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纖不知道夜爲治這一番內心戲,只當是他不好意思。
固然夜爲治照顧她是有龍澤的原因,可是憑他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如果他不是真心實意的,誰也不能逼他做任何事。
從夜爲治口中聽到龍澤,沈雲纖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愛意。
龍澤人雖然遠在萬里之外,可是對她的關懷卻絲毫未減。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打仗可還順利,有沒有遇見危險。
“你看你,剛纔纔好,現在思緒又飄遠了吧。”夜爲治皺眉,“你是辰王妃,養尊處優的,一天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憂心事。看看我,什麼都不想,過得不是很好嗎。”
“大哥,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蛔蟲?”夜爲治表示對這個詞很感興趣。
沈雲纖忽然反應過來,在這個時空應該沒有人知道蛔蟲是什麼吧。而且,她肚子裡懷着寶寶,如果夜爲治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額,好可怕。
不想了不想了。
她怕夜爲治追究蛔蟲一事,露餡兒就不好了,連忙岔開話題,“我不憂心事,事卻來找我,大哥,妹妹我是無可奈何啊!”
沈雲纖可不想夜爲治知道她剛纔是在想龍澤,大哥看起來衣冠楚楚,有時候卻像小孩子一樣,肯定會取笑她。王府裡有個綠枝就夠她受了,對上夜爲治,她怕她道行不夠,會吃虧。
“什麼事,說來聽聽。沒準兒大哥還能幫你想個法子。”夜爲治來了興趣。
在他看來,沈雲纖除了思念遠在邊關的龍澤,他是在想不出有什麼事能讓她煩心。
“唉!”沈雲纖嘆了口氣,接着說到:“還不是威遠大將軍。”
沈雲纖不叫沈邊父親,而是稱他爲威遠大將軍,一來是她實在不齒與叫那個人父親,二來在夜爲治面前不像面對皇后有那麼多顧慮。
“威遠大將軍?此話從何說起?”
“昨日威遠大將軍帶着他最疼愛的小妾茯苓到王府來找我,說那小妾的女兒想要入宮……我是辰王妃……讓我幫忙……”沈雲纖一口氣將昨日之事又重複了一遍,說的時候不覺得,說完之後才發現口乾舌燥的,拿起桌案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王妃……”綠枝想要阻止已來不及。王妃現在懷有身孕,是不能夠飲茶的,怎麼就那麼粗心大意呢。
身後的藍雨拉了一下綠枝,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着急,“我早就把那茶水換過了,不礙事。”
“還是你心細,剛纔可嚇死我了。”綠枝退後,放下心來。
“豈有此理,那沈邊怎麼能做出如此厚顏無恥之事來!”夜爲治臉上浮現出一絲怒色。虎毒不食子,沈邊倒是讓他對這句話有了新的認識。
堂堂威遠大將軍,寵妻滅妾不說,還對嫡出之女這樣狠心,還是不是男人!簡直是衣冠禽獸!
“咳咳,大哥,你冷靜,冷靜。”沈雲纖沒想到夜爲治反應這麼大,倒嚇了她一跳。
遠處已經有人聽見聲音朝他們這邊看過來了,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連忙拉了一下夜爲治的胳臂,低聲勸他。
夜爲治見沈雲纖一臉小心謹慎的模樣,知道現在不是發發火的時候,收起臉上的怒色,低聲回答:“嗯,知道了。”
“呼,大哥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才聽這麼點兒反應就這麼大,要不是我在這裡,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沈雲纖先是嗔怪了兩句,接着又故作老成地說:“年輕人,戒之在鬥,不要衝動。”
夜爲治一愣,他是在爲她抱不平好嗎?還有,他反應很大驚小怪嗎?當他還是是小孩子做事不知輕重?再怎麼說他也比她多活了十年左右,她倒在這裡教訓起他來了。
沈雲纖一臉嚴肅,不像在開玩笑。夜爲治想起她說這件事情並不是大事,那是不是說明沈邊還做出了些什麼“大事”呢?
