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殿中此刻正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大殿的正中央安放着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圍屏,殿內的兩旁“立着”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一根上面都雕刻着一條矯健的金龍;漢白玉的地面映照着殿頂巨大的雕龍蟠龍,龍口裡還垂下一顆華光四射的夜明珠,周圍環繞着六顆小珠,龍頭、寶珠正對着下面的金鑾寶座,整個大殿光彩絢麗,鮮豔悅目,處處都彰顯着皇家貴氣。慕青冉和夜傾辰相攜行至朝華殿的時候,剛巧碰到了夜傾桓兄弟倆,而夜傾君遠遠的便瞧見了慕青冉,走到跟前揚起大大的笑臉道,“仙女姐姐!”
聞言,夜傾辰腳步一頓,銳利的眸光瞬間掃向說話之人,只是這一眼竟是嚇得夜傾君生生止住了奔向慕青冉的腳步,怯怯的站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身後的夜傾桓見狀,伸手拉回夜傾君上前說道,“是君兒無禮,還望辰弟莫見怪。”說完,向着慕青冉略一頷首便誘哄着夜傾君先行進了殿內。看着夜傾君頻頻回首向後望,慕青冉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不會是因爲自己順手“解救”了他一下,便從此“賴”上她了吧!察覺到旁邊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慕青冉淡定回望,夜傾辰見此卻是沒有說什麼,直接拉了她的手也走進殿內。
殿內正是輕歌曼舞,絲竹聲聲,忽然聽聞“靖安王,靖安王妃到!”,一時間,殿內鼓樂驟停,衆人皆是望向殿外,只見一紅一黑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待走近些,衆人皆是被驚豔的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早就聽聞靖安王妃貌若天仙,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見她身著一身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纖腰上繫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挽着精緻的隨雲髻,頭上戴着點翠祥雲鑲金串珠鳳尾簪,半散的青絲從頸間垂下,愈發襯的她雙瞳翦水,肌膚瑩白。她雙手交疊與身前,一步一步的向殿中走來,彷彿從牆上壁畫之中走出的仙子,淡然出塵,美輪美奐。而夜傾辰則是一身墨色金絲紫蟒錦袍,腰繫玉帶,身姿挺拔,清貴無雙。殿中不少官家小姐均是看紅了臉,紛紛垂頭不敢再看。這兩人一出現,霎時便成了殿中最亮眼的“一道風景”,夜傾辰冷若冰霜,霸氣四溢,照理說,這樣的氣質無論身邊是怎樣的絕色女子都應是被他的風華所蓋,可偏偏慕青冉目光恬淡,溫婉淺笑,竟是莫名柔化了夜傾辰的氣場,二人一動一靜,一冷一溫竟是十分相稱。
感受到殿內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慕青冉依舊淡定如初,隨着夜傾辰走到位置坐下。不過剛剛安坐,她便感覺到有兩道異常灼熱的視線一直定在自己身上不曾移開。她慢慢擡頭望去,只見一紫衣錦袍的少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見到她看過去,不僅沒有躲閃,竟是挑眉朝她一笑,一雙桃花眼媚態立現,說不出的風流之姿。慕青冉淡定的收回視線,卻不想卻撞進一雙怨毒的眸子!
那是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梳着十字髻,一雙大大的杏眼,原是說不出的俏皮可愛,只是眼眸中的“恨意”,卻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慕青冉自認自從來到豐鄰城便每日待在靖安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怎麼會惹上這麼一位俏姑娘?!心下略想,她微微轉頭看向風姿卓然的夜傾辰,應是——衝着這位王爺來的吧!
感覺身邊之人在看着自己,夜傾辰轉頭與她對視,開口說道,“怎麼?”
“無事,只是好像——王爺惹得‘桃花債’,有人算在我頭上了!”慕青冉微微淺笑,說話的時候眼如秋水,好不迷人。
聞言,夜傾辰雙眉微蹙,有些不明所以。正要再問,卻聽一聲傳喝,“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卿家平身!”
慶豐帝一身明黃龍袍步伐穩健的走到御座坐下,含笑的看着下首衆人,眼中是一片喜慶之色。慕青冉瞧着龍座上的帝王,悄悄掩飾好了眼底的驚訝,那一身儒雅之氣怎麼看都不像一位長久位居高位的帝王該有的。而且最讓她驚訝的還是慶豐帝的一頭“銀髮”,他的面容還是明明還是不惑之年,可偏偏滿頭白髮,讓她不禁好奇,究竟是發生怎樣的變故纔會讓高高在上的一代君王一夜華髮?
