膝跪下,手法同樣無比熟練,那份認真勁實在令畢維斯汗顏,繼而他又覺得有點滑稽,不久前,兩個滿口貴族腔的傢伙,現在輪流盜鎖。
咔嗒一聲,弗朗喜道:“成了!”
畢維斯不再暗暗咒罵暴怒之魔了,他改爲咒罵弗朗,這廝想離開這裡真的想瘋了,竟然以身犯險。
門緩緩被打開了,那“嘶”一聲長響,抽動你的心臟也隨之加速,一股濃烈的腐朽氣息,從門後衝出,經久不散,兩人慌忙遠遠退開。
光明果有驅散腐朽氣息的效果,弗朗毫不猶豫就將屬於他那枚光明果扔出,扔進門後的岔道。
門後的世界,是一條又長又窄的坑道,地上鋪着一層黑黑的細沙,一眼也看不清黑暗的盡頭到底是什麼。
畢維斯手中懷錶又開始快速晃動了,他不由得低聲道:“先事先說明了,我頂多在門口看風,已是我倆友誼的最高體現了。”
這話是說給暴怒之魔聽的,弗朗卻以爲對話對象是自己,應道:“如果我發出不測,臨死前肯定來不及寫下欠條的。”
他在提醒畢維斯,他這位債主置身事外的話,很可能將無法收回欠款,畢維斯這纔想起,歸根到底,弗朗也是一個極度無恥的人。
眼見手中的懷錶也異常不爽的快速亂晃,畢維斯只好道:“我頂多走在後面掩護,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君,吾之摯友!”
“……”
在腐朽氣息散去大半後,弗朗率先走進坑道。
他踏足那片黑色細沙之上,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去,坑道高度非常低,他不得不彎着腰前行。
前方那越來越濃烈的陰森氣息,衝擊着弗朗的心神,他明明聞不到任何的血腥味,但卻能感覺到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息,如果閉上眼睛,這裡肯定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血液的猩紅,單單這點,就詭異得異乎尋常了。
弗朗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畢維斯,發覺對方遠遠跟在後面,不由得低罵道:“用不着離那麼遠掩護吧!”
畢維斯平靜應道:“因爲我對我的速度有信心!”
這句話實在欠揍,意思是弗朗閣下就算髮生什麼意外,這段距離也足夠讓我發揮速度逃離。
“過遠的距離令我看不到光明,吾友畢維斯,如果你願意將這段距離縮短一半的話,我願意付出五萬木水晶!”弗朗提出新的建議。
“吾友弗朗,無需擔憂,你再往前幾步,腳下就是你扔出的光明果,相信它可以爲你帶來光明。五萬木水晶對於我來說,確實有着巨大的誘惑力,但鑑於你以往的信用等級,恐怕我沒有獲得它的榮幸了。”畢維斯笑着迴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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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中,兩人都儘量找些話來說說,以驅散那陰森和詭異。
忽然,懷錶在畢維斯指間上下跳動起來,畢維斯心中一凜,忙喝道:“弗朗,停下腳步!”
弗朗慌忙依言停下,因爲他也忽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卻看不出周圍有哪裡不妥。
畢維斯卻沒有任何上前的意思,又道:“檢查頭頂!”
弗朗往前看去,只見前方兩步以外的坑道頂,一條淺黑色的細線橫過,如果不是細心看,恐怕都會將它忽略了過去,弗朗是識貨的人,馬上辨認出,哪裡佈置有一個隱秘的術,假如自己沒有發現,走過那個地方的時候,那根細線就會閃電切下,就算自己能閃避過被砍成兩段的命運,也逃不開損手爛腳的下場。
他心中暗罵,佈置這個機關的人心腸確實卑劣,普通人的身高走進來,肯定是彎着腰,怎麼會注意到頭頂呢,就算注意了,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心裡不禁對畢維斯多了幾分感激,但很快又升起強烈的警惕,隔了這麼遠,他憑什麼能發現……
看着弗朗小心翼翼的拆除這個陷阱,畢維斯再次建議:“我說,我們還是暫時後退吧,只爲了以後可以更順利的前進。”
弗朗猶豫了,這些詭異的佈置加上這裡詭異的氣氛,他對畢維斯這個提議終於產生些許認同感,但暴怒之魔卻不依不饒的大幅度晃動,顯然不願意半途而廢。
一陣陰風拂過,捲起無數沙塵,地上黑色的沙子就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直衝兩人捲去,弗朗本將這個陷阱拆到一半,哪裡還敢繼續,腳下一蹬,身形就往後疾退而去。
這時,耳邊竟忽然響起三首夜梟悽鳴的聲音,接着四周坑道、光明果等一切事物都全部消失不見了,整個世界變爲了無窮無盡的黑色沙漠,面相醜惡的三首夜梟,正鋪天蓋地的衝他飛來,如同黑色的龍捲風一般,將他完全吞噬其中,那錐心的痛苦之中,弗朗嚇得魂飛魄散,知道自己剎那心神被奪,已經陷入幻境之中。
多年的磨練讓他只能繼續腳步飛速後移,他知道只要自己方向沒錯,那邊就是出門的方向,同時心中暗罵,早知該聽畢維斯這廝的話,這裡如此詭異,恐怕是哪個可怕強者的隱匿之地了,如今驚動人家,也不知如何收場。
諸多想法閃過弗朗腦海時,他發現身體竟然停下了,而沙漠和無數的三首夜梟,也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那壓抑的坑道之中,只是剛纔疾退時太過狼狽,額頭撞上了幾處坑壁,正鮮血淋漓。
畢維斯正單手託着他後背,弗朗立時明白,是畢維斯將他拖出了幻境,這廝竟然沒有獨自逃跑?弗朗感激之餘,不禁對畢維斯有了全新的看法,但再回頭一看時,卻明白了,原來一道黑色的沙牆擋住了他們去路,那黑沙牆並非靜止,而是像瀑布一般,沙子不斷從頂端嘩嘩而下,詭異至極點。
“先止血吧!”畢維斯提醒弗朗,但眼睛卻始終緊緊盯着前方,如臨大敵的微微彎腰。
弗朗認識畢維斯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認真的模樣,他撕下衣袖充當臨時紗布,捆綁在額上,又想起剛纔的兇險之處,不禁正容道:“謝謝!”