她是將軍府嫡女,看起來身份無比尊貴,可聽沈雲纖說起將軍府的人,夜爲治知道她在將軍府過得也不好。
“聽你的意思,這其中還有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夜爲治試探地問道。
沈雲纖知道他想了解更多,可是沈子傑中毒一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哥哥現在毒已經解了,怕沈邊起疑,召來殺身之禍就不好了。
於是,沈雲纖打馬虎眼兒,“哎呀,大哥怎地如此八卦,聽這些事情幹什麼。雲纖怕辱了大哥耳目,覺得還是不要深究得好。”
“切,不說就不說,本皇子若不是閒的無聊,又怎會在此聽你囉嗦。”知道沈雲纖不想多說,他也不好強人所難,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也就順着沈雲纖的話往下說,
“大哥怎會覺得無趣,今天這麼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雲纖都看得眼花繚亂,怎麼大哥還沒被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迷了眼?”
夜爲治看了一眼沈雲纖口中說的如花似玉的秀女們,腦中閃過一個詞——胭脂俗粉。撇了撇嘴,不屑到:“就這等胭脂俗粉,弟妹你也看得上?”
額……沈雲纖被打擊到了。
胭脂俗粉?沒他說的這麼差吧。秀女們不說貌若天仙,可也看得過去啊。肯定是他眼光太高了。
夜爲治心有所屬,雖然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有人住進了他的心,再看任何女子,都覺得是俗物。
再者說,男子看女子與女子看女子大有不同。
女子覺得美的,再男人看來卻不是。女子討厭的,在男人看來確實別有情調。
沈雲纖不服,問道:“那大哥覺得什麼樣的女子纔不是胭脂俗粉呢?”
夜爲治陷入回憶,似乎有那麼一個女子宛如天仙,舉止言談都淡雅如蘭,不爭不搶,也不輕易動怒,溫柔如水。曾幾何時,他與那個人言笑晏晏,好不快意。
之後才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
沈雲纖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着夜爲治。
“哈哈,像弟妹這樣的,就不是胭脂俗粉了。”夜爲治半開玩笑的避過之前的話題。
沈雲纖一嘟嘴,不滿的說:“哼,大哥不願意說不說就是了,何必拿雲纖開玩笑。雲纖心中只有夫君一個,感情的事大哥不要開玩笑。”好吧,人家不願意告訴她,可是她真的好好奇啊。
“額……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大哥是真的覺得弟妹和九弟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沈雲纖被他這麼認真的誇了,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必須說出一個除了我之外,不是胭脂俗粉的人來!”沈雲纖繼續強勢逼供,她就不信她今天問不出個人來。
夜爲治皺眉,有些爲難。心底的人已是過眼雲煙,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實在沒必要提起。
想了半晌,看見坐在上座的鄒憶如,瞬間說到:“母后,母后就不是胭脂俗粉。”
沈雲纖被打敗了誰敢說當朝皇后娘娘是胭脂俗粉呢,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丈夫的母后。
沈雲纖給了夜爲治一個你贏了的眼神。既然他不想說,她就大人大量的放過他了。
夜爲治朝她拱了拱手,微微一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皇上已經開始選妃了,他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然後擡起手,慢慢指出他看中的女人。
公公站在一旁,皇上指一個,他就高聲念出一個名字,身後的禮部官員就在花名冊上全出被唸到名字的人。
靈芝心裡緊張得不行,怎麼辦,皇上會不會選中她?昨天她娘差人遞話給她,說父親去找了沈雲纖那個女人,進宮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雖然討厭沈雲纖比她命好,處處壓她一頭,可若是這一次沈雲纖能幫到她,她保證以後整她的時候會手下留情。
“左丞相之女,湯清秋。”
“戶部尚書之女,陳可兒。”
“……”
此次選秀的名額有十二個,現如今都念到第十個人了。往年都是按禮制確定選秀名額,今年也不例外。
還有兩個,還有兩個人,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有機會?
“禮部尚書之女,趙慧麗。”
皇上感覺有些累了,這批秀女除了湯清秋姿容出色些,其他人都沒有能吸引人的地方。
除了靈芝的心懸起來,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右丞相之女,上官茹。
上官茹向來是高高在上的,和京城裡的這些小姐們十分要好。湯清秋和她同爲當朝丞相之女,免不了要被拿來做比較。
有人說,湯清秋此次絕對會被選中,她心中不服氣,在進宮之前,她就誇下海口,說一定會被選上。如果這次落選了,她在京中還怎麼混!
想着想着,她就害怕得不得了。心裡一急,急促地呼吸了幾下,竟然一下子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皇上原本指向另一個女子的手便停了下來。
在場的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呆呆的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看地上梨花帶雨的上官茹。
一旁的公公止了即將念出口的名字,等着皇上發話。