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震驚地看着沈雲纖,沈雲纖作爲當事人卻沒有絲毫自覺,享受着衆人驚呆的目光。
王妃要親自審問!
王妃要深夜親自審問!
王妃真的要深夜親自審問!
“怎麼了?不行嗎?”沈雲纖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在她一張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小臉上看起來隱約有一絲凌厲。
“當然行。”沈邊伸手擦了擦汗,人都帶來了,怎麼會不行呢。
“九弟妹,你的身體……”龍玉熙有些不贊同,一來是擔憂沈雲纖的身體,二來是區區一個丫鬟,還不用麻煩她親自動手。
沈雲纖勉強地笑了笑,道:“三皇兄放心,雲纖自由分寸,是斷然不會拿自己身子開玩笑的。
如果三皇兄還是不放心,可以問問王大夫。如果王大夫認爲本王妃不宜操勞,雲纖絕對不說二話。”
如此,沈雲纖便把皮球踢到了老頭子身上。她相信,老頭子明白她的意思,不會讓她失望的。
畢竟這麼多年朋友了,還有着師徒情分,想來老頭子不會故意爲難她的。
“王大夫,你認爲怎麼樣?”沈雲纖能否有精力審問罪人。
老頭子站出來,答案是肯定的,“無礙。王妃因爲受到小人算計,想來這幾日睡了不少時日。
這樣一來,難免缺少鍛鍊,血液堵塞不暢通,對身體的恢復反倒不利。如今王妃看着虛弱,卻是沒有睡眠的。
與其懷揣着心事久久不能入睡,還不如多和人說說話,等精力消耗光了,自然而然就能睡了。”
“那好吧。”龍玉熙乖乖坐下。既然人家大夫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衆人歸位,這時候綠竹也醒來了。她眼中仍閃着淚花,千言萬語都凝噎在口中,就是說不出來。
沈雲纖對她招招手,笑着安慰道:“傻姑娘,本王妃不是好好的嗎?做什麼這個樣子,叫人看了笑話去。”
綠竹抽泣兩聲,她淚眼汪汪地看了看鄒莊,鄒莊朝她搖搖頭,綠竹會意,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奴婢只是太擔心了,害怕那賊人傷害王妃。如今,如今王妃無事,奴婢就放心了。”她心疼地看着沈雲纖。
這樣的王妃,怎麼叫她放心得下。她恨不得立馬告訴王妃,可是,她怎麼忍心讓王妃更痛苦呢。
她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就算要把事實告訴王妃,也要等處置了兇手之後才行。
“嗯。”沈雲纖點頭,示意綠竹退下。
三堂會審,正式開始。
“春兒,你可知罪?”沈雲纖不平不淡地問道,偏偏這不平不淡的語氣不威自怒。
除了春兒之外,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沈雲纖的怒氣。
春兒,整個人都是呆滯的狀態,她木訥地盯着地面,面無表情。
“賤婢,王妃問你話呢,還不快回答!”沈邊大聲呵斥道。
不管春兒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都要提醒她,他纔是將軍府的主人。
春兒眼神閃了閃,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這一幕恰好落到沈雲纖的眼裡,哼!裝傻是麼?
以爲裝傻她就沒辦法了嗎?真是可笑。
她本來不打算收拾春兒,只想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現在她改主意了。
既然春兒不知悔改,她也沒有必要繼續做那心地善良之人了。
“春兒,本王妃再問你一次,你可知罪?”沈雲纖問道。
春兒還是保持呆滯的狀態,沈雲纖也沒希望春兒會回答。
春兒現在的狀態對沈邊來說卻是有利的,只要春兒不亂說話,他就不會被殃及。
他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只要今晚上過去,他就能讓春兒認罪,把他摘除在外。犧牲春兒一個人,成全整個將軍府。
是一筆好生意。
“王妃,您看這賤婢似乎得了失心瘋,一時半會兒可能問不出個什麼來。”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在此浪費時間。
您就早早地放棄,洗洗睡吧,不要白費功夫了。
沈邊算盤打的好,但沈雲纖可不會讓他如願。
“沈將軍怕是說錯了,”沈雲纖頓了頓,冷眼看着沈邊繼續道,“若是春兒得了失心瘋,不僅現在問不出來,就是以後也問不出什麼來。”
當然,這是在春兒真的得了失心瘋的前提下。
他們自然不會一直等春兒康復,這也太搞笑了。
眼前的春兒明明是在裝傻,她就不相信沈邊看不出來。只不過是心懷鬼胎,揣着明白裝糊塗。
沈邊當她要說什麼,原來只是走投無路之談,“王妃說的對,那老臣現在就把這賤婢帶下去,等她有所好轉再行審問。”
沈雲纖看着沈邊一臉正經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忽然,她臉色一邊,狠厲道:“沈將軍是當本王妃傻還是真拿本王妃黨傻子了?”