畢維斯苦笑應道:“不客氣!你最好把另一個袖子也撕下來綁上,儘量別讓太多的鮮血溢出,這種鮮紅的顏色會激起對方的兇險,而暴戾之氣就是他的力量源泉!”
“他是誰?”
畢維斯嘴角苦笑弧度更甚:“剝皮者查恩!”
弗朗的面色也隨之大變,面部肌肉不自禁的抽動了幾下,以兇邪之名聞名於森林世界的強者本就不多,以緋鑽實力,站在武者森林的最頂端,卻如此變態的強者,更是隻有一個,那就是查恩,剝皮者查恩!
一個孽種,一個侏儒,一個以剝人皮爲唯一樂趣的兇徒。
“咯咯”的笑聲從前方漆黑深處中傳來,那紛亂而舞的黑沙讓開一條通道,伴隨着沙啞難聽的笑聲,一個小孩身形的人從漆黑中走出,但那駭人的氣勢,卻讓人第一時間得出正確結論,這絕不是一個小孩。
那沙啞難聽的嗓音似乎非常愉悅:“我從來都認爲那些森林學者說的話就像放屁,就像他們說,森林世界非常廣大,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有可能是畢生唯一一次見面……你看,這不是放屁吧,我躲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養傷,畢維斯你竟然還會送上門來,森林世界是多麼的渺小啊!”說到末了,又咯咯的笑了起來,實在笑得人有點毛骨悚然。
在這黑麪小孩說話時,弗朗趁機將一些衣屑扔進背後那堵黑牆裡試探,那黑色瀑布就像最鋒利的刀刃,瞬間就將那片衣屑割成無數碎片,實在令弗朗慶幸,幸好他沒有伸手去試探。
畢維斯很耐心的聽完黑麪小孩的發言,才微微躬身道:“查恩閣下,我這次前來,是爲吾師阿斯莫遞戰書的!”
“嗯?”查恩那張黑麪終於稍斂囂張。
弗朗的面色再次一變,阿斯莫,森林世界西面的絕世強者,以喜怒無常著稱於世,同樣是赫赫有名的緋鑽級中一員,什麼時候變成畢維斯老師了,而且看查恩的神色,還很可能是真的。
畢維斯繼續躬身,異常恭敬道:“吾師想約戰閣下一個月後今日,好好清算當日沙漠中的恩怨!”
這話說着時候,心裡仍是大罵暴怒之魔,因暴怒之魔聲稱,本人元氣未復,儘量避免與任何緋鑽級怪物衝突,哪怕這個怪物有傷在身。說着連本身氣息也隱匿起來。
阿斯莫之名,實在令查恩有點忌憚,他道:“阿斯莫那小子呢?”
“吾師就在外面不遠處!”畢維斯順口開河,只求避免衝突,只怕衝突一起,暴怒之魔到時真的一走了之,那憑自己和弗朗,恐怕查恩一根手指就可將他們捏死,哦,不,以查恩的個性,大概只會增加兩張人皮……
最後這個想法令畢維斯也打了個冷戰,他忙補充:“如果查恩閣下恩准,我可以立即叫吾師進來,與閣下一聚的!”
查恩卻馬上擺擺手,讓那傢伙進來,肯定一眼就看出自己傷勢未愈的,接着又狐疑道:“戰書我接了,拿過來吧!”
畢維斯神色不變,只道:“吾師只讓我對閣下說,‘你這個姐弟亂倫的孽種,你只剩一個月命!’,這就是吾師戰書!”
