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眼前之人一直“堵”在自己身前,並未有何動作,慕青冉不禁疑惑的對上夜傾辰的眼睛,卻好似在一瞬間看見了他眼中的“炙熱”。
細看之時,卻還是那般深邃不見其底,好像剛剛的那一眼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夜傾辰走到慕青冉身邊的位置坐下,卻是一直都沒有叫起,任由喜娘們在地上跪着。
見此,慕青冉眸光不覺一閃,不知是不是刻意,她微微轉頭望向那羣跪在地上之人。
“都起來吧!”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在一羣婢女耳中,宛若天籟。
只不過,她們面面相覷,卻仍是靜靜的跪着,未敢貿然起身。
沒聽到王爺的聲音,她們哪裡敢“輕舉妄動”。
若是萬一惹得王爺動怒,一時下令殺了她們,那倒還不如就這般跪着呢!至少還能免去一死!
見狀,慕青冉不覺轉頭,微微挑眉看向夜傾辰,眸中隱含笑意。
仿若在說,你瞧!還是要你發話才行!
夜傾辰見此,眸中似有暗光劃過,他微微皺眉,聲音略顯冷冰的說道,“王妃的話,你們沒聽到嗎?”
“謝王爺,謝王妃。”聞言,屋中衆人方是如獲新生,紛紛嚮慕青冉拜謝。
喜娘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起身的時候,腿都還是發顫的。
剛剛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雖說今日是王爺大婚之日,應是吉利爲重。
但這豐鄰城中誰人不知,這小王爺最是任性妄爲,做事都是隨心所欲,從不按常理出牌,若真是今日有什麼讓他不順心的,難保他不會“大開殺戒”!
慕青冉微微轉頭示意了一下紫鳶,後者會意,將桌上早就準備好的合巹酒端了過來,呈到了兩人面前。
“請王爺、王妃共飲交杯酒。”這“新郎官”既是已經自己先行掀開了蓋頭,那一道儀式便也只能略過,可這接下來,應是不會出什麼差錯了吧!
慕青冉接過酒杯的時候,略微一頓,她這纔想起,自己的身子實在不宜飲酒。
只是這是合巹酒,若是不喝,實在說不過去,心下百轉千回,面上卻是不露分毫,仍是溫溫淡淡的笑着,玉手執着酒杯慢慢送至脣邊
忽然,身旁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按住了她的皓腕,慕青冉順着手看過去,只見夜傾辰皺着好看的眉,聲音清冷的吩咐道,“換茶來。”
說罷,奪過慕青冉手中的酒盞,放回了托盤之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做下來,看的慕青冉不禁微微一愣,這人的心思未免太過細膩,洞察力也實在太強。
“多謝王爺。”
只怕這屋中之人剛剛都沒有發現她的“心思”,可是偏偏,他就察覺了!
喜娘聽聞夜傾辰的話,一時間,心下不免隱隱有種預感,這隻怕是自己有生之年見過的最令人驚訝的洞房花燭,一切都太過“詭異”了。
交杯酒,交杯酒,重點是“酒”!這哪裡有人飲交杯酒是喝茶的?!
可是偏偏,新郎官發了話,這位新晉王妃也是未出言勸阻,旁人自然也是不敢置喙。
兩人一人執茶,一人持酒,共飲交杯。
燭光下,二人的臉靠的極近,近的夜傾辰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淡淡藥香。
飲過“合巹酒”,慕青冉的臉微微有些泛紅,不知是房間炭火太旺,還是其他
喜娘站在一旁,頗有些爲難,這照例,她應該是唱誦一些慶婚的歌謠,來爲新郎新娘增添喜慶。
只是這王爺自己直接掀了蓋頭,事事都不按套路來,她一時之間也不敢貿然說什麼,特別是剛剛還差點被罰,她還是安靜的站在這,等着王爺吩咐吧!
夜傾辰轉身看了看慕青冉,見她臉色還是略微有些蒼白,便聲音清冷的說道,“先行歇息吧,無需顧忌那些繁文縟節。”
聞言,不要說婢女,就連慕青冉自己也是有些意外。
他也太不把世俗的禮節放在眼裡了,按禮來說,她應該身著正裝在房中端坐等他回來。
可現在他竟然讓自己先歇息,慕青冉覺得,今日大婚之日一過,只怕她就成了豐鄰城的“名人”了。
喜娘聽夜傾辰此言,本來是想“勸阻”一下的,只是想起剛剛被“瞪”的那一眼,忽然就沒有了開口的勇氣。
紫鳶和流鳶也同樣覺得有些驚訝,只不過沒什麼比她們家小姐的身體更重要了,既然王爺都已經開口了,她們只要照做就好,看誰敢說什麼!