二者有什麼不同之處嗎?常安摸了摸鼻頭。
沈邊不知她爲何突然發火,只得俯首道:“老臣不明白王妃的意思,還請王妃明示。”
沈雲纖捻捻被角,哼,明示,好,她就給他明示明示。
“本王妃很是好奇,春兒得了失心瘋這事怎麼就這麼巧,剛犯了事就得了失心瘋,若說她心裡沒鬼,誰信?
且不論春兒是否真的得了失心瘋,難道本王妃要等到她病好纔可以審問她嗎?區區一個奴婢還沒這麼大臉面。”沈雲纖道。
沈雲纖道出了沈邊的想法,一針見血。
他時打的這個主意,現在被沈雲纖拆穿,自然不能實施了。
可是,就算她看出來了又怎麼樣,她總不能比一個裝傻的人恢復正常吧。
“王妃誤會了,老臣只是不想耽擱王妃的時間。”沈邊道。
一旁的鄒莊看不下去了,打着愛人的名義做着傷害人的事,他最是看不慣這種小人。
“沈將軍到底是什麼意思,王妃忍着病痛親自審問,將軍不但不心懷感激,反倒多加阻擋。
老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真真地爲王妃心寒。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將軍不必如此做戲。”鄒莊道。
若說沈雲纖是明示,那鄒莊這可真是一點兒情面也沒給沈邊留。
“好了好了,沈將軍你就退到一邊,看着就行了。需要你的時候九弟妹自然會說,到時候你再出面。”龍玉熙道。
這樣一說,沈邊倒成了給沈雲纖打下手的。
沈邊黑着臉退到一邊,三皇子又發話了,他還能說什麼。
“沈將軍如此不想本王妃審問春兒,知道的人以爲你是爲本王費好,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要包庇罪人呢。”沈雲纖挖苦道。
此時不挖苦更待何時,反正龍玉熙在,沈邊就算不開心,也不敢說什麼。
因爲,她算是皇室的人,代表着皇室臉面。
可不能小瞧了皇室臉面這四個字,那可是比金子銀子都要珍貴百倍千倍的東西。
舉個例子,一個宮裡的老嬤嬤,特別是在皇上或者皇后身邊伺候的,或者是一些跟在有地位的皇子身邊的下人。
這些下人可不得了,出個宮,傳個話,一般人都是不敢怠慢的。
如果這樣你還沒明白,“打狗還得看主人”這句話總能聽懂了吧。
咳咳,沈雲纖雖然不是那啥,但意思好歹是這麼個意思。
“王妃說的是。”身邊道。
“得了失心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王大夫就在這裡,那些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一個小小的失心瘋他還沒法?
王大夫,麻煩你去給地上那丫鬟看看,至於診金,你不必擔心,沈將軍明個兒會一起送到妙春堂的。”沈雲纖不忘算計沈邊一把。
沈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其實,這還算是好的。要在這裡的不是龍玉熙而是龍澤,他絕對比現在還慘。
聽到診金有着落,老頭子輕快地一拱手,“好說,草民有把握治好這丫鬟,只要沈將軍不要忘了診金。”
沈邊覺得空氣中的寒意更重了。
他不需要把春兒治好,更不願意支付診金。
沈雲纖見沈邊半天沒動靜,問道:“沈將軍怎麼了?難道是拿不出十兩黃金,若是這樣,本王費還是可以代勞的。”
“多謝王妃,該給的老臣自然會給,區區十兩黃金,將軍府還拿的出來。”沈邊肉疼道。
拿的出來和捨得拿出來完全是兩回事。
沈雲纖冷笑,呵,該給的他自然會給,這不該給的他這不是也給了麼。
談話之間,王老頭子走近春兒,定定地看着她。
春兒知道這位大夫醫術高超,害怕被他看出來她是假裝的。她縮了縮腦袋,儘量不和老頭子直視。
老頭子只看了兩眼,便回到沈雲纖前面,道:“王妃,草民看好了。”
“如何?”沈雲纖問道
“這位姑娘並沒有得失心瘋,她現在清醒得很。”老頭子道。十兩銀子就這麼得手了,感覺還不錯。
“是嗎?原來是裝傻。綠竹,本王妃交給你一個任務。”
“是,王妃。”綠竹道。
“你去找一根銀針,然後去刺春兒的手指。若是她如王大夫所言,是在裝瘋賣傻,必然是要反抗的。”沈雲纖道。
綠竹正要前去,常安卻上前道:“王妃,讓屬下來吧。屬下跟在王爺身邊,學了些審問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