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隊一路向前,經過大頭的叮囑,火把舉得更高,巡視得更加仔細了。
封容的嘴被龍澤捂着不放,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草原整體地勢都比較平緩,龍澤在情急之下能找到這個窪地作爲藏身之所極爲不易。要不是今晚剛下過雨,夜色昏沉,他們被發現的可能性會更大。
“唔唔……嗚嗚……”封容有些透不過氣,龍澤有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他好像咆哮,表哥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了!
奈何他現在已經是精疲力盡,沒有半絲多餘的力氣了。
龍澤一雙眼睛都在盯着巡邏隊,根本沒注意到封容的慘況。
可憐的封容拼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擡起沒有被龍澤壓住的另一隻手,虛弱地扯了扯龍澤的衣裳。
龍澤感覺到有人在動他的衣裳,想也不想就自動忽略了。在窪地裡,除了他就是封容,剛纔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沒準兒就暴露了。
現在韃靼的巡邏隊還剛走到他們上方,他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忽略某個快要窒息的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封容見龍澤沒什麼反應,以爲是他的動作太輕了,於是加大拉扯的力度,他拉啊拉,扯啊扯,又拉啊拉,扯啊扯,繼續拉啊拉,扯啊扯。如此循環往復,人還是沒反應。
就在他快要窒息暈厥過去的前兩刻,封容靈機一動,張開嘴咬了一下捂着他嘴的手,龍澤手吃痛,條件反彈鬆了一下。
就是龍澤這輕微的一鬆手,使得封容在快要窒息暈厥前一刻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他能活到現在,真的是感謝天感謝地啊。
剛得了呼吸的空隙,封容不僅爲遠在帝都的沈雲纖擔憂起來。表哥這麼木訥生猛,表嫂是怎麼受得了的,一定是受了許多欺負。
唉!可憐的表嫂。
龍澤的手並未離開太遠,當封容成功地呼吸兩口新鮮空氣之後,龍澤再次捂住了他的嘴。
事後封容氣沖沖地質問龍澤,問他是不是看他不順眼,故意的,接機報仇,想要捂死他。
龍澤只給他一個悠悠的眼神,身後慢慢地吐出一句話,封容灰溜溜地逃走了。
眼看着又要承受不能呼吸之痛,封容趕緊抽出另一隻手,雙手附到龍澤的手上,使勁兒地掰開他的手。
龍澤低頭看着他,封容雙眼無辜,十分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龍澤的鼻子。
龍澤會意,剛纔情況太急沒注意到,只管捂住封容的嘴,不想讓他出聲。可他的手掌較大,順帶着把封容的鼻子也捂住了。
他鬆了捂在封容臉上的手,接着他將手捏成拳頭,唯獨伸出食指,放在最前,對封容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然後指了指上方,示意他韃靼的巡邏隊還在附近,讓他不要出聲。
封容點點頭,他又不傻,剛纔是龍澤的動作太突然了,他被嚇着了,才驚叫出聲的。這是情有可原的好嗎?
而且,這件事要追究的話,也不是他的錯,要怪就怪龍澤,事先也不打個招呼,行動太突然,所以他纔沒配合好。
龍澤看他已經回過神,該是不會出什麼意外了。便不管封容,將事先繼續放在巡邏隊上。
就在龍澤轉頭的那一刻,封容感到體內一股力量洶涌澎湃,即將迸發。
他知道現在不應該,他要忍住,忍住,再忍住啊!
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表哥不會放過他的!
再忍一下,韃靼的巡邏隊就要離開的,可是忍不住了,要爆發了。
“啊柒!”一聲,在這安靜的夜空中極爲響亮,可謂是響徹雲霄!
“誰!”大頭厲聲問道。“停下都給我停下,有人,注意警戒。”
要說剛纔是他聽錯了,可是這一次他絕對相信他沒有聽錯。的確,不僅是他,二柱子和其他的巡邏隊都聽到了。
他們停下來,舉起火把觀察周圍的環境。
龍澤迅速地轉過頭,怒目而視。
你不是說你沒問題了?現在怎麼回事,你是想死嗎?
封容讀懂了龍澤眼裡的憤怒,無辜地搖搖頭,他也不想啊,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努力忍了,奈何噴嚏太強大,憋不住啊!