夜傾辰起身欲走,忽然又停下來看向慕青冉,直到對方朝着自己微微頷首,他才擡腿走了出去。
屋中婢女見王爺終於離開,不覺鬆了一口氣,雖然王爺長相俊美,不過她們實在是沒有膽子肖想,一個不小心可是要把小命搭進去的!
夜傾辰走後,紫鳶和流鳶伺候着慕青冉梳洗了一番,扶着她上牀略略休息一下。
紫鳶想到剛剛慕青冉在拜堂的時候忽然“暈倒”,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將手搭在她的腕脈上,準備看下她的脈象。
見屋中婢女都被遣散了,慕青冉看着紫鳶輕聲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方纔都暈倒了,小姐還這麼說!”流鳶站在一旁看着,頗爲“不滿”的嘟着嘴說道。
而紫鳶卻是沒有說話,只安靜的號着脈,面露疑惑。
“只是起得有些早,蒙着蓋頭有些暈天眩地的,所以回身的時候纔有些暈眩。”其實她當時也只是一瞬間有些覺得不舒服,並沒有很嚴重,不過是“借題發揮”一下罷了。
“小姐,您是故意的?”聞言,紫鳶看了看門口的方向,輕聲說道。
方纔她看小姐的脈象並無異樣,雖說虛弱了些,但是也與往日無異,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嗯。”微微閉眼,慕青冉的聲音顯得有一絲慵懶。
她這樣也是無奈之舉,既然註定不能平庸的過自己的日子,那有些事情還是自己掌控比較好。讓人們記住一個隨時有可能喪命的“病秧子”,要比記住一個“傾國傾城”的靖安王妃要強的多,畢竟前者帶給別人的威脅是有限的。
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意識便有些渙散。
雖是故意的,但她也的確是折騰的有些累了,今日實在是起的早了些,又不能吃什麼東西,這才覺得頭暈暈。
此刻難得安靜消停下來,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紫鳶見慕青冉一副快要睡着的樣子,便貼心的不再說話,輕輕的幫她蓋上被子,便帶着流鳶守在一邊。
而此時在王府前院,卻正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官員紛紛藉此機會向夜傾辰敬酒,這麼好的拉攏機會,他們可不是要好好爲自己“主子”探聽一下靖安王的口風嘛!
身爲一國之君,自是政務繁忙,觀禮之後便先行離去了。
不過幾位皇子倒是留了下來,看的一羣未出閣的官家小姐俏臉微紅,誰讓這幾位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各有千秋呢!
大皇子夜傾瑄帶着幾位兄弟向夜傾辰走過去,一旁的官員見此紛紛讓路。
“辰弟素日不苟言笑,讓人都不敢親近,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你們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定要灌醉他纔好!”夜傾瑄狀似打趣的說道,衆人聞言,皆是哈哈大笑。
不過說是如此說,付諸行動嘛卻是無人敢這麼做的,也不過就是微微示意一番便是。
“都言王妃天人之姿,想來這般方是才能入了王爺的眼啊!”
“是啊是啊聽聞王妃在臨水便是揚名國中的才女啊!”
“辰弟得妻如此,本殿敬你一杯。”說完,夜傾瑄便朝着夜傾辰舉杯,先乾爲敬。
見狀,夜傾辰也是並未多言,只眸色清冷的望着夜傾瑄,揚首便乾了杯中的酒。
衆人見此,也紛紛舉杯向夜傾辰道喜,即便是主人家神色冷淡,不欲多言,可仍是不妨礙這一羣人的“興致勃勃”。
忽然,夜傾漓的目光在人羣中望了望,狀似不經意的說道,“誒?怎地不見三皇兄和十二弟?”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愣,隨即不禁面面相覷,卻是紛紛噤若寒蟬,不知如何回答。
見氣氛忽然冷了下來,最後,還是六皇子夜傾昱神色慵懶的說道,“三皇兄近日染上了風寒,不便前來,至於十二弟想來是三皇兄不放心他一人過來吧!”
夜傾辰聞言並未接話,只是眸色沉沉,眼光很是幽深,一時間,讓人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些什麼。
夜傾漓的這一番話,看似無心,卻實在有意。
夜傾辰大婚,除了陪同太后娘娘去寺廟敬香的幾位公主,就連慶豐帝都到場了,可三皇子和十二皇子卻是“避而不來”,若是夜傾辰有心計較,只怕就有的看了。
夜傾瑄聞言,只朝着夜傾漓掃了一眼,卻是沒再說什麼。
那兄弟二人的狀態想來還是不來的好!
不過既是連夜傾辰的大婚之禮都未來參加,不知是真的病了,還是刻意“避其鋒芒”,不願與他有過多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