慶豐帝身邊的同樣一身杏黃宮裝的女子,便是中宮的皇后娘娘,她梳着牡丹髻,戴着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金鑲鑽垂紅寶石耳環,手上戴着鏤空雕花嵌琺琅翡翠金護甲,顯得雍容貴氣。許是因着身體不適,讓她看起來略有些疲憊,眉眼之中似乎有化不盡的憂愁。而反觀衆妃之首的湘妃娘娘卻是神采奕奕,妝容精緻,一身金紅兩色流蘇垂絛宮裙襯的她豔麗四射,紅脣嬌豔欲滴,彎彎的兩條秀眉下是一雙嫵媚勾人的丹鳳眼,怪不得能夠獨得聖寵,單就這姿色也非皇后娘娘可比。慕青冉淡淡望着這後宮佳麗,心底不禁感嘆,不知這風光背後付出了多少不爲人知的心酸與苦澀,也不知葬送了多少無辜的生命和青春。
“今日宮宴,一則爲了慶賀靖安王大婚,二則爲了恭迎太后娘娘祈福回宮,諸位卿家不必拘束,隨意便好。”慶豐帝舉起手中的金樽,對着下面的衆人說道。
慕青冉聞言不着痕跡的掃向慶豐帝旁邊的位置,輕聲說道,“太后娘娘……怎麼沒來?”夜傾辰聞言,拿起掐絲琺琅三君子的茶盅給慕青冉添了些熱茶,漫不經心的說道,“誰管她!”
慕青冉:“……”
太后娘娘不是他的祖母嗎,他怎麼如此說話?!
慶豐帝看向夜傾辰身邊的女子,不覺眼前一亮,他是見過慕青冉的畫像的,自然知道是何等風姿,只是此刻見到“真人”,只覺得那畫像雖美,卻終難繪其神韻。想到什麼,他笑眯着眼說道,“靖安王妃到豐延也有些時日了,不知可還適應?”
乍然被點了名字,慕青冉不驚不慌,神色平靜的起身說道,“回陛下的話,豐延民風淳樸,風景秀麗,很是宜居。”
“哦?那不知較之臨水如何?”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若是說臨水更好,那便有蔑視豐延的意思;可若是說豐延更勝一籌,那又棄了故土,因此,慕青冉一時間沒有立刻回答。而坐在一邊的夜傾辰聞言,眸中寒光一閃,眨眼間又恢復如初。聽慶豐帝此言,殿內衆人神色各異,不過大部分都是抱着看好戲的態度,陛下這是明擺着給這位“和親”的公主下馬威,他們自然不會沒眼色的湊上去。
“本系閨閣,長於臨水,及笄出嫁,居於豐延,卻是難分伯仲。”她盈盈含笑,聲音清靈溫柔,好似空谷的夜鶯,婉轉迷人。這一番話,不可爲不高明,她既未說臨水更佳,也未說豐延更好,只道生養在臨水,如今卻嫁來豐延,兩處皆是她的“家”之所在,於情於理,難較高下。慶豐帝見她這般說辭,心道,好個心思通透的丫頭,怪不得辰兒會對她另眼相看。
“哈哈,好,好,那……”慶豐帝哈哈大笑,本欲再說些什麼“爲難”一下她,卻看見夜傾辰看向自己略帶“警告”的目光,話至嘴邊,卻是生生變成了“那改日得閒,讓辰兒好好帶你逛逛這豐鄰城!”
“謝陛下。”
一場暗藏的“危機”就這樣被她“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原本等着看戲的一羣大臣,不免心下思量,這靖安王妃倒是個有腦子的,並不徒有其表,原本在心中的盤算也要從長計議了。
“久聞王妃容色過人,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我還曾聽傳言,臨水國中人人都道王妃是‘文曲仙子’,說您雅善音律,琴技無雙,不知今日,可否讓我們開開眼。”說話之人,正是剛剛“橫眉豎目”瞪着慕青冉的姑娘,襄陽侯之女,衛茹。
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沉不住氣了?!
慕青冉心下覺得有些好笑,這種宮宴之上,耍這種小把戲,就不怕一着不慎反倒坑害了自己嗎?
“小姐過譽了,不過是些傳言罷了。”慕青冉拿她的話將她堵了回去,脣邊的淡笑彷彿是勝利者的炫耀和對她的諷刺,這更是刺激的衛茹火氣騰騰往上冒。
“王妃這般推脫,難道……是傳言失真?”說完,略帶鄙夷的看向慕青冉,眸中滿滿都是得意。
“既是傳言,自然誇大了些,不信也罷。”可不管衛茹如何說,如何激將,慕青冉就是不接招,不僅不接招,還禮尚往來的問一句答一句,若非先前已經領教了她的才智,這會兒恐怕還真的以爲她是不明白衛茹的意思呢!
襄陽侯看着自己的女兒被耍的團團轉,不禁覺得有些丟人,只是這話已出口,卻是不能讓靖安王妃出手,只怕自己都要被這丫頭連累被同僚嘲笑了。
“王妃何必這般過謙,今日恰逢陛下和娘娘也在,想必也是想一睹風姿的。”說完,襄陽侯頗具深意的看了皇后娘娘的一眼,後者領會,也開口說道,“既是如此,青冉不若便讓大家開開眼界吧!”
------題外話------
古言小說三大要素:暗衛、宮宴、春藥!
前兩個都有了,你說後一個還會遠嗎?!
艾瑪,我這滿腦子的秘密都泄露了,告訴我不是一個人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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