查恩氣得哇哇大叫,更是氣勢洶洶的往前幾步,嚇得弗朗也退後了一步,差點就撞上那堵瀑布黑牆,只有畢維斯不爲所動,仍是微微躬身,不過心臟也是狂跳不已。
幸好查恩又站定了腳步,神色更是一陣陰晴,這確實有點像阿斯莫的刻薄口吻,這裡隱秘非常,只是能量氣場適合療傷,我在躲在這裡,這混蛋果然有點本事,竟然找上門來了。
“他又是誰?”查恩用嘴角撇了撇弗朗。
“這是吾師新收的弟子!”畢維斯繼續面不改色的瞎扯。
“弗朗見過查恩閣下!”弗朗忙躬身行禮,但這份恭謹多少有點補救意思。
馬上,查恩就像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又咯咯笑了起來:“畢維斯你這好小子,竟然這麼快就讓你想出一個謊言來糊弄我,不錯啊!”
“查恩閣下,你這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身穿這身衣服,好像是死神懺悔的囚服吧,還有,這小子的資質這麼差,阿斯莫怎麼可能收他作弟子!”查恩尖嘯一聲,已如疾風一般撲向兩人,四周黑沙再次狂暴起來,令這片空間變得混沌一片。
弗朗真是被大傷自尊,在家族裡面,他是被公認百年一遇的天縱之才,但在查恩這個變態口中,他好像只是一個資質不怎樣的廢渣,但在狂暴黑沙的壓力下,他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了。
只聽查恩在咯咯怪笑道:“好久沒試過完整剝出一張人皮是什麼感覺了,你們兩個皮膚還算湊合,想必等會能享受一番!”
這個說法實在令畢維斯和弗朗不寒而慄,眼見這些黑紗衝着自己的鼻子和耳朵狂灌而進,那腥臭的氣息完全要將自己淹沒其中,緊閉雙眼的畢維斯不由得怒吼道:“暴暴,要厚道!”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惹來一聲嘆息,彷彿自遙遠天際迴盪,又像在你耳邊響起,接着,一道極爲耀眼的金光,破開所有的漆黑,空間中那無數的黑沙,都在半空中爲之一凝,繼而紛紛落地,整條坑道重新回覆平靜。
查恩那張黑臉爲之大變,這是貨真價實的緋鑽中階力量,只是氣息有點陌生,但絕不是阿斯莫那一脈的力量,有緋鑽級強者潛伏了進來?
雖然那份氣息裡面總像缺少了什麼,但查恩已不敢計較太多了,眼見那道金光由小變大,直衝自己奔襲而來,他自問現在傷勢已接近痊癒階段,哪肯功虧一簣,立即激射而後,一堵又一堵的沙牆憑空築起,只求先攔住對方,然後再好好周旋。
但暴怒之魔的實際情況比他更是不堪,命運裁決那次重創之後,一直沒有康復,之後又大大小小的受了多次傷,他的力量僅僅能維持在緋鑽邊緣,一旦強行使用最強力量,那反噬可遠在畢維斯那個級別的反噬之上。
巨劍快接觸到第一堵沙牆時,就彈射而回。
畢維斯眼見攔住去路的沙牆已經消失不見,哪裡還管這麼多,施展神之步就狂奔而去,弗朗的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捷了,但單就起步,就起碼落後了畢維斯兩三個身位,心中驚疑之處更多,畢維斯這小子身上竟然有可以讓查恩忌憚的魔寵,難道就是那頭難看的暴暴?
暴怒之魔飛閃而回,重新回到畢維斯指間,只呻吟一聲:“我強行使用了巔峰時的力量,現在遭反噬!”接着,便無聲無息了。
把暴怒之魔用殘了,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畢維斯更是加快幾分腳步,只追得身後的弗朗不得不再次強行逼出潛力,連吐幾口鮮血,才能勉強遠遠跟在畢維斯身後。
那查恩築起多道沙牆後,立即回過身,全神貫注盯住前方,只等那道金色巨光進入,就利用沙牆秘術,將金光搏殺其中,但等待了好一會,仍是無聲無息,外面那道無比強橫的力量,彷彿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查恩心中更凜,心想肯定是對方看出端倪,想引我出去,反將我埋伏,我查恩豈會上當?
又是等待良久之後,查恩終於起疑,潛伏進沙子深處,遊走出沙牆之後,四周空蕩蕩一片,哪裡還有什麼人影,他才從沙子中浮上來,狂奔出甬道之外,外面的大坑道死寂一片,哪裡還有畢維斯他們的蹤影,查恩才知對方早就跑了,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但現在再去追逐,已經太遲了。
更何況,剛纔那道金光,可是貨真價實的緋鑽力量,莫非是阿斯莫給予畢維斯這小子什麼神器級的防身咒文,只可當一擊使用。
如果真是阿斯莫所給,那麼畢維斯約戰一事,難道是真的,所謂的破綻,僅僅是我的多疑?
多疑的查恩陷入了沉思之中,以阿斯莫的高傲,既然約戰一個月之後,那肯定在此時間,不會來打擾我,但如果畢維斯另外找人來圍殺我呢?但現在裡面這處地方,可是在死神懺悔裡苦尋良久,最適合療傷之地,一時間要查恩捨棄,他又不是太情願。
他一咬牙,只要撐過半個月,讓我傷勢痊癒,管他來什麼人,我也有一戰之力了,拿定主意,他不再猶豫,重新閃回那條甬道之中,那扇黑門嘭一下重新關閉,這片漆黑的世界又再回復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