“是誰,快滾出來,不要躲在暗處裝神弄鬼。”大頭喝道,還不忘環顧四周,查看情況。
龍澤只能把頭埋得更低,減少被發現的危險。
若果他和封容的身體狀況正常,對付着幾個人完全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封容的身體怕是起不到什麼作用了。巡邏隊一共二十餘人,他想要解決他們也不是難事,怕就怕在打鬥的途中引來更多的韃靼兵,他要帶着封容逃,怕是不易。
他不能拿封容來冒險,既然將他帶出來了,自然要毫髮無損地帶回去。
巡邏隊久久不肯離去,大頭已經將人分成幾個小隊,分開來巡視。
爲今之計,只有龍澤隻身一人去引開韃靼兵,等封容恢復精力,纔有機會逃走。
龍澤觀察了路線,看想法的可行性。
“一會兒我繞到對面去,引開韃靼的巡邏隊,你就待在這裡,不要輕舉妄動,等你恢復精力之後,伺機離開。”龍澤低聲說道。
封容知道他是拖了龍澤後腿,現在龍澤還要冒險來救他,“不行,表哥,這是韃靼的領地,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從邊未將軍的話和你今晚的表現來看,現在的韃靼怕已經不是你過去認識的韃靼了。
放在以前,你若是熟悉這個地方,要去引開韃靼兵我是沒有半點意見的,可今時不同往日,我又怎麼能放心你一個人去面對危險呢。
大不了就一起死,我纔不要當窩囊廢,要你冒險救我。”
封容的語氣十分決絕,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龍澤的做法的。
關鍵時刻,封容的腦子還是清醒的。然而,他不明白,清醒的腦子與無用的身體想必,簡直是不堪一擊。有時候還會造成更大的失誤。
“誰說我就一定會出事,你也太小看我了。”龍澤在這種情況下語氣還是充滿了傲氣,他還是那個臨危不懼的冷麪王爺。
“不,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去引開韃靼兵。”封容此時也較上了勁兒,用手拽着龍澤的衣服不放。
龍澤生氣地盯着他,他也不管,就是不放手。
“放手。”龍澤沉聲道。
“不放。”封容表現得也很硬氣,儘管他現在十分虛弱。
龍澤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孩子般的倔強,一小隊巡邏兵正在向他們靠近,無奈,龍澤只好說道:“我去引開韃靼兵只是權宜之計,現在你身體出了問題,就算我去解決了這二十幾個韃靼兵,萬一在打鬥的過程中引來更多的人怎麼辦?
我和你是悄悄潛入韃靼部落的,爲的就是在不引起韃靼首領的情況下掌握韃靼部落的情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現在情況沒找到,反倒先暴露了身份,引起韃靼首領的警覺。萬一你我被抓住了,那駐守邊關的將士怎麼辦?
萬一韃靼部落的首領知道我們的身份之後,那我們當人質,你要邊未將軍如何是好。
封容,我將你帶出來,自然是要將你完好無損地帶回去的。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拖累我,我脫身要容易得多。”
怕封容死腦筋不同意,龍澤只好用激將法。
封容就快被龍澤的話說服了,和邊關數萬名將士比起來,他又算什麼呢。
可是他還是有些擔心,同時也很懊惱,要不是他的身體不爭氣,情況也不會壞到這般田地。
封容還是有些遲疑,“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時間緊急,聽我的,我們在進入韃靼部落時的第一棵老樹下會面。一定要注意安全。”龍澤打斷他的話。
“好,表哥你也是,我在老樹下等你,你一定要來。”封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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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澤點點頭,準備匍匐繞到對面,引開韃靼的巡邏兵。
就在他剛剛準備移動的時候,大頭的聲音響起,“你是誰?這麼晚了怎麼會在這裡?”
封容焦急地看向龍澤,他們被發現了嗎?
龍澤朝他搖搖頭,聲音是從另一個方位傳來的,不是離他們很近的巡邏小隊。其它地方的巡邏小隊聽見大頭的聲音,趕忙向大頭跑去,圍住了面前的人。
封容提着的心這才放下來。只要那一小隊巡邏兵再網前走幾步,他們就暴露了。好在老天有眼,有人吸引了韃靼兵的視線,他這才逃過一劫。
等脫險之後,有機會遇見那個人的話,他一定會報答他的。
“哎喲,你們這是幹什麼,這裡雖然被徵佔了,可也沒說不讓人過路吧。還有,別那麼大聲,嚇着我的馬兒,小心你賠不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老人的聲音雖然不夠洪亮,但那氣勢也是很足的,把大頭吼得一愣一愣的。
二柱子是個不怕事的,看見老人兇大頭,這下不樂意了,“老頭你吼什麼吼,我兄弟問你話呢,這深更半夜沒有半絲鬼影子的,你一個老頭子這是